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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燕荊刺秦 04——-田光

四:田光

公元前232年,初冬,太子丹從秦國逃回燕國。

太子在燕國薊都的居民夾道歡迎中,回到王城,就立即拜見了特意提前從遼東上都趕回來的燕王喜,并一同會見了太子妃于氏等嬪妃,以及還有別的王公世卿大夫,忙的不亦樂乎。

但太子還是找到時間,和相國鞠武密談。

太子道:燕秦誓不兩立,國相找到抗秦的方法了嗎?

鞠武道:接到太子的指示,老臣就與九卿秘密商議,大家認為,秦國的土地現在遍布天下,威脅到韓國、魏國、趙國。它北面有甘泉、谷口堅固險要的地勢,南面有涇河、渭水流域肥沃的土地,據有富饒的巴郡、漢中地區,右邊有隴、蜀崇山峻嶺為屏障,左邊有殽山、函谷關做要塞,人口眾多而士兵訓練有素,武器裝備綽綽有余。有意圖向外擴張,那么長城以南,易水以北就沒有安穩的地方了。燕國已經不能和秦國單獨抗衡。唯有請您向西與三晉魏趙韓結盟,向南連絡齊、楚,向北與匈奴單于友好,借兵匈奴。然后就可以想辦法對付秦國了。匈奴借兵,我們試探問過,單于可以借10萬匈奴騎兵。

太子道:韓魏已經垂死,趙國乃燕國世仇,齊國已經和秦國有四十年的友好,連結這些國家,不可行。不然也不會有趙國單獨抗秦二十多年了。楚國遷都,遠遠避開秦國,也是沒法聯合的了。老師與眾卿商量的辦法,行不通啊。唯有借兵匈奴有點新意,但匈奴連趙國都打不過,現在都躲到我們燕國這邊了,借兵他們就能打敗秦國嗎?

鞠武道:除了合縱,我們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而借兵匈奴總是聊勝于無啊。

太子道:誰不想合縱,但合不成啊,六國都懷揣私利,秦國太容易各個擊破了。至于借兵匈奴的事我在想想。

鞠武道:其實唯一取勝的辦法,就是趙,齊,燕三國先聯合,這個實現不了,那就還是和秦國友好下去,虛與委蛇,以待時局。現在請太子派使者向秦國謝罪,解釋不辭而別的原因。

太子道:這個斷不可行,趙政背信棄義無禮扣押我五年,怎么他的無理卻變成我們的無理了,我們還要謝罪?

鞠武道:那就待機而變,但和秦國還是友好下去,畢竟你和嬴政的這份關系,是其他國是沒有的。

太子道:師傅,我告訴您,和秦國結好也罷,不結好也罷,都是一個結果,嬴政是要虜天下人為奴的。如果秦國攻破趙國,趙政臉皮都不會眨一下。就會發秦軍順路北上攻我燕國的,和他再好也沒用,我和他好,能好過他媽嗎?他媽他都能囚禁,何況我呢?

鞠武道:是,我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其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啊。

太子道:我在秦國,已經找到了一個破秦方法,現在您回家去找鞠勇,就說我讓他告訴您的,把那個方法告訴您,就您兩人再議下,不要告訴別人了。從此就我們三人知道,勿要保密,明天告訴我。你們商量的結果。

太子匆忙告別,去見別的祝賀的親朋故舊。

鞠武告退后,立即回家叫來鞠勇,鞠勇談了太子的破秦之道。鞠武感嘆道:真乃奇跡,也只有太子在秦國五年,才能發現此計。

鞠勇道:這次父親建議的依舊與秦和好,太子拒絕后,父親就以后不要在談這些不和秦國撕破面皮之類話了。太子在秦國受的侮辱,以及看見投降秦國的韓國所受的侮辱,非是一國之主所能忍受的,太子幾次和兒臣說,燕國就算亡了,也亡個痛快,絕不受韓國那樣的凌遲之辱。

過了一天,太子又找到機會和鞠武密談。

鞠武道:太子的主意很好,乃是奇計。昨天鞠勇也說了,你們之間反復計議的種種問題,我思量再三,我認為我的好友田光擔當這件事最好,他不僅擅長而且唯有他能解決這些問題。

太子道:就是那個信陵君的心腹干將嗎?

