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虞國太子
- 峨眉十九劍
- 佛宴
- 2561字
- 2017-02-15 15:49:43
北地夜雪交錯,冰寒迫骨。
江照風身受劍傷,浪云跡見他傷口自左下肺部直貫穿肋骨,衣衫皆是血跡,受不得馬匹顛簸,便下了帶著他疾逃于雪地之上。
約莫一刻鐘的功夫,只見澌澌雪花飛舞,遠處上梓關的城門、瞭望烽火愈見清晰,大夫和藥物俱在城內。
浪云跡心中一動,抱住脫力的江照風,欣喜道:“照風,你再堅持堅持,前面就是邊關上梓了,上梓關太守江問年乃你叔父,待我們入關再做商議?!?
江照風原本身上就帶棍傷,此刻又有劍傷,更兼北地風雪重,已經沒有了力氣,可一想到靖帝為他們餞行時話里的意思,便立刻緊緊抓住了浪云跡的衣襟,掙命般說:“師兄且慢,且聽照風一言。師兄劍法無雙,名動天下,更兼身世不凡,雖說虞國國主已將師兄移出族譜,可師兄的確是大虞國的血脈,陛下志在天下,豈會容得下你?師兄自己逃命要緊!”
雪珠堆了江照風滿身,浪云跡攬著他,岔住話頭斷言:“不會的!不會的!當年虞國戰敗,我是作為質子被父皇送入大靖的。如今父皇駕崩,虞國已有皇侄登基,我也忠心歸順藍勝機,他不會對你我趕盡殺絕!我也絕不敢與他為敵?!?
見浪云跡滿臉的堅定,江照風凄苦搖頭,望著不遠處的上梓關。關上一片烽火連綿,關外寒風回蕩,天地曠遠,卻無他二人容身之所。
江照風緊緊推著浪云跡,無奈手上早已凍僵,使不出滿分氣力,只得迫切道:“藍勝機素來多疑,他多次暗示父親,說你是虞國安插在他身邊的一顆棋子。照風想著,以藍帝的心性,必然不會放過師兄,所以照風才要將溫家余孽一事稟告藍帝,好趁著剿滅余賊之機與師兄逃出大靖。如今,照風是不行了,師兄你一人逃走吧,無須再管照風。”
見江照風面色慘白,毫無血色,浪云跡心下凜然,想他效忠藍帝,不過是因為對虞國徹底死了心,“當初靖成祖發難,我大虞滿朝文武竟無一人可出對敵之策,姑母與我素來不睦,竟獻計將我堂堂一朝太子送去大靖做人質。我因對父皇的懦弱無能,親族的冷眼旁觀死心,到了大靖又見成祖以禮相待,才起效忠之心。誰料,他藍勝機終究防范于我!”
逃,又能逃去何處?
江照風握住浪云跡的手,輕嘆:“照風五歲便跟隨成祖出軍,恰是那年認識了方才六歲的師兄”
江照風輕咳兩聲,愈見黯淡的眸子逐漸失去光彩,卻緊緊盯著浪云跡,似乎在追憶當年:“那時是成祖二年,師兄被當作質子送入軍營,我在帳前和衛將軍摔跤,看見師兄以為誰家的從軍世子,便撲上去也和師兄摔了幾跤···”
“照風沒有兄弟姐妹,自入了宮給太子做暗衛,便只與師兄相互扶持。一路看著太子自懵懂小兒長成心狠手毒的藍勝機。多少風雨劫難,都是照風陪著師兄,以后,師兄要好好照顧自己了?!?
“千萬不可找我叔父,想必此時上梓關已得了消息,見到你便格殺勿論。藍帝早已動了斬除師兄的心思。師兄,只怕陰陽兩隔,照風無法再保護師兄了?!?
懷中青年的聲音越加稀微,最后,青年的腦袋一歪,便昏迷在茫茫風雪之中。浪云跡不知心中泛出何等滋味,只低低罵了一聲:“呆瓜!”
“照風,你再堅持堅持,上梓太守是你叔父,他必會救你的!”
浪云跡近乎低吼的聲音,到底是驚動了正在雪地里尋他們的侍衛。
一群錦衣郎自上梓關城門上飛躍而下,皆是手持寶刀,飛躍而下,并迅速散開將浪云跡與氣息虛微的江照風包圍起來。
“奉陛下手諭,捉拿虞國前太子浪云跡。另,江照風包庇反賊,緝拿審訊!”
