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下】

“良不在的這兩天，你的胃還痛過嗎？”坐與月下溪流邊之男子善意彬彬，關心問道。

思停一刻，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看來還是沒有痊愈?！睆埩嫉膿鷳n轉為失望。

顏路開的藥我已吃過幾個療程，可胃痛依舊像魔障一樣跟隨著我，且隨時間流逝越演愈烈。相對最先病發的時段，現在的胃痛已變得如受刑般不可忍耐。疼痛來的越急，程度便越嚴重。

“沒關系，”張良突而安慰起我：“回小圣賢莊后，子房立刻去請荀師叔為你診斷，你一定會痊愈的?！?

這種認真的表情很是有趣，和他此時的行頭超級不搭，可是不知怎的，我心中就像喝了五味雜成一樣笑不出來。

“好了，不逗你了，”我嬉笑道：“我好的很，胃痛沒再犯過了?！?

張良將“不相信”三字掛在面上：“當真？”

“當真！”我肯定道。

“算了，回去后子房還是去請......

“喂，”我故意使勁拍其肩膀，想要緩解緊張感：“你穿夜行衣的樣子還真是帥?！?

“帥？是何意？”

“嗯，”我翻翻眼珠：“就是美麗，俊俏，有氣質，能吸引人的目光等等等等?！?

“真的嗎？”

尾音未落，轉眼間男子之面已近于己身眼前！

行為讓我猛然驚覺，只此瞬間，周遭一切音色仿佛消滅殆盡，靜謐之夜空下，似乎也只能聽到我與他的呼吸聲。

“子房，”一整急熱從雙肩貫上脖頸，我縮緊了下巴，小聲而言：“你想干什么？”

“良......”面更貼近，眸中卻注滿溫柔細膩，張良輕動雙唇。

他想干什么？

心過一念！無論是什么，這次我都不能退縮了！

“我有話要與你講?！甭暰€提高，我瞬而站起身來。

只因方才過眼一幕下，我腦中浮現無數雜亂無章之畫面。

既然早晚都會是相同結果。那么，就是現在了！我想說的話，亦或是不得不說的話，必須在這一刻全盤吐出。

看著張良不明的眼神，我調整呼吸道：“我想和你談談?！?

見我煞有其事，張良正經站起，謹慎道：“出了什么問題嗎？”

“我們，”哽咽小心：“......能不能回到以前?！?

是的，回到他沒有對我說出那句話之前。

聞言知意，張良恍似愣神失色，但很快恢復如常，故作輕聲：“......何意？”

“我決定了，我要......嫁給胡亥......”

“......”

周遭浮塵嫣已凝固，詫面似褪去血色，屆時故笑：“呵，又想捉弄人了，小......”

“這次不是在開玩笑，”我面如前般嚴肅：“子房，你聽清楚，我，要嫁給胡亥?！?

......

【小圣賢莊】

“為兄方才去了，她還是不愿再行診治，只說自己身體無礙?！?

前人未接言，其不得又道一句：

“看來，發生了什么故事?！?

面對苑景，張良未有回眼，自嘲般輕聲：“師兄是來看子房狼狽之樣嗎？”

“為兄可沒有這般雅興?！鳖伮放膊脚c其旁。

端倪實在好觀。兩人回莊內后的表現的確不同以前。說是生出嫌隙之感有些過了，但其也不是原先和諧默契之樣。

再加昨日之事，兩人之間之凝重感變的更加強烈。

那么，離開的這幾月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呢？顏路有些好奇。

......

見張良神離不語，也罷，顏路不得不說之重要：“昨日之詔子房做何而看？”

像是被點中了心事，張良氣若停逆，面顯失色。

“子房，”顏路直言：“你我都知，皇詔已下，堪比回天乏術。雖不知原因，但小蝶已然決定為大義犧牲，你......”

“呵，”張良接住默言：“師兄也無法言出吧......”

道實來講，顏路是不知如何勸慰張良，讓其置之度外怎會可能？讓其不要胡思亂想，淡然處之，又怎能如愿？

昨日咸陽傳來詔書，內容指在半月后會派欽差接小蝶入宮從禮學習，擇日再與宮內完婚。

這對于子房心里不畏是一記重錘。而小蝶反應相比之前而言，卻異常淡定，且已答應師兄會如期赴詔？

“到底是為何？”張良似在自問：“明明......”

相處下來的一切一切，張良明明感受的到！

顏路嘆一口氣，認真道：“推算而言，不出半月時間，秦皇便會派人來接小蝶。現在的你，似乎沒有時間頹唐?！?

篤思靜默，張良轉過面來，以禮道：“子房知師兄好意，也一定會靜心斟酌思量，師兄勿念?！?

“如此，子房費心了?！鳖伮分猓Y回而道。

......

布卷潔展，墨撒青硯。素手添字，這已是第十遍了。

然手中之筆卻依舊無法掃清自心之思緒萬千。

因自己私自離莊被罰則抄寫《禮記》。這也無礙，最起碼樂的悠然回避某人。

除了昨日接詔時匆匆一面，這幾日我當真一次都未見到那個人。

不見也罷，不見最好。

可心中那莫名的感覺是什么呢？

微風浮簾紗帳，一股花香肆意而來，神若游走更甚……

“！”

回意定目，眸中執筆之手已被身后人輕握。

怎能不知其為何人？

縮肩逃避之，卻被其聲震定：“小蝶！”

而后溫柔：“這樣教小蝶寫字，不知以后還有無機會......”

可笑早已做好所有決斷，此時竟無法道出一句言語。

和緩輕柔之聲似過許久方現：

“請仔細看?！?

聞聲我盯案回神。

“起筆誤猶，收筆有力，力透紙背，入木三分。”言入隨動，被張良輕握的手運筆而起，順勢流暢：

“橫劃不似橫，斜上是規律，斜中可見正，正中有斜筆?！?

......

一席而過，白布隨現兩行：

心之憂矣，如匪浣衣，

靜言思之，不能奮飛。

“子房！”掙脫筆落，寸心被阻。

本想多言，但在回身對目之瞬間，我又不得不再次沉心。

狼狽逃避其目光，退步拉開兩人距離：“你看你！這根本就不是《禮記》，我又得重寫了！”

“你落淚了？”

什么！我低頭眨眼：“沒，沒有啊！”

張良逼近一步：“方才回身時，你明明眼眶紅潤！”

好恨自己現在的樣子，事到如今，我不能這樣被動！

“你煩不煩！”我歷而抬眼：“我寫我的字，你過你的日子，我已經盡量避開你，為何你還要出現在我眼前！我已經說過了，我同意入宮，你也不用再費心勞力去幫我想推脫之法了！”

“可是為什么！”張良打斷了我的言辭，此時的他眉頭緊鎖，雙眸霧紅，他在盡全力壓抑著自己所有之疑怒，然而，還是失敗了……

“為何變的這么快？為何沒有絲毫征兆？不會的小蝶，你不要妄想編出什么“愛慕榮華富貴”的謊言，你也不要妄想否定你我之間的種種情誼?！?

上前一步：“子房不是無心之人，一切的一切，子房都感受的到。所以，”

其篤定視來，帶著懇求：“請，告訴子房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