鞠武道:正是。

太子道:好,那我找找時間,好好和田國老談一談。

太子回薊都五日后,一大早,國相鞠武親自來到田光府,相邀田光,共赴太子府。

進入太子府。

太子姬丹親自出迎,倒退著為田光引路,國相鞠武告退。

進入大廳,姬丹跪下來給田光拂拭座位,又攙扶田光盤腿坐下,自己才在對面跪膝坐下。

兩人相對落座后。

太子道:信陵君一直是我仰慕的偶像,只是無緣得見,今天能見到信陵君的左膀右臂田光國老,真如同見到信陵君本人一樣。

注:信陵君,公元前243年去世。

田光道:信陵君受到魏王猜忌,因此解散賓客,縱情聲色,四年后自戕而死。那時我雖然也是被解散之列,但多年的追隨,不忍棄信陵君而去。因此我們有多人都留在信陵君府的附近,四年來,還有我們幾個一直堅持。時刻關注著信陵君,期待信陵君有改變決定,東山再起的日子,但信陵君心灰意冷。執意不肯與其兄長魏王反目。直到信陵君去世,我們都無緣得見。信陵君去世后,我在魏國收到了太子和鞠武邀請我返回燕國的信件,但我曾經心中許下諾言,要為主公守兩個孝期,等我守完六年的孝禮。返回到燕國故土時,太子剛去了秦國不久,無緣得見,甚為遺憾。

太子道:五年前,我真有點鬼迷心竅,不管大夫,國相,甚至父王的勸阻,一意孤行去秦國。只是妄想趙政能顧念我們幼時的情誼,能夠勸他使秦國改弦更張,停止侵略戰爭,還天下太平。沒想到嬴政絲毫不顧念我們的情誼,居然將我軟禁,甚至,我在秦國五年,居然趙政都沒有見過我一面,回想多年前,我兩在邯鄲分手的時候,趙政環手抱著我的腰,默默流淚,別人解都解不開的情景,好像就是我自己在做春秋大夢。至今讓我想不通,讓我無法釋懷。

田光道:秦國虎狼之國久矣。非用人類的思維所理解。就算曾經想改弦易張的呂不韋,最后也為貪圖那唯我獨尊的權勢,停止了改變,把自己編篡的,呂氏春秋束之高閣,還是進行****。最后落得身敗名裂,非命于秦國。

太子道:當時趙政親政伊始就派使節懇切相請,我們那時燕國還是信息閉塞。當時只是聽到消息免了相國呂不韋。但還沒有聽到趙政在咸陽殺嫪毐,囚太后。殺二十七個相勸諫的宗室大臣的消息。不然我也不會執意去秦國。

田光道:消息閉塞害死人啊,想當年,信陵君與魏王正在下棋,有邊境守衛來報,趙王帶大兵來到魏國邊境,魏王大驚失色,棋走不下去了。信陵君道,沒有什么,只是打獵,我幾天前就接到諜報了。果然后來證實是信陵君所言不差。可惜,魏王為此卻猜忌上了信陵君,信陵君死后這些年,看看魏國成什么樣子,現在就剩了大梁都城附近一地,在那茍延殘喘了。

太子道:多謝國老這些年為燕國建立了情報系統,這次出逃,還多虧了它呢。

田光道:這也靠國相鞠武的鼎力支持。

太子道:當年我在燕國執政時,尚顧忌與趙政一段故交,和秦國一直保持友好,今日我逃出秦國,決心與秦國決裂,國老有什么教我的。

田光道:秦王,禽獸也,人人得而誅之。昔日信陵君是一生主張抗秦,絕不與秦國妥協。老臣支持陛下與秦國決裂。

太子道:國老,燕之股肱,有什么國策具體教我。

田光道:抗秦就不能不聯趙,現在只有趙國在獨立支撐的抗秦啊。

太子道:連趙是我一直的想法,多年前,我執掌燕國國政的時候,第一件國策就是與趙國修好,可恨趙國不僅置之不理,還屢次攻伐,企圖趁我執政初期,就占個大便宜。到我去秦國前,掠奪才終止。

田光道:陛下不能只怨趙人,想當年,還是燕王趁趙國長平之戰,被秦國坑殺四十五萬士卒之際,國內人口稀少,青黃不接的時候發六十萬大軍,突襲趙國,才造成這種局面吧。

太子道:父王是做了這件錯事。到現在他還羞愧提起。可事情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年,趙人還是恨燕人甚至超過恨秦人,難道燕國殺趙人超過秦國了嗎?

田光笑道:陛下知道是什么原因嗎?

太子道:不知,也百思不得其解。

田光笑道,這是因為雖然趙人恨秦人,但還有很大尊重,秦國屢敗趙國,所以趙人覺得秦國的侵略也有一點道理。但趙人恨燕人,是因為以前燕國屢敗于趙國,燕國反而還敢突襲趙國,讓趙國很是不解,他怎么敢打我啊,沒有一點道理啊,所以趙人反而厭惡燕國超過厭惡秦國了。

太子大悟道:只有能從國老這,聽到這個道理。

田光道:非我的想法,我也從一個朋友那聽說的,他算半個趙人,因此了解趙國。

太子道:那國老你說以后燕國怎么辦啊?

