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華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劉素娥也知道她不可能拿錢幫方大川治病了，頓時臉如死灰，心灰意冷。

拿不出錢就等于眼睜睜的看著方大川去死啊。

方大川臥床好多年，親戚鄰居能借的劉素娥都去借過。

鄰里鄉親的都是這家五百那家一千的，他們都知道方昊天家里的情況，都沒有要還的打算，都當做是捐給他們家了。

但是劉素娥還是拿著本子一一都記了下來，叮囑方昊天以后一定要還給人家。

方昊天的舅舅姨媽們也每家給了兩三萬，雖然不多，但是對于普通農村家庭也是不小的一筆。

但是這些親戚鄰居當中唯獨沒有給過錢的就只有方昊天的奶奶林華，二叔方二川也只是象征性的給了兩百，還沒有鄰居給的多。

三叔方小川更是一直都沒敢接劉素娥的電話。

小姑方玲倒是給了兩萬，算是兄妹幾個當中最有義氣的一個了。

奶奶林華是個好吃懶做的人，在方大川和劉素娥剛結婚那會與別人家想比要貧窮很多。

方大川與劉素娥結婚之后，方昊天的奶奶得知劉素娥的家里很有錢，八九十年代就有了拖拉機和電視機，就讓方大川從老丈人家里弄些東西回來。

可是方大川是個很有自尊的人，死活不愿意聽母親的話，至此，方大川的母親與兒子的梁子也就接下了。

方昊天姐妹三人出生的時候作為爺爺奶奶的他們一次都沒帶過，都是劉素娥一個人帶著。

可是農忙的時候劉素娥還要和方大川一起忙田里的農活，讓她帶一下，他們還是死活不同意，最后還是同村好心人看不下去了幫助看著他們三個。

方昊天他們稍微大一點，十一二歲左右，二叔家的兒子方浩然也都八九歲了，經常和方昊天方夢露一起玩。

三個人在一起玩耍的時候，如果遇到了爺爺，方浩然會問爺爺要錢買零食吃，這個時候爺爺往往會給方浩然一個人一塊錢買東東西吃，卻只給方昊天和方夢露兩個人兩毛錢。

很有骨氣的兄妹兩個人從未要過，最后每次方浩然去要錢的時候，方昊天和方夢露就遠遠的不靠邊，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

但這都是好的，如果遇到的是奶奶，會只給方浩然一塊錢，方昊天和方夢露兩個連一毛錢都沒有。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方昊天三人在六七歲就開始做起了家務，這也幫了方大川和劉素娥很大的忙。

再后來，家里的條件就好了一些，這個時候林華也六十歲了。

在農村七八十歲還做農活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林華的這個年紀算起來那是很年輕的了。

可是她愣是什么都不做，天天打麻將，沒錢了就問方大川要，但從未見她問方二川要過。

開始的時候，方昊天三兄妹都很生氣，爺爺奶奶這偏心也太嚴重了吧。

可是方大川常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所以對他們的無理要求只要能夠辦到也是有求必應，劉素娥也挺理解方大川，對他這一孝順行為非但沒有說什么，倒也是十分的支持。

但是這樣還是得不到林華的滿足，只要是方大川有一點做的不滿意，她就四處亂說方大川不孝順。

而方二川只要給她一點好處，她就到處去炫耀自己的這個兒子多孝順。

這些年來，方大川和劉素娥夫婦付出了孝心和真心最多，但是卻背負著不孝的罵名，家門口的知道還好，稍微遠一點的不知道情況的對方大川都是冷眼相看，導致方大川在這些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方昊天扶著劉素娥往家走去，一路上劉素娥都是嗚咽個不停，跟掉了魂一般，無精打采的。

“媽，您別這樣，爸爸都這樣了，您再倒下，我們這個家都塌了啊。”

方昊天勸解母親道。

“放心吧，孩子，媽不會有事的，媽還有你們三個呢，還沒給你們三個養大成人呢。”

劉素娥無力的抽泣道，聲音比蚊子還小。

“大川，你干什么？”

剛進家門，眼前的情景讓方昊天母子大吃一驚，只見方大川掉在了地上，正掙扎著往外爬去。

母子倆趕緊上前去攙扶方大川，卻被方大川一把推開。

“走開，你們都別管我，讓我去死！”方大川吼道。

劉素娥一把把方大川抱在懷里，嚎啕大哭氣來：“大川，你別這樣，你別這樣。”

“小娥，你就讓我去死吧，我不能再拖累你們了，嗚嗚~”

方大川也開始大哭氣來。

“你又去找我媽了吧？她是什么樣的人我比你們都理解，你去找她干嘛，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方大川一邊哭，一邊說道，都有點泣不成聲了。

他知道劉素娥是個要強的人，從來不向任何人低頭的，他也知道母親林華看自己的這個媳婦不順眼，林華去了就是找羞辱。

“大川，只要能讓你活著，我再苦再累都行，我只要你能好好的，哪怕是癱瘓在床，我也會養你一輩子的。”

劉素娥說著，就要和方昊天一起把方大川扶到床上，可是方大川掙扎著不愿意起來。

“我求求你不要放棄好嗎，我會想辦法的。”

劉素娥苦苦的哀求道。

“可是我的身體我知道啊，它好不了的，我活著就是個累贅。”

方大川漲紅了臉，大吼了一聲，然后便氣喘吁吁起來。

“我們娘四個從沒把你當做累贅。”

劉素娥也是大吼了一聲，聲音比方大川的更高。

“這些年在我身上花的錢都有四五十萬了吧，這些錢都足夠小天結婚用的了，你看咱家現在這個樣子，還有小潔的事，要不是因為我的病她也不可能去那個破學校啊。”

被劉素娥這么一吼，方大川鎮定了不少，不再針扎著要去尋死，只是目光呆滯的躺在劉素娥的懷里。

說完，然后抱頭痛哭起來。

劉素娥把方大川摟的更緊，哭的更加厲害。

方昊天知道，家里已經是一貧如洗，劉素娥是一點辦法沒有了，方大川和劉素娥的哭聲讓方昊天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什么東西撕扯一般，是那樣的疼痛。

方昊天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如果再這么下去，母親非垮了不可，于是便說了一句：“如果要錢的話，我有，足夠爸爸治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