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救命之恩
“抱歉,這活兒太難,我干不了!”
韓冰擺擺手,臉上作出一副受寵若驚地表情,直接干脆地拒絕道。
初次見面,就唆使自己跟他去造反,雖然合作伙伴是堂堂一國皇子,但這創(chuàng)業(yè)難度也太大了一些吧?
簡直是噩夢模式……
韓冰也不是低能兒,關(guān)乎這李家延續(xù)傳承之事,和自己可有半點關(guān)系?
正所謂,易姓改號,謂之亡國,仁義充塞,而至于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謂之亡天下。
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國。
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zé)焉耳矣
妖獸入侵,那是種族之間爭奪生存空間的戰(zhàn)斗,韓冰不得不出手,是謂保天下。
但是,那李氏一族能否安享九五帝位,是否能延續(xù)血脈傳承?應(yīng)該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
韓冰不吃肉,所以這對他來講,誰坐那個位置,又有什么區(qū)別?
其次,那大羅劍宗是何等強大的存在?
外門弟子無數(shù),先天強者更是超過了十萬之巨……
是,李步青是李家唯一的后裔,大羅劍宗心有顧忌,不敢動他,有著不死之身,但他呢?
雖然韓冰也自認(rèn)為,自己是華夏道統(tǒng)在此界的唯一繼承者,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但是,人家不認(rèn)啊!
在別人看來,他不過就是一個會幾招武技的木匠罷了。
若是大羅劍宗真想要滅掉一個毫無背景的木匠,那還不跟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其三,更何況,他的一雙弟妹還在大羅山中修行,僅憑這點,他也是萬萬不敢和那大羅劍宗為敵。
其四,他為了能夠保全家祖血脈傳承,竟是屠了自己全家。若韓冰跟了他,將來又發(fā)生了點什么,那他出賣起自己來,可還會有絲毫顧及么?
李步青先是微微一愣,依然不死心,隨即笑道:“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兄臺愿意踏出第一步,天下間沒什么是干不了的?!?
有志者事竟成?
韓冰嘴角一歪,吞了大口唾沫,心道,這人怎么這么執(zhí)著,難道聽不懂我的言外之意么?
微微笑了笑,諾諾回道:“殿下的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不過,在下只是一介莽夫,這關(guān)乎殿下千秋大計之業(yè),不敢妄自參與?!?
“哦。”
李步青緩緩呼出一口氣,臉上也沒有被人拒絕之后應(yīng)有的反應(yīng),只是微微點頭,淡然道:“既然兄臺志不在此,那孤王也尊重你的選擇……不過,若是將來某一天,兄臺想通了,想要干一番事業(yè),孤王也隨時掃榻相迎?!?
看著李步青那無比真誠的笑臉,韓冰腦海中詭異的念頭,是一個接著一個不斷地冒出,心中更是驚疑連連:
“這小伙子到底是看上了老子的哪一點?自己不過區(qū)區(qū)一名后天武者罷了,又是何德何能,能讓他堂堂皇子將姿態(tài)放得如此低下?禮賢下士么?哼哼,我可不相信他能將禮賢下士做到如此程度……”
“掃榻相迎?為什么要掃榻?”
“難道?他有某種怪癖?龍陽斷……嘶!”
韓冰倒抽一口冷氣……
自古那帝王將相之家,陰謀詭計不止,勾心斗角無數(shù)。
華麗的高墻別院之內(nèi),奢靡的亭臺樓閣之中,浮華的表象之下,掩蓋著的,是某種極端壓抑的氣息,任何人在那種環(huán)境下呆久了,心里容易產(chǎn)生畸變,很容易就養(yǎng)出某些奇怪的愛好。
想到這里,韓冰頭皮一涼,猛然轉(zhuǎn)頭望向李步青的雙瞳。
那雙黝黑勾人的眼眸中,些許意味深長的神色,隱隱閃耀其間……
“不是吧?”
韓冰的身子由內(nèi)到外,忽然打了個冷戰(zhàn),雙股之間,立馬就堆起了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
“這人長得確實英俊無比,也不知他是攻,還是……呸呸呸,老子在想什么呢。
韓冰心中一頓,感覺此地不宜久留,連忙抱拳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后會無期。”
說完立馬轉(zhuǎn)身朝后面的草叢中走去,不過還未走出幾步,李步青的聲音悠悠傳來:“兄臺且慢……”
“不知殿下還有什么事?”韓冰警惕地扭頭說道。
“呵呵,兄臺救了孤王的性命,若是孤王不做點回報,豈非忘恩負(fù)義之徒。”
韓冰緩緩搖頭,這個擎天保駕之功,他可不敢將其攬到自己身上,道:“算不得救命之恩,就算我不出手,殿下也不會有事,不是嗎?”
“總歸是救了?!?
李步青閑庭信步地朝著韓冰走了過來,認(rèn)真說道:“兄臺想要什么?……或者說,孤王能為你做點什么?只要孤王能夠辦到,決不推辭?!?
韓冰踟躕了片刻,自己還能要些什么?
財富?美女?地位?
