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貧道要出手為道門清理門戶,能有幾分勝算?”
身材佝僂的算命道士老眼微瞇,陰沉的看著場中盤坐地上的陸白,此時陸白周身寒氣繚繞,越來越盛,且有雪花不時灑落而下,月華籠罩,在其身上有所粘黏一般。
小和尚昏昏欲睡,聞言眼皮微開,后又合上,緩緩開口:“你這牛鼻子不是能掐會算嗎?還問我做什么?”
算命道士嘿嘿怪笑,昏黃眼中閃過幾道不明光華,舔了舔嘴唇:“無量天尊,那貧道……”
“在下倒是覺得,道長這次清理門戶怕是會有滅頂之災。”
他話還沒說完,那籠罩在黑色大麾之下的羽鴉衛僉事便出言將其打斷,言語有些陰沉。
“哦,那玄天道人如此本事?”佝僂老道說話被打斷,并沒有生氣,反而笑容和藹反問一句。
“對啊,他就是這么本事!”
羽鴉衛僉事陰著臉,手按刀柄,拇指敲打著刀鞘,語氣強硬,帶著點點威脅之意。
“無量天尊,上天有好生之德,貧道且饒過他一命,還望他能浪子回頭。”
算命道士宣了聲道號,花白的眉毛微微上揚,老神在在,靜靜站在那里觀望著場中變化。
目送神兵閣一行沿街遠去,身邊又來了鶯歌這么一個大高手充當免費護衛,陸白終于可以安心壓制體內滾滾寒氣。
鶯歌冷眼盯著神兵閣眾人到老遠才回過頭,卻發現那紫金繡袍的小道士竟然旁若無人的在修煉,不由的心中氣惱,嬌喝道:“喂,你還真把我當成護衛啦!”
陸白閉口不言,他此時精神全部集中于三大丹田之上,拼盡全力遏制寒氣外漏,不敢有絲毫大意。
還真信得著!
鶯歌撇了撇嘴,神態略有些嬌媚,她沒搞懂這小道士哪里來的這么大信心,自己就不會對他痛下殺手,要知道,上次見面,兩人可是鬧得老不愉快。
沈夏面色陰沉如水,眼中瞪出了血絲,盡是惡毒與嫉妒。
好哇,連晉國公府都幫著你,看那騷娘們和你眉來眼去的賤樣,定是有一腿。
等著,今日不行還有明日,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我的!
他心思惡毒,咬掉了一口大牙,青著臉轉身而去,忽聽天外傳來沙啞低喝,濃濃的殺意隨音而傳,腿腳一軟,癱在地上,下身瞬間濕了一片。
“這等好戲,沒有老夫太可惜了!”
這個聲音猶如折干木般難聽,鬧的人心里煩悶,仿若回聲久久不散。
在場武林中人嘩啦一下,應聲癱軟倒地一片,小樓前腥臊氣瞬間撲鼻。
好重的殺氣!
內力稍微雄厚一些的武者臉色鐵青抵御殺氣入侵,身體發顫,兩腿酸軟,比地上躺著的好不太多。
展家眾女子也癱軟幾位,下身失禁,面色慘白帶著羞憤與恐懼。
“快回屋去!”
展云功力頗深,此時雖然面色慘白,身體發軟,卻好過在場許多人,她承擔了嫡女的責任,招呼著還能站起來的展家女將癱軟不能動的扶進了小樓。
鳳丫小小年紀內力頗深,此時身子發抖雖然面色難看,卻好在并無失態,兩條小腿夾得很緊,自己陰著臉裊娜的進了木樓,一關上門登時忍不住坐在地上,腰肢微微前挺,稚嫩小臉瞬間紅過耳根。
此時她恨極了說話之人,已經好多年沒有尿炕了,這次險些大庭廣眾之下出丑,若是讓惡人看到,以后干脆死了算了!
且不說小樓內展家眾女,此時樓外青石坪上一片混亂,還能站著的都算不俗,唯有盤坐的陸白,陰沉玉面的鶯歌以及街角的算命道士等少數幾人啥事沒有。
羽鴉衛僉事瞳孔微縮,磚頭看向天外,握著刀柄的手越緊,聲音有些低沉:“諸位,麻煩來了。”
算命道士此時也沒了關注陸白的心思,昏黃的老眼哪還有半分遲暮之色,他胡子翹翹,連佝僂的后背都直了許多,同樣望向遠處。
小和尚此時也沒了睡意,不知從哪里弄出來一串佛珠,掛在小手上,拇指不停撥動著,眼神凝重。
角落里的陰影劇烈波動一下,而后徹底沒了氣息,落葉飛過,暢通無阻,不細細看,絕對看不出那葉子已經裂開了一道細痕。
“什么人裝神弄鬼,何不大大方方出來一見!”
鶯歌一聲嬌叱,臉上再無魅色,變得冰冷異常,掛在腰上的玉笛不知何時竟到了手上,她眸光凝重,少有的謹慎。
“瀚海一粒粟,金沙繚繞天,雄鷹逐烈日,古道濟世間。”那沙啞聲音再現,卻沒了之前的殺意,帶著淡淡的蒼蒼與慈悲,化去了石坪上眾武林人士內心的恐懼。
“世間