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一個大型的御花園里，一只魔言烏鴉驚叫一聲從一個船形的骨架上一飛而起。

“這個看起來怎么像是……”秦小川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龐然大物的殘骸。

“叔叔，你看這個好好玩啊。”小蘿莉興奮地沖他叫著。也不知道她從哪個宮殿里找到那么一個玩具，那是用極細的金絲編成的蜻蜓，蜻蜓身體的中間是個空腔，里面塞著能提供靈力的石頭‘電池’，石頭驅動蜻蜓的四個翅膀不斷上下扇動，從而讓金蜻蜓在空中飛了起來，小蘿莉在拿到這個玩具后就一直愛不釋手。

“這個像是飛艇呢！”郭詩怡指著那個殘骸驚詫地說道，這也恰是他想說的。

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巨大類似船身的東西，在船身上面有一個熱氣球似得棚頂，不過已經腐爛成一堆爛泥，飛艇上安裝的有巨大螺旋槳推進器，不用說，它們的來源也是靈力。

“不知道我們現在的社會有一天會不會跟他們一樣，將靈力作為我們日常生活使用的能源？”秦小川不得不贊嘆古代時期人類的智慧，他們好多巧妙的設計簡直是他們想都不想像不到的。

“有可能的。實際上在能源越來越緊張的今天，很多國家已經在做這方面的研究。”韓可欣淡淡地說，“不過與巫族直接將靈力作為能源的方法不同的是，現在的人類則是致力于將靈力轉化為電能供我們自己使用，據說現在已經有靠靈力充電的充電器了。”

“臥槽，這么厲害。”他驚訝道。

“不管怎么說，現在的靈力的研究和利用還只是處在起步階段，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呢？科技在不斷地進步，人類擁有的力量也越來越強大，可是幾千年以來，人類本身卻沒有一點長進。”

韓可欣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對他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大概是在宮殿里看到的景象，讓她這個一向冷漠的人也忍不住心生感慨了。

正當秦小川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時候，她突然向眾人問道：“你們覺得這個世界上有神嗎？”她說這話時背對著其他人，秦小川看不到她的表情，所以猜不出她為什么會這樣問。

不過她這個問題確實難以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秦小川只能將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她，“神我不知道有沒有，但鬼總應該有的。”當然他指的是吸血鬼、僵尸之類的東西，還有轉世之說，讓人不得不相信有鬼的存在啊。

“我不覺得這世界上有神的存在。”郭詩怡一臉的認真，“世界上很多關于鬼怪的說法，都是人們對于自己無法理解的事物而給出的牽強理由。”

韓可欣沒有對他們的說法作出點評，或者她的本意也不是想聽他們的說法，只聽她自顧自地對他們說道：“在上古的神話傳說中，不管是巫族還是人族都是由女媧娘娘創造出來的，對她來說，我們都是她的孩子，巫族更是她偏愛的寵兒，可是即使這樣，她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寵兒走向滅亡，是為什么呢？”

秦小川感覺到韓可欣的情緒似乎有點不對勁，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他還是試著說道：“你不是說過了嗎，有形的東西早晚都會消逝，巫族再強大也只是這天地間的一個生命，生命會消逝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不錯，生命會消逝，會重生，然后又消逝，又重生，循環不休，輪回不止，這是在女媧造人之前便已經存在的規律，甚至連擁有神力的女媧娘娘都不能擺脫它。”

韓可欣像是完全沒有聽到說的話，“它就像一個巨大的命運之手緊緊地扼住我們的咽喉，讓我們無力掙扎，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接受輪回的命運，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它做這些到底是為了什么，又想讓我們進入一個怎樣的境地中。”

秦小川和郭詩怡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詫異的神色，現在他們可以肯定，韓可欣今天真的不對勁。

其實秦小川多少了解她為什么會有這些想法，這大概就是智慧的代價，雖然那些擁有大智慧的人看得比一般人遠，想得也比一般人多，但隨之而來的卻是越來越難解的謎題和矛盾，以至于到了最后，他們都會困在自己的謎題和矛盾中而不能自拔，這也是為什么很多天才到了最后不是變得瘋狂就是自殺的原因。

更糟糕的是，通常這類人因為過于聰明，所以都比較頑固，很難聽取別人的意見，即使有人勸說安慰，恐怕也是收獲甚微。

他有些擔憂地看向韓可欣，雖然明知道勸說不會有多大的用處，但是就這樣坐視不管肯定也是不行的，于是對她說：“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我們的存在，或者是眾神設計的一場游戲，我們只是供他們玩樂的NPC角色；亦或者是眾神之間的一次打賭，其實毫無意義。”

他看向這富麗堂皇的宮殿，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輕輕嘆了一口氣才繼續說：“但不管人類的未來是什么，其實都不重要。因為對我們來說，考慮這些問題都毫無意義，我們只需要隨遇而安，好好享受一下我們現在所擁有的日子就行了。”

“不錯，我也贊同小川的說法。”郭詩怡坐在飛艇旁邊的一個石柱上，臉上掛著陽光的笑容，“可欣姐你不要想那么多了，就算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樣呢，還不是每天正常的生活。”

韓可欣沒有立即回答他們的話，而是轉過頭來，用目光緊緊地盯著秦小川的眼睛，此時她的臉上根本看不出有情緒波動過的樣子，她淡淡地對他說：“早晚有一天，你也會思考這個問題的。”

秦小川不由胸口一滯，隨即又皺了皺眉頭，并沒有反駁她，因為他已經理會她的意思了。

不錯，在有限的生命里，思考這些問題確實沒有任何意義，但在永恒的生命里就完全不一樣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僅是他們在未來所要面對的，也是血巫族決定自己生活方式的依據。

生活沒有那么簡單，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而活，其實很簡單，都是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這個信念可能是錢、權力、愛情、家人、朋友、欲望、理想中的幾種。

總之有了這些他們才有活下去的動力，如果沒有了這些，他們就會變成一副內心空虛的行尸走肉，為什么強大的巫族要花費如此龐大的財力建造這座金玉之城，大概就是為了填補自己內心的空虛吧。

這一點恰好也是血巫族要面對的問題，尋常人的追求，都是窮人為了錢，富人為了權，有錢有勢的為了欲望或理想，而一切都完美的時候想到的自然是永恒。

不管在中國還是國外，永恒才是人類的終極追求目標，秦皇漢武在征服的欲望得到滿足后便渴望長生不老，同樣，道家修行的目的也是為了長生不老，在長生不老不可能實現時，儒家便退而求其次，追求的是思想、名聲達到永恒，佛教和基督教則是為了讓靈魂得到永恒的歸宿。

可是對于血巫族來說，永恒的生命恰是他們的基本特征之一，當一個人的終極欲望都得到滿足后，他還能為什么而活，這是每一個血巫族都需要思考的問題。

韓可欣既然用目光盯著他，而他也是第一次在她那冰冷的目光中感受到某些深深隱藏的情緒，是迷茫還是矛盾？他不是很清楚，卻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血巫族的真正含義。

除此之外，對于歷代血巫王自殺的原因，他也多少了解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