田光道:首先還是連趙啊。

太子道:連不成啊,趙人瞧不起燕人。還時刻防備燕國呢。

田光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太子不吭氣了。

田光也無語。

太子過會道:寡人愿意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但如何做呢?

田光道:我也不知道。但我那個趙國來的朋友好像有辦法。

太子道:那煩請國老請他來教教寡人。

田光道:好的,這些天我一直留他在薊都,因為國相秘密告訴我,太子快回來了。

太子道:多謝國老,我知道國老這些年來不僅為燕國建立諜報網,還一直在為燕國儲備人才,我雖然在秦國,但燕國的使者一年能跑多趟見我,我對燕國的消息還是知道的。

田光道:那我去請他?

太子道:不急,與國老第一次相見,我們在好好攀談攀談。

于是二人開始聊天。

太子不停的向田光打聽信陵君的詳細往事。

尤其太子親耳聽到信陵君身邊參與人講到竊符救趙,大敗秦軍,解圍邯鄲時,擊掌大笑。

隨后田光講到十年后,信陵君率領五國聯軍攻擊秦國,秦國敗退到函谷關的時候,更是大聲歡呼。

太子道:信陵君率領五國伐秦,也只有信陵君有這個威信,當時我剛執政,父王還在后面監督,一聽說信陵君領兵,我們一句話都不問,馬上派4萬燕軍聽其調遣。

隨后兩人談到僅僅四年,信陵君就受到魏王猜忌,自戕而死。二人更是相對落淚。

田光道,那時我看見太子派出燕國使者,大禮吊唁,使我更加下定決心在兩個守孝期完成后。返回燕國的。

太子道:當時信陵君被軟禁,我們諸侯國誰也不敢勸魏王,否則只能讓魏王更猜忌啊。

田光道:魏王憑什么能軟禁信陵君,當時國心,民心,軍心,都站在信陵君這一邊的。有賓客勸信陵君廢魏王自立,信陵君當即大怒道:我哥猜忌我有篡位之心,天下都為我抱冤,我如果自立,那不是證明我哥的猜忌是對的?我還有何面目見天下人。信陵君有此怨氣,才縱情聲色,他就是想讓他哥哥看到他至死不反的,結果短短四年就自己作踐而死。

田光接著道:信陵君臨終前,魏王才對他釋懷,哭著向信陵君道歉,信陵君也算含笑而死。

太子道:信陵君自戕而死,天下冤之,魏安釐王也知道是自己冤枉了信陵君,不久自愧而死。這真是何苦來著。

田光道:有的事只能以死證明,豈不讓人悲哀。

太子道:是啊。這點人不如狗,人還需要開胸剖腹才能讓人看見赤誠。

二人搖頭感嘆。

太子道,信陵君故去的時候,有五十歲嗎?

田光道:正50歲。信陵君比我小5歲。今年也才剛60歲出頭啊。

太子道:那還是正當年啊。和太傅鞠武同年啊。

二人又不禁唏噓感慨。

良久

太子道:國老,您認為,假如燕國能和趙國聯合,能是秦國的對手嗎?

田光道:還是打不過,但如果燕趙聯合,有了勝利希望,齊國就可能加入了吧。

太子道:齊國,比趙國都難,齊王的母親君王后執政時,一直和秦國友好,即使到她去世兩年后,信陵君五國伐秦,齊國還是沒有參加。

田光道:恩,齊國是不好辦,現在是君王后的弟弟后勝當相國。君王后內政處理的好,國內寬松仁政,國際講求信義,但她對秦國更友好,她死前遺囑還是要“事秦謹,與諸侯信”,她以為這樣齊國就能置身秦國的鐵蹄之外,終是婦人之見。

太子道:齊國不僅是齊王,后勝執政,還有一個姚賈,三人能決定齊國的動向。

田光道:這話太子說的地道。不滿太子說,姚賈我都想殺他。但姚賈不用我們出手,六國就有人多次遣刺客擊殺他,但都沒有成功,此人周圍防護嚴密,而且極其謹慎,還極其偽善,在齊國信譽卓著,姚賈在齊國廣布恩德,禮賢下士,邀買人心,挑柴小民不守規則沖撞了他的馬車。讓他差點翻車,他能下車不治罪,還給小民以金錢慰問壓驚。齊國城門小吏家里嫁女兒,他能送上賀禮。在他幾年精心深耕細織下,不僅王卿貴族,士人書生。就連街頭百姓都沒有不稱贊他的。

太子道:怪不得呢,在咸陽有人要除掉他,我只知道他厲害,沒想到如此了得啊。

田光道:在咸陽除掉他?等他回咸陽刺殺嗎?

