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這個人從來就是不甘落后的，當年他帶著他的軍隊和你爹一起平定內亂，可謂風光無限，如今你爹依然征戰沙場，名震四方，從一個鎮東將軍升級成護國大將軍，他心里怎么能平衡？”

“哪怕被提升為鎮東大將軍，那也是有名無實的，頂多拿拿俸祿而已，投靠晉王若有朝一日助他謀反成功，那才是真正的功不可沒啊！”

聽他這么一分析，楚黎也就明白過來了。

“其實，陛下這么做也是想讓他明白功成身退這個道理，”楚黎道，“只可惜他看不明白，也看不透徹。”

裴修淡淡一笑，道：“權利是團火啊，人人都想用火取暖，殊不知離火太近了，就會被火所傷。”

“那裴哥哥你呢？”問題剛出口，她就覺得有所不妥了，剛想扯開話題，卻聽見裴修也以同樣的問題問她。

“等我功成了，我自然便會身退，只是我不知道有沒有那一天。”他的嗓音低沉略帶沙啞，就仿佛他能預知未來那般。

楚黎剛想說可以的，卻被他接下來的問題搶了先。

“那么阿黎，你可否告訴我，你怎么會跑去做武官的？”

日光從他們頭頂傾灑下來，照得裴修那頭烏發亮閃閃的，他的眉眼寧遠，金色的陽光在他眉梢頭跳躍，柔和了那一汪清冷。

他的不忍透過他的語氣傳達出來，楚黎想，如果那時他們沒有分開的話，她的今日絕對不是這樣的。

戰場殺敵，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你有勇氣沒有實力，或者你有實力沒有勇氣，都不行。一旦上了戰場，最后都是一個死。

誰不怕死？只要對生活還有一絲向往的人都怕死，除了對來不及享受的遺憾，更是對死后未知的恐懼。

強壯的人怕、瘦弱的人怕；好人怕、壞人更怕。

所以每次的招兵買馬，對大爻來說都是一個難題。

而本該如一般女子在閨閣里學女紅，等到及笄就尋覓好夫君的她，卻走上了一般人不想走也不愿走的路途，任誰都無法理解吧。

“其實也不是什么秘密啦，”楚黎笑道，“只是因為我答應過陛下，要護他一生。”

“護他一生？”裴修反問，“那你以后呢？”

楚黎微一愣怔，還沒明白過來他話里的意思，只是反口就道：“難道裴哥哥不是抱著追隨他一生的心志嗎？”頓了片時，她方明白過來，道，“裴哥哥，我和陛下只是知己，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哦……”

見他沒什么反應，她湊到他面前道：“裴哥哥，你不會以為我和陛下他……”

“自然不是，我記得你說過的話。”

要嫁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否則便是孤老終生。

“是的，以前如此，現在也依然如此。”注視著他清冷的面龐，楚黎喃喃細語，又像是在說給他聽。

“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發生了那么多的事，雖然有點遺憾，但這終歸是我們的宿命吧，”裴修突然感慨起來，“不論如何，只要你開心快樂，那才是最重要的。”

“明日早朝完后，我們一起去找陛下，好讓他安排接下來的，畢竟褚承良在你府上，對誰都沒有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