……不,這些東西,若是自己沒有與之相稱的守護能力,即便是擁有了,那也不過是鏡花水月,黃粱美夢罷了。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移到了后方那排低頭不語的黑甲人身上……
“真的是什么都可以?”
李步青笑了,滿臉豪邁地點頭道:“只要孤王力所能及,你盡管開口?!?
“那就……”
韓冰伸手指著那排黑甲人,道:“那種盔甲,我要一百套。”
那套黑色玄甲,竟然能夠完全隔絕武者的氣息,這簡直就是為韓冰的身外化身,量身打造一般……
穿上這些鎧甲,或許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當(dāng)日齊玄真所發(fā)出的驚訝,能最大程度的隱藏自己的秘密。
而且,這明顯就是量產(chǎn)的造物,若是要少了,豈不是對不起那皇子殿下的豪邁,跟這種人天家子弟都不敢獅子大開口的話,那明顯就是瞧不起他們么?
“什么?一百套?……你可真敢開口!”
李步青嘴角抽搐了幾下,隨后竟是燦燦地笑出聲,痛心疾首道:“兄臺,你可知這鎧甲是由何物所打造?”
韓冰默默搖頭,小地方出身,眼界有限,他哪里能分辨出那黑色的東西,又什么是珍貴材料?
“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韓冰說完此話,抬腳便要離開……
李步青眼中一陣肉痛,緊咬著牙關(guān),喉頭上下蠕動了幾下,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隨即抬起頭,見韓冰遠(yuǎn)離,幾個健步?jīng)_過來,一把拉住了韓冰的手。
“三十套如何?”
韓冰滿臉嫌棄地掙脫他的手,面無表情道:“五十套?!?
“五十套?”
“呵呵,兄臺或許不知,這鎧甲乃是由‘幻真沙’所打造,這每一套的造價可是……”
“磨磨唧唧,磨磨唧唧,哪里像是個要做大事的人,你就說給不給吧?可不要耽誤我回家找婆娘。”
韓冰單腳不停抖動,雙眼微微瞇著,咋一望去,活脫脫一副耍流氓的形象。
‘幻真沙’到底是什么?韓冰不知道,不過,隨便一想,也能猜到那肯定是極為罕見的煉器材料。
所以,他可不敢讓李步青將那造價說出來,如果那價格真的突破了他心中的防線,或許,他還就真不好意思再要那么多了。
“找婆娘?”
李步青被他這么刺激一下,眼神當(dāng)即狠厲了下來,欲哭無淚地望著韓冰,不住地?fù)u頭。
突然大叫一聲,“好,既然如此,那孤王就給你便是?!?
話落,李步青抬頭使了一個眼神,同時,那竹子頂端盤臥的黑甲人,悉數(shù)落了下來……
“你們也都聽見了,趕緊脫吧?!?
“?。康钕?,這……”
“脫?。 崩畈角嚯p目一凝,爆出一聲炸喝。
“遵命。”
那群黑甲人跪在地下,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一動不動地望向了韓冰。
雖然看不到他們臉上是何種神態(tài),但韓冰能清晰地感覺到,就在他們抬頭的那個瞬間,仿若無數(shù)只幽魂厲鬼從地獄爬出,瞬間便籠罩了他的全身……
在這烈日炎炎的三伏天,那一陣陣莫名的寒氣,甚是逼人。
黑甲人一個個百般不情愿地將盔甲卸下,露出了本來面目……
那一張張臉,哪里還是個人的模樣,猙獰至極,簡直是一只只饑餓的兇獸……若是主人不在場,他們恨不得將韓冰這個無恥之人撲到在地,生撕活剝。
仿佛只有飲其血,嚼其肉,挖其心,碎其骨,才能化解他們心中的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
親衛(wèi)們卸下了甲胄,將其捧在手上,他們身上只穿著白色的內(nèi)衣,腳下也只套了一雙薄薄的襪子……
原本那威風(fēng)凜凜的軍士形象,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個逃荒的難民模樣。
他們排起了長隊,一個接著一個走到韓冰身旁,站定之后,擺出不共戴天的表情,與韓冰怒目而視,嘴唇微微蠕動,雖然沒有發(fā)出絲毫聲音……但幾乎可以斷定,他們是在問候韓家的祖宗。
他卻滿面春風(fēng),不停地點頭哈腰,道:“非常抱歉,真是非常抱歉了?!?
親衛(wèi)與他對視三秒過后,見此人實在是厚顏無恥,憤憤地吐出一口濁氣,又狠狠將盔甲塞到韓冰懷里,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樣的場景,足足反復(fù)出現(xiàn)了五十次。
……
韓冰將那五十句鎧甲收入儲物戒指,隨即對李步青拱手道:“在下多謝殿下賞賜?!?
“不……不用,兄臺高興便好?!?
李步青眼皮不停跳動,那雙拳頭是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含糊地回應(yīng)了韓冰之后,深深低下了頭……
他將眸子中那股子不舍和肉痛的情緒,隱藏在眼底深處,抬起頭,勉強憋出了一個笑臉,道:“事到如今,兄臺可否告知尊姓大名了?”
這已是他第三次詢問韓冰的姓名,若韓冰依然是避而不答,他恐怕要暴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