太子黯然神傷道:不是,是想借秦王的手,可惜沒有成功,趙政也不簡單,姚賈現在是更得到信任了。

太子接著道:齊國這個情況,那剛才國老怎么說齊國可能加入呢?

田光道:我那個趙國朋友說,齊國相后勝也不簡單,不像是外面人看的樣子。

太子道:哦,你那個趙國朋友說原因了嗎?

田光道:沒說,估計一切都要等當面對太子說。

太子道:他是怕國老劫了功吧。

田光道:不是,他不是那種人,他說,我不知道原因更好。

太子道:什么人?這樣對國老說話。

田光道:我的一個忘年交,他的才華勝我十倍。

太子道:啊,如此高人,國相怎么從來沒有提起,他叫什么?

田光道:荊軻。

太子道: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啊,看來鞠相師有失察拒賢之罪。

田光道:不怨鞠武,是荊軻自己不出仕的。

太子不解的看著田光。

田光道:因為荊軻有可能離開燕國,所以我不愿其顯名,當然這也不只是我的意思,荊軻本人也是這個意思,他原話說,有些計策和鞠相國說,搞不好是害他。

太子釋然道:那荊軻是怎樣的人。

田光道:是個愛讀書,愛斗嘴,愛擊劍的人。

太子道:是趙國哪里人?

田光道:不是趙國人,但來自趙國,之前更早來之楚國,在往前他沒有說過。

太子道:是個縱橫謀士,蘇秦這樣的人?

田光道:你這樣說他,他會覺得你在罵他呢。

太子道:哦。

田光道:荊軻瞧不起蘇秦,他說,縱橫家朝秦暮楚,反復無常,一張嘴,黑白兩個方面都能說出理來。

太子道:這樣有點過了,蘇秦可是燕國的大功臣。他以為他是什么人?

田光道:他說他是儒生,是個孔孟之徒。

太子道:那國老看呢?

田光道:好像不像儒生。

太子道:怎么不像?

田光道:儒生應該是溫文爾雅,知書達理,像太子一般。

太子道:國老謬贊了。

田光道:荊軻,我看他有點像楊朱那樣的放狂之人。

太子恩了一聲。明顯對楊朱那樣的人不欣賞。

田光道:有些人是不能看外表的。

太子道:是的。請國老一定引薦。

田光道:好的。

太子道:請國老用餐,我們邊吃邊說。

太子擺國宴招待田光,相國鞠武,以及鞠武的兒子,太子宮秘書長,禁軍總指揮鞠勇,一起作陪。

席間,太子趁田光出去方便的時候,問到荊軻。

鞠武道:此人我知道,田光的好友,他兩經常在一起。燕王的王族年宴,田光也帶他來參加了,所以我見過過他。至于田光為什么和他相交。田光只說對脾氣,能聊天。然后我打聽過他的一些事。

太子問具體情況。

鞠武道:荊軻,在燕國也小有名氣。很多人都認識他。因為他好多次在燕國的集市上,喝多了酒就唱歌跳舞大叫大鬧,說的都是越語,別人也聽不懂。所以大家都知道他,另外他也好結交各種人士,就連砍柴的,養馬的,打鐵的都管他叫荊卿。(那時這樣稱呼,是對平級和下輩的稱呼),至于他的傳聞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話,說荊軻在趙國跟人比劍,被對手一瞪眼,劍都沒有拔出來。就認輸了,把家里祖傳寶劍獻上才逃回的。然后又說荊軻在趙國跟一個貴族下棋,兩人爭執起來了,荊軻一怒掀翻了棋盤,然后在趙國不能待了,就跑到了燕國。

太子在那皺眉頭。

鞠武道:是個恨秦國入骨的人。

太子笑道:在六國中,不厭惡秦國的人是罕見的。

此時田光回來了,大家接著喝酒。

席間。

鞠武突然對太子道:我還想起了一件事。

然后鞠武道:太子,你還記得姬麗嗎?

太子笑道。記得,大美人。現在怎樣?

鞠武又對田光道:國老。你還記得嗎?

田光道:不記得了。

鞠勇道:我知道,燕國王室數一數二的大美人,我幾次回燕國,都能聽到別人議論她,好像是嫁給誰了。想不起名了。

然后鞠勇就在那想。

鞠武道:不說嫁給誰了,我也想不起來了。

然后鞠武對田光接著說,國老,上次,燕王家宴,就是前兩年吧。你帶荊軻來的那次。

田光道:這個我記得,怎么了?

