琉璃牽著黛玉的手進了后院的花園,只見繁花似錦,樹木掩映著假山、小橋流水,池塘正中的亭子里隱約透出歡聲笑語。小丫頭們在游廊上魚貫的來回行走,見了她們都給黛玉問好,然后笑著說道:“姐姐可算是把林姑娘接來了,老祖宗盼著呢!”
琉璃趕緊帶著黛玉走進亭子里,只見里面全是女眷,惟獨寶玉一個男孩子坐在賈母身邊。
“玉兒快來!”賈母看到黛玉忙親切地招呼著。
黛玉笑著跑過去,歪著頭說道:“玉兒好想外祖母!”
賈母撫摸著黛玉的頭,笑呵呵地責怪道:“跑什么?一下子摔倒了可怎么辦?”
旁邊一個看起來略比王夫人年輕的婦人,笑著打量黛玉,“這就是林姑娘吧?”
“這是你二舅母的胞妹,叫薛姨媽!”賈母一旁引薦著。
黛玉抬眼看去,一張滿臉笑容眼睛卻有些探究地臉出現在她的面前。
“薛姨媽安好!”黛玉乖巧地打個萬福。
坐在王夫人身邊的薛姨媽走過來,拉住黛玉的手,贊不絕口地說道:“看看這眉眼,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素日里太太們??滟潓氣O,如今一比我們寶釵勉強算是蒲柳之姿!”
賈母聞言笑得合不攏嘴,拉著旁邊一個圓臉女孩的手說道:“姨太太想夸贊玉兒,也不用貶低寶丫頭??!看看這圓潤的小臉,水汪汪的杏眼,也是人見人愛啊!”
寶玉緊挨著賈母而坐,一雙含笑的眼睛一會看看黛玉,一會又瞟瞟寶釵,歡喜地不知如何是好。
“今日第一次見林姑娘,我也沒有什么準備,匆忙地備了一份薄禮!”說著,薛姨媽朝著身邊的丫鬟一遞眼色。
那個小丫鬟馬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新式金錁子兩對,黛玉看看上首的賈母。
賈母含笑說道:“既是姨太太盛情,我就替玉兒收下了!”
琉璃聞言趕緊接過來,黛玉謝過了薛姨媽的表禮。
邢夫人好奇地問道:“剛剛姨太太送給林姑娘的金錁子,樣式看起來很新穎啊!”
“那是今年內務府出的新樣式,也只是宮中能見到。我家老爺昨個到內務府辦事,看著好玩才要了幾個拿回來給孩子們?!毖σ虌屝χ氐?。
尤氏聞言說道:“怪不得和我們家的不一樣呢!薛大人是內務府的買辦,宮中的新鮮玩意總是能先開眼界。昨個姨太太送來的宮花就漂亮的很!”
薛姨媽有些得意地說道:“宮中除了娘娘,別人是碰都碰不著的!因為是我家老爺從江南采辦回來的,所以捎帶了一些回來?!?
邢夫人眼尖,她瞥見黛玉頭上的褶皺紗花,含笑說道:“林姑娘頭上的不就是宮花嗎?”
薛姨媽聞言朝黛玉頭上看去,臉上立刻訕訕的。
王夫人笑著說道:“林姑娘是如妃娘娘的心尖,這樣一朵宮花算什么!”
賈母扭頭看看寶釵,文靜地坐在那里,始終保持著微笑的模樣。一身蜜合色的長裙,半新不舊,頭上只用紅繩扎著辮子,并不曾帶花之類的裝飾,因而說道:“姨太太把珍貴的宮花送給大家,怎么不留一朵給寶丫頭?”
“老祖宗不知道,著丫頭生來就怪,不愛花啊粉啊之類的東西!”薛姨媽連忙解釋道。
王夫人也笑著回道:“寶丫頭怪得很,生來帶著一股熱毒,多虧從一個癩頭和尚那里得了一個秘方才克制的??!那個和尚還給了兩句吉祥話,囑咐嵌在金子上,需隨身帶著,遇到有玉的就萬事大吉了!”
“有玉的?”賈母瞥了一眼正和黛玉說笑的寶玉,“兩個玉兒出生的時候倒是都來過一個跛腳道人,也說了一些奇怪地話。這種事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好!”
王夫人聞言眼神一閃,隨即說道:“既然林姑娘來了,我們就上菜吧?”
賈母點點頭,周瑞家的趕忙下去吩咐。不一會,小丫鬟們陸續走進來,亭子里立即洋溢著濃郁地香氣!
賈母帶著寶玉、黛玉一桌,王夫人和薛姨媽、寶釵一桌,邢夫人和尤氏帶著元春等幾個姑娘一大桌。
每張桌子上放著一把烏銀洋鋻自斟壺,幾個什錦琺瑯杯,攢盒里面裝著各式各樣的小吃,盤子里放著熱菜。
賈母宴前有話,今日只是娘幾個聚聚,誰也不用在她跟前立規矩,只要琉璃侍候就行了。
“老祖宗,這肉松軟的很,您嘗嘗!”琉璃笑著給賈母布菜。
賈母放進嘴里,點頭說道:“兩個玉兒也嘗嘗!”
寶玉殷勤地幫著黛玉夾菜,偶爾用眼睛覷著旁邊的寶釵。但見她只吃些清淡的蔬菜,罕言寡語,目不斜視,一副大家閨秀的風范!
“老祖宗,玉兒想吃那個黃色的東西!”黛玉好奇地望著離她稍遠一些盤子。
琉璃趕緊夾起梅菜扣肉旁邊陪襯的菠蘿片,笑著舉到黛玉嘴邊,“林姑娘張嘴!”
“謝謝琉璃姐姐!”黛玉笑著張開嘴,叼住那片薄薄的菠蘿嚼了起來,“怪好看的,原來是菠蘿!”
寶玉看著黛玉可愛的樣子,不由得看得閃了神。
吃了一陣,賈母覺得沒有趣味,笑著說道:“他們爺們吃飯喝酒總愛聽個小曲,今個我們娘們也樂呵樂呵!”
大家忙說好,周瑞家的剛想下去安排,賈母把她叫住說吩咐道:“不用請戲班子!只把那唱得好的找來一個,在岸邊唱來。隔著水遠遠的聽了才叫一個好呢!”
“老祖宗真是好品位!”薛姨媽笑著說道,周瑞家的領命下去安排了。
不一會,隔著水隱約傳來一陣撫琴輕唱的聲音。眾人側耳傾聽起來,吟唱聲借著水傳進亭子里,別有一番情調!
賈母見黛玉和寶玉并不愛聽小曲,忙吩咐琉璃和幾個小丫頭帶著她們和寶釵到花園里玩一會。
“可千萬別磕著碰著!挑些好吃的點心裝在攢盒里,等會她們餓了的時候好吃!”賈母吩咐道。
琉璃帶著三個人走了,小丫頭捧著攢盒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