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都是流動的白色。霧占據了大半天空,氤氳成濱蒙一片。景物以往張揚的顏色被桎梏。我的心就像乳白色的霧霾,迷惘,更多的是委屈。當記憶中的濕潤又一次沾染了西湖之畔的離歌,當朦朧的月色又一次浮動于頻頻過客疏離的神色,當紛雜退去,又有誰會想起那夜愁,那淺笑,那落寞。
花開花謝又一年,生命在琴音中漸行漸遠。婉轉悠揚如那高山間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好似那懸崖下蕩氣回腸。鶯愁蝶倦,寂香幾度瘦。秋陰捧出的白海棠將以怎樣的悵然虛度晨昏?蕭疏籬畔的雛菊又將以怎樣的愁思幽綴幾案?
舒舒服服地坐在客車車廂中時,天已經黑了,一輪并不太圓的明月從遠處的山頭上升起,銀色的光輝柔和地灑在大地上,就像一層薄薄的紗籠罩在大地上一般,空中只有幾顆不太明顯的星星。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云無覓處。”這是白居易的一首詞,我很喜歡它,但種花、養花帶給你的感覺絕不是“春夢”的曇花一現和“朝云”的捉摸不定,而是一種心靈體驗和人生感悟。
窗外的老樹飛快地閃過,路燈發出黃色的光。我把視線轉入車廂,就在對面的座位上躺著一位年青的大姐姐,她身著一身艷麗的紅色外套,長長的秀發溫柔地搭在肩上,漂亮的瓜子臉上一只紅色的櫻桃小嘴特別引人注目。原本就很白皙的面孔上又擦了些粉,顯得更加楚楚動人。兩條腿彎在座位上,看上去像一朵盛開的嫵媚的玫瑰。
客車在中間站停了下來,一位身著老式棉襖的老奶奶顫巍巍地上了車。她見姑娘躺著,便走過去說:“大姑娘,讓一個位置給我坐一下好不好?”可是姑娘愛理不理,動也沒動。這時售票員走了過來:“讓一讓吧,老人這大歲數了,可不能站的。”姑娘聽了,兩只漂亮的大眼睛瞪著售票員老半天,極不情愿地挪開了三分之一。
老太太慢悠悠地坐下。窗外的風把她那花白的頭發吹亂了。她猶豫地看了看姑娘,商量著說:“姑娘,你看我這老骨頭不中用,一點涼都受不了。窗子開小點好嗎?”這下那張漂亮的櫻桃小嘴飛快地活動起來了:“你這個老太婆,給你讓個座是看你老,可憐,你還得寸進尺了!”
我憎惡地看著這朵“美麗的玫瑰”,噢,她并不美,她并不是花。美的花不光有嬌人的花色,更應該有沁人心脾的芳香的。她卻只有一副掩飾空虛靈魂的外殼而己。
我使勁關上窗戶,車內沒有了冷空氣,老人該暖和了;可我分明看見老人還在顫抖,那兩只深陷下去的眼窩里竟是兩滴渾濁的老淚...
花兒美麗,卻又不美麗。冬至花敗,春至花開。這是生活常態,沒有美麗是永恒的,美麗與善良并存。希望可以讓燦爛的花兒一直開的最美麗而不去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