鞠武道:當時荊軻見個美人,說句什么,把全場都鎮住了。當時我沒有聽見。姬麗就是那個美人。

田光大笑道:我想起來了。

然后對太子丹繪聲繪色道:

那時還沒有開宴,禮儀官在那通報誰來了,誰來了,就在那分別落座。一會通知某某來了,大家都開始議論,說燕國第一美人到了。

然后一個英俊少年就帶一個妙齡少女來了。

當時全場鴉雀無聲,那個美人是真漂亮,我都看呆了,真是國色天香,那時我都是六十往上的人,都感覺血往頭上涌,全身顫動。

就在全場肅穆的掉一根針都能聽見的時候,荊軻雙手扶著后腦。對走過案幾前的美女品評道:眼睛不小,個頭不小,歲數不小。

說道此時。田光,太子丹,鞠武,鞠勇都大笑。

田光道:當時全場震驚,隨即爆笑,那女的狠狠瞪的荊軻,旁邊那個男的大怒,如果隨身帶著寶劍估計都能拔出來。

鞠武道:我沒有聽見說什么,但我看見那個誰誰,就是姬麗的那個哥哥面色不善,現在忘了是那個封君的庶子了,我隨后就警告他了,不許再無禮對待國老的朋友。

田光道:多謝相國斡旋。

鞠武道:國老。你太客氣,小時候,你就是我大哥,我能不維護嗎。

說吧眾人又是大笑。

一會后。

田光道:太子。有一件事我很煩惱。

田光接著道:自從我孤身回到燕國,鞠武對我鼎力支持,再家上我以前的一些薄名,我結交了很多生死朋友,都是那種見到一張兩寸帛紙就能性命想托的朋友。唯有荊軻,我養不熟。珠寶,金錢,劍玩,他不稀罕,絕色美女,他能一晚上繞床走,絲毫無侵犯。真是什么東西都打不動他。我和他雖然是好友,但他能隨時一走了之,不像別的朋友,能為我所用。

太子道:人各有志,不能強求。養不熟就算,反正我們燕國來去自由。不像秦國,不為自己所用就殺。

田光道,這個自然。我只是想,荊軻在外漂泊這么多年,一直沒有家室,如果能留在他,莫如在燕國安下一個家,給他以溫暖。我雖然送給他過各種美女,但都是平民女子,不像王室公族世家大夫女子從小受過教育,識文斷字,熟知詩經,典籍,女德。我想這可能可以留住荊軻。

太子道:這是好主意,我謹記教導。為了抗暴秦,我燕王室可以豁出性命不要,更何惜幾個子女。

鞠武道:是的,不僅王室,我等世家大夫都與燕國血脈相連,必誓死想從。

言罷,把酒盡歡。

酒宴后。

太子復引田光進密室。

兩人分坐后。

太子道:即使趙,燕,齊加起來能和秦國一戰嗎?

田光道,還要有楚國,如此才有一戰的希望,現在已經不是信陵君五國伐秦的時候,五國中韓,魏,趙,燕,楚,如今韓國只剩一內城,秦軍可以手到擒來。魏國僅剩一都城,秦軍一圍即下。趙國也只剩了半個,現在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余地。楚國地大物博,南方百越可以任其后退,楚國現在是懼怕秦國而遠遁。現在就算加上魏,趙,燕,楚,齊,五國國力還是不如秦國的。何況秦國是百勝之師,五國只是一時聯合。如今天下危機,實在已經無救了,現在抗秦只能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抱著死也要反抗的決心。

太子道:正是。不成功則成仁,燕國絕不學韓國,投降暴秦。

太子又道:那年。我是不聽眾大臣勸諫,一意孤行的去秦國,反而被秦國軟禁扣押。那些年我捶胸頓足的憤恨自己愚蠢,自投羅網。但沒想到天不亡我燕國,皇天不負有心人,在秦國的那幾年,竟然沒有白待。甚至我感覺是得大于失。因為上天指引我發現了制服秦國的辦法,因此我千方百計跑回來。現在我終于回到了燕國,這是上天不亡燕國啊,誰說上天任暴秦橫行呢?

田光不動聲色的說道:什么辦法,能說說嘛?