城門大開,圍攻的此二人的錦衣郎亦是散開一條小路,錦衣郎后緩緩踏出一匹馬,馬上青襖藍袍的年輕將領,輕蔑地橫了滿頭雪花的二人一眼,隨即收了圣旨,冷然道:“浪侍衛,江世子,別來無恙?。”径皆詾楸菹略缤死耸绦l是虞國人,多次提醒陛下莫要養虎為患,幸而,陛下從善如流??!”
謝近員乃御林軍統率之一,與江照風的過節不是三言兩語可說盡的,而此刻小人得志,藍帝特派他來了結浪云跡的性命,想來也是要平衡朝中江謝兩侯府的勢力。
浪云跡抬眼瞥了馬上居高臨下之人,又環視一圈包圍他的刺客,皆不是往日與江家親近之人,不禁為江照風擔憂,便朗然道:“我浪云跡本就是孤苦無依之人,哪里值得陛下如此興師動眾?倒是我的江師弟,乃是江侯爺之獨子,江謝兩家乃陛下左膀右臂,缺了哪一個,陛下都不會順意。謝公子,你可明白?”
兩人雖有劍拔弩張之勢,但未到殊死搏斗之時。謝近員細細品味浪云跡這番話自覺不無道理,倘江照風死于此處,陛下會以為是自己暗中報復,而陛下也不愿意看到朝中唯有他謝家一個開國功臣的局面。
“你放心,江世子,本將軍必不會弄死他。用不著你來提醒,你,還是安心上路吧!”
浪云跡細細看了昏迷未醒的江照風一眼,才緩緩把他交給謝近員馬前的侍衛,馬上的青年將軍輕掣韁轡,坐下赤血馬帶著江照風反向而去,錦衣郎再次包圍獨自一人的浪云跡。
城門很高,太守江問年接了江照風,又迎了謝近員去城樓上看這場勢在必行的廝殺。
“你覺得浪云跡的劍法如何?”謝小侯爺立在城樓上,瞥了眼被包圍住的浪云跡,撣了撣袍子上的雪花,冷聲發問。
江問年想著自家侄子好歹是謝公子帶回來的,便客套道:“虞國國主酷愛武學,曾創立獨孤劍法,傳與族人。我大靖都城中也傳那浪云跡的獨孤劍法獨步天下,堪稱一絕。但屬下以為,五十五錦衣郎皆是謝侯爺親自訓練,武功上乘,即使是他浪云跡,想要以一敵眾,恐怕不能!”
謝近員勾唇一笑,卻還是不放心:“備下弓箭手,以防萬一。陛下要是見不得浪云跡的尸體,是不會罷休的。上梓是大人的地界兒,大人不要為了你那個侄子,就有心放過浪云跡?!?
雖說風雪嗚嗚,江問年卻還是被謝近員這番話嚇得背脊汗出如涌,謝近員的聲音低低沉沉,卻如重重大網覆將過來,叫江問年無話可說。
想來那個癡傻的侄兒,為了一個浪云跡已經多次冒犯天威了,如果,醒轉后知道浪云跡就死在自己的地界兒,日后怕是要鬧大了。
謝近員橫一眼城樓下的廝殺,見那獨孤劍劍光去處,便是一片血光噴涌,而浪云跡本人也周身浴血,不由得心情大暢,便問向江問年。
“大人可曾揣摩得出,陛下會如何處置江世子。包庇敵國質子,勾結敵國太子,又剿殺余孽不力。其實,只要謝江兩家聯手,結盟打敗舞氏,我自然會為江世子說情?!?
江問年心中轉移不定,既怕謝氏會添油加醋對江照風不利,又怕真與他結盟不過是給他謝氏做嫁衣,便嘿然一笑,向著謝近員道:“這是謝公子的綢繆,還是謝老侯爺的意思呢?倘是謝老侯爺的意思,江某不敢奉命,如今江家的當家人可是我大哥江問海。況且,舞妃在后宮如魚得水,不是江謝聯手便能擊垮的!”
“果然朽木不可雕,怪不得江太守會被陛下派來邊關吹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