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免費吃的午餐，晉國公肯出這么大的本錢，便一定會要求師父付出值得這么大本錢的價值。

不是她倆將這個世界想得太黑暗，實在是經歷的多了，從而體悟出的人生至理。

人是群居動物，群居當然需要交流，想要讓別人答應你一件事，當然要給別人答應你這件事的理由，這叫等價交換。

就算是父母也不是平白無故對子女好，為人父母的養育子女下了那么大的心血，何嘗不是在體會養育子女過程中的快樂，這是精神上的所得，比物質上的更可貴，故而父母付出的也更多。

為人子女若是不能讓父母體會到養育他的快樂，這便是子女的不合格。

聽起來似乎有些冷血，可這就是萬物規律，世間大道中的一條。

大道無情，生育天地，長養萬物，自然要賦予萬事萬物生存的法則和使命。

晉國公沒有無緣無故幫助他們的使命，故而師父一定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二女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看向滿臉崇拜面露微笑，身子像風中小樹，左右搖擺傻兮兮的桃紅，桃紅感覺到了二女的目光，不明所以的歪著小腦袋。

“心機女，絕對是心機女！”

展云和薛母同時瞳孔收縮，眉頭微皺，暗暗記了桃紅一筆，可憐小妮子還不知道她已經無緣無故的掛號進了黑名單。

陸白知曉二人的心思，對展云和薛母報以微笑，表示并無大礙，可這并未讓二女放心太多。

陸白雖然很厲害，可還沒有厲害到可以對抗晉國公府的地步，在二女想來，沒什么比陸白的安危更重要。

眾人興奮了一陣子，陸白笑瞇瞇的喝了一口熱茶，將茶盞放在桌上。

“下面由為師來宣布，我玄天道自上古以來第一次弟子大會現在開始，展云，考察市場期間有什么發現，說來聽聽。”

展云被點了將，心里微微有些緊張。

本來不該如此，在場都是熟人沒什么可緊張的，可陸白之前的幾句話卻將一場小會議定性的那么重要，她心中不免有些責任重大的感覺。

玄天道上古以來第一次弟子大會，這是不是要記入宗門卷宗啊，以后說不定還要被記入史冊。

若是因為她的緣故導致宗門日后出了問題，那真是百死難贖其疚了。

“沒什么，你們暢所欲言，最后的決定權還是在為師手中，為師才是本宗現代道主，真要承擔責任，也輪不到你們。”

陸白看出了眾弟子心中的惶惶之意，微笑著打趣道，同時動用了些手段，話語給人的感覺如沐春風，讓人心生寧靜。

眾女子聞言心中的緊張之意淡化許多，各個略作沉思，回想著半月前考察市場之時所見所聞。

“回稟師尊，徒兒走訪市場之時，發現市場中主要客源多以女子居多，男客人雖說也有，不過大多都是江湖中人。”

展云心中緊張情緒稍散，略微整理一下心緒，娓娓道來，兩句話后，在場所有人贊同的點了點頭。

“不錯，你繼續說。”陸白淡淡點頭，示意展云繼續說下去。

展云所說的情況他也有所發現，這是整個上京城，甚至整個西夏王朝境內所有城鎮都存在的現象。

由于人文以及歷史等原因，導致女子在社會中的地位并不是很高，一般都是承擔一些買菜打理家務相夫教子的事情。

在這種情況之下，男子則是天生做大事者。

他們或是專心習武，或是一心讀書，留待有一天得到大人物的重用，一家人都跟著飛黃騰達，甚至加官進爵，光宗耀祖。

正因如此，能來逛市場的除了女子或是綠林好漢之外，也只有世家公子哥回來湊湊熱鬧。

“女子們所購買的物品都是以五谷雜糧，蔬菜柴米油鹽醬醋茶為主，其中一些穿著華貴的大門大戶女眷還會光顧水果店等花費較多的店鋪。”

展云得到了師父和在場眾人的鼓勵，自信了很多，挺了挺胸脯，眸光閃動。

“而江湖豪杰們逛市場主要是去酒肆茶店或是鐵匠鋪，而且與女子們不同的是，他們大多都很豪爽，買東西很少談價，店家要多少，就會給多少。”

陸白滿意的點了點頭，展云的觀察很細。

綠林豪杰都有一個共通性，那就是“豪爽”，不管是真豪爽還是假豪爽，買東西時有好友在身邊，都會刻意的硬撐著，若身邊再有個女子什么的，就更不好意思談價錢。

在他們心里，談價錢都是窩囊貨才會去做的事情，他們行走江湖若也如此，定會遭同道中人瞧不起。

示意展云坐下，陸白又將眼神看向其他人，眾人左右顧盼，最后站起來的是一個年齡頗小的展家女子，跟展云差不多。

此女子剛一站起來，便引起眾人古怪的目光，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女子給陸白的印象不深，是展家旁系，還未嫁出家門展家就出了事，性格稍微有些內向，此時有些緊張，捏著雙手輕抿紅唇。

“展青萍吧，為師記得你，別緊張，我玄天道弟子，無論在任何場合，面對多么重要的人都要保持一顆平常心。”

陸白能感受到女子心中的緊張，微笑著安慰道。

展青萍怔了怔，沒想到師尊竟然記得她的名字。

她往日里不顯山不漏水，安靜的就連展家眾女有時都將她忽略了，與展家眾人接觸并不是很多的師尊竟然能記得她的名字，這讓她很激動，同時心中又升起一絲堅韌。

能得師尊如此看重，千萬不能讓師尊失望！

“弟子謹記師尊教誨。”展青萍恭敬地行弟子禮，直起腰身，連她自己都沒發現身上的自信氣息多了幾分。

“展云師姐說的很正確，可弟子所走訪的那條街卻有些不同。”

她話音剛落，頓時招來眾人詫異的目光。

展青萍她們當然認識，這姑娘往日里一向低調，大家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今天不知抽了什么風竟然跑來反駁展云。

也并不是說展家眾女子看不起展青萍，實在是這姑娘今日有些反常。

展云眉梢挑了挑，詫異的看了看展青萍，并沒有生氣，說起來，這展青萍也算是她的妹妹，不過稍微有些偏遠一些。

面對展云的目光，展青萍很堅定，牢牢記住了陸白剛剛所說的話。

“平常心，平常心。”

默念了兩遍，她吐了口氣，心中果然不再緊張。

“回稟師尊，徒兒所去的那條街上有間店面，名叫紅袖坊，應該是紅樓歌坊。”

她話說完，屋內眾人露出恍然的神情。

“原來是那里，那就怪不得了。”展家的一位嬸子面色古怪點了點頭，其他知道紅袖坊是什么地方的女子也都神情赧然。

倒是薛蒼和楊人杰兩人對視了一眼，舔了舔嘴唇露出一臉壞笑，被薛母瞪了一眼，佯裝正經。

“弟子在門口觀察了一陣子，那里的客人不只有江湖豪杰，也有文人墨客，有些著裝華貴，氣質不凡，應該是身份顯赫之人。”

展青萍離開上京城時不大，養在深閨哪里會有人告訴她這些，感受著周圍古怪的氣氛不明所以，可還是將話說完。

陸白笑著點了點頭，夸贊了她兩句，女孩莫名其妙的回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