隨后太子低聲述說了一遍他的破秦方法。

秦王趙政,最是貪戀土地以及虛名威儀,每逢有投降國或戰敗國割地,趙政都要在太廟隆重舉行大禮,告知祖宗,要擺上全副儀仗,拿出所有禮器家當。列九賓。召集所有的上卿世大夫。還有各國的使節,質子全部參加列席。

太子丹以及各國的質子使節。都在庭下參禮,而大殿上就是嬴政以及秦國上卿士大夫。

獻地的使者,都是自己親手捧著地圖奉獻給嬴政。有時還有副使,捧著別的奇珍異寶。

獻地使者進入大殿,再邁步走上幾階臺階,才來到秦王所坐的大殿最高一層。使者將地圖捧到嬴政跟前,和嬴政面對面隔著書幾坐下,有時使者還要打開地圖,為趙政指點所割地的具體地域,城邑,人口,河流,森林等。

趙政每次都看的津津有味,全神貫注,興趣盎然。

獻完地圖,趙政就把地圖舉行儀式進貢太廟,告訴祖宗,秦國的版圖又擴大了。以夸耀天下。

太子多次參加獻禮。發現一個細節,就是軍士執戟不能上大殿,而獻地使者也要沐浴更衣,全身不剩寸縷的換上秦國衣服。但獻地的帛書地圖,卻是使者親自捧持。所獻的地圖都是由繩子捆的嚴嚴的一卷,無人觸動,只待趙政解開,因此無人檢查。

姬丹就讓能和自己一起出席的鞠勇,一起仔細查看,觀察了多次,都是這個一模一樣的過程。

如此,在地圖里可以藏下利刃,又能有正使,副使兩人進入大殿,尤其正使還可以坐在趙政眼前。

田光聽吧。挺身興奮的拍手道:好,好,從此嬴政攥在我們手心里了。

姬丹也笑道:這樣天下有救了吧。

田光復坐穩道:有了,有了。

姬丹道:怎么救?

田光道:仿效昔日曹劌劫持齊桓公的故事,兩個使者手持利刃,劫持嬴政,然后讓他命令秦國大退兵,退回函谷關以內。并且交出函谷關。(函谷關,秦國腹地的天險和大門)我們拿下函谷關,繼續威逼嬴政交出咸陽,哈哈。這不是救了嗎?

姬丹道:能這樣?太狠了吧。我只想要回六國失地呢,萬一趙政急眼了怎么辦?

田光道:不會急眼的,老夫行走多年,越是掌權者越怕死。這最高掌權者最怕死啊。哈哈。

姬丹道:那秦國大臣們急眼,抗命怎么辦?

田光道:不會的,秦國的大王有無限的權威,不像六國。秦國殺人不需要罪證的,昔日,嬴政囚禁了他的母后,二十七個本家親戚,去勸諫,被嬴政一起殺了。無罪尚且如此,何況抗命,導致秦王被殺呢?這個罪名在秦國要誅殺九族的。

田光又道:誅殺九族,誅殺三族,還有鄰居犯罪,也要被誅殺。這些只有禽獸才會的做法在秦國實行百多年了,秦國的大臣能冒秦王被殺的風險抗命嗎?

姬丹道:好,國老的計策太好了。

田光道:秦軍勢大,擒了秦王,無損秦軍分毫,因此秦王我們傷不得,廢不得,只能兵臨城下,與他起下天地祖宗日月鬼神之誓,要秦王放棄****,放棄只能拿首級立功來得到房屋田園土地之政,然后我們撤軍,隨后我們還要在函谷關監視,秦人屢次不守信用,我們要壓迫他守信。

姬丹道:國老想的周到,這樣也不違背天意,畢竟各國星宿太史都算出趙政是真名天子。

田光默然。

姬丹又說道:秦王趙政,這個大禮接受諸侯獻地的儀式。搞得太威猛,祖廟中,從秦王坐的宮殿,往下幾百個臺階,這些臺階上,還有臺階下,道路兩邊,整個秦王王城都遍布秦國的重甲武士,有步兵,騎兵,車兵。每次都能擺幾十萬人。

田光道:秦國是有點辦法,在戰場上準備廝殺玩命的士兵,就是這樣的都算見過秦王了。

姬丹道:是的,我不認為自己是膽小之人,但每次在大殿下,看這種儀式。每次都是心驚肉跳,和我在一起的鞠勇,也是燕國成名的人物,每次也是緊張的冒汗呢。

田光道:是啊,真是邪乎,嬴政就喜歡大規模,大場面,大人群。

姬丹道:人真是奇妙啊。在趙國一個被所有人欺負的小孩,甚至被自己家的奴仆欺負的小孩,居然威風成這樣,這樣的好大喜功。

田光道:太子您信星象,天命吧。不僅我們國家的觀星太史。還有齊國等多國太史都說他是真命天子呢。所以這樣擺設,以此向天下人立威。

姬丹道:我是太子,太史的星象占卜,我不能不信。

田光道:反正我不懂,不懂的我就不信。

姬丹道:是。應該這樣。

一會姬丹又道:國老您認為何時發動這件事最為適宜。

田光仔細想了會道:等趙國被攻破的時候最為適宜。

姬丹微笑道:國老這一會,就想清了我們幾年才想清的問題。

田光道:我也是仗著多活了幾年。

姬丹道:另外我也反復考慮過,在這樣場景下,劫持秦王,不僅需要膽特別大的,還需要智勇雙全,能言善辯的,不僅能鎮住趙政,還要說動他按我們的要求辦事,有禮有節,不能嚇瘋他。

田光道:對,這個我一時沒有想到,別把他嚇瘋了。那樣秦國大臣就有理由另立秦王了。

姬丹道:我知道國老儲備了很多勇士。這里面有沒有杰出的。能執行這個任務的。

田光道:恩,完成這個任務,估計那些像聶政,專諸這樣的殺豬屠夫是做不來了,他們不知禮,又不善辯。這還需要心理素質特別好的,喜怒不形于色,才能鎮定的走到秦王眼前。

田光接著道:我手下最杰出的有兩個,一個叫夏扶,一個叫宋意。這兩人都有萬夫之勇。

夏扶,貴族出身,曾經參加過燕趙幾次大戰,屢立戰功,到了千人指揮一級,后來因為脾氣耿直,與上司不睦,離開軍隊了,此人有大將之才的,只是后來因為不善理財,交友不慎,家產敗光了,還被人逼債,夏扶要自殺。是在我的幫助下,他沒有因為失掉祖產而破產,也避免了身敗名裂而自殺。因此可以為我所用,只是夏扶殺人前會面赤,還不能做到喜怒不行于色。

另外一個叫宋意,平民出身,也參加過燕趙大戰,后來做燕國一個封君的家臣。深受這個封君的敬重,但他出名的事,卻是因為一點小事,與封軍世子結仇。隱忍10多年,最后把封君的嫡世子給宰了。事后他還不自殺,說愿意接受封君的各種刑罰,來報答封君的厚愛。把那封君給氣個半死。要活刮了他,我看他是個人才,就通過國相要了過來,給了那個封君不少金銀,財物什么類的,他這個命就是我的了。只是也做不到喜怒不行于色。宋意殺人前,面會發青。

太子道:還有別的嗎?

田光道:我手里最杰出的,能為我所用,赴湯蹈火的就這兩個。

太子道:那都做不到喜怒不行于色啊。

田光道:還有一個,不過不在我手里,在燕國手里。

太子道:你說的是秦舞陽。

田光道:對,太子也知道他?

太子道:恩,他那年,好像13歲,就在街頭決斗中,殺了當時燕國的有名武士唐旋。唐旋是唐澤的獨子。這唐澤可是在那次燕國六十萬大軍伐趙時,保的父王逃命的恩人,最后唐澤死于軍中,現在唐澤的獨子唐旋死了,唐家斷子絕孫了。父王大怒,也不管什么決斗的規矩,非要秦舞陽抵命。后來我和國相力保秦舞陽,說秦舞陽是燕國大功臣秦開的孫子,才13歲,又是決斗,應留他一條命。最后父王看當時已經讓我執政燕國,不好再強力干涉,就讓秦舞陽從軍抵罪。想讓他死于軍中,就算給唐澤報仇了,沒想到秦舞陽立的功名更大,就連趙國都不敢否認他是燕趙第一人。

田光道:是啊,有次燕下都保衛戰,他一個駕駛單車,單挑殺死趙國幾十人,最后趙國統帥下令不許出戰了。

太子道:那就是以秦舞陽為主。

田光道:他還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秦舞陽怒而面發白,只是他長得白,讓人看不出來,但還不算是真正勇士。

太子道:既然如此,還有人嗎?

田光道:沒有了。

太子道:那國老還是你來吧。

田光道:我聽說騏驥盛壯的時候,一日可奔馳千里,等到它衰老了,就是劣等馬也能跑到它的前邊。如今太子只是聽說我盛壯之年的情景,卻不知道我現在精力已經衰竭了。

田光揮手在身旁比劃道:如今我的殺氣已經沒有了。誰知道趙國還能支撐多久,而我還能活多久呢?我怕誤事啊。

太子道:那天下都找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勇士怎么辦呢?

田光沉吟的沒有說話。

太子道:國老有這樣的勇士嗎?

田光道:有,但他可能不會去做。

太子道:誰。

田光道:荊軻。

太子一驚道:他能做這事?

田光道:荊柯,神勇之人,怒而色不變。喜怒不形于色。只是他能做,但不會做。

太子道:什么意思?

田光道:荊軻最鄙視那些為了一些錢財,美女,義氣之類的事就為人賣命的人,他說他們只是劊子手,屠夫一流的莽漢。

太子無語。

過會太子道。他比秦舞陽都厲害?

田光道:膽量不見得比秦舞陽更大,秦舞陽已經膽大包天了。但荊軻不僅有膽,還有色。

太子道:這是什么意思?不是說荊軻不好色嗎?

田光道:俗話說。膽色過人。這個色即是臉色,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也是要能經過色的誘惑,想當年,在王宮,那種場合,看見燕國絕色,荊軻還能平靜玩笑,我是自愧不如了。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也就是過不了美人關的都不是英雄,荊軻是過的了美人關的。

太子道:那就是他,我們用誠意感動他。

田光道:這有點大材小用了。

太子道:難道抗秦還有別的好方法嗎?

田光道:據我知道的是沒有了。

太子道:那就是他了,我們要殺雞用牛刀。

田光道:好,那就試試,和他商量一下。

太子道:試不行,必須要認準他能辦這事。這個機密可不能為外人說,萬一秦王以后開始檢查地圖了,就再無勝機了。

田光點頭。

太子沉思一會,又道:荊軻這么厲害?不是傳聞他,劍都不拔,就把祖傳之劍輸了?

田光道:我也問荊軻了,荊軻說他的敵手是秦王,豈能為秦王手下一個小吏的跟班冒風險。

太子大為感興趣。道:說說你怎么認識荊軻的吧。

田光道:我認識荊軻,起始于荊軻一次喝高了在大街上唱歌發瘋。那是他來燕國的半年吧。他來燕國不久,就結識一個開狗肉飯館的狗屠,一個擊筑的方士高漸離。

當時他們都喝多了,高漸離擊筑,狗屠附和歡呼,荊軻高唱,唱的是越語,因為我走南闖北,什么人都接觸過,因此知道他唱的大意。

荊軻唱道:

人生苦短,

不如不生。

既然來世。

當有作為。

今惜天下無道,

是非混淆。

黑白顛倒

惡人萬眾擁戴

仁人親叛眾離。

恨恨兮,上天無眼。

謊言橫行于世,

真理無處容身。

恨恨兮,上天無眼。

有心殺賊,

竟看不到賊酋,

恨恨兮,上天無眼。

有心去戰,

竟看不到戰場,

恨恨兮,上天無眼。

有心去死,

竟找不到死所。

恨恨兮,上天無眼。

使我報國無門。

空持酒壺,

號哭此歌。

田光接著道:從此歌中,我聽出荊軻不是一般之人,不是酒囊飯袋。因此開始竭力結交他。

太子道:國老,找荊軻來談談,別的事不說了,這個事他能做。

田光道:太子,想過劫持秦王之后,這兩個正副使者會怎樣?

太子默然,一會道:以前是沒有仔細想過,大概覺得能和燕師一起回來,現在想來趙政是不會放人的。

田光道:嬴政刻薄,冷酷無情,其連母親都能囚禁,想當年嬴政和其母從趙國回到咸陽,秦國宗室很多人主張立從小在秦國長大的嬴政的同父異母弟嬴成蟜和其母,為太子和王后,是呂不韋力排眾議,堅持立嬴政之母和嬴政為王后和太子的。嬴政十三歲即位后,又是呂不韋輔佐嬴政,號稱亞父,一直輔佐到嬴政21歲,結果嬴政拿到大權不久,就殺了呂不韋,連自己母親生的兩個同母異父的幼兒,都能命力士摔死在臺階上。這樣的人怎能放劫持他的人回燕呢?

田光接著道:在秦國刺殺秦王,是要受最重酷刑俱三刑磔,戮,醢處死的。

田光又道:夏扶,宋意,秦舞陽他們的命都是我們的恩惠,那荊軻呢,我覺得有點難以企口。

姬丹道:那交給我吧,我會像國老那樣赤誠待人,急人之困。何況我還能給國老給不了的恩惠,畢竟我是太子,還是萬乘之國的執政者。

田光沉思道:還是有點明珠彈雀了。

姬丹道:國老,我會先看看荊軻有為抗秦赴死的決心嗎?沒有那個決心,我是不會和他說這事的。放心吧,國老。我會讓他自己選擇的。

田光還是有點糾結。

姬丹道:當然,我們這個決策,是我們最后的絕招,但凡有別的破秦之策,我是不會用的。

田光道:好吧,太子先看看他的一些破秦之策。能管用嗎?在說我們這個。

姬丹道:當然是這個理。

田光下決心道:那這事就是荊軻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必當全力輔佐太子。只是這事還是太子對荊軻開口,我還是有點不能啟齒。

姬丹道:是的,我來和他親自說,現在知道這事的只有四人,我,國相。國老,鞠勇。我們都不要在和第五個人說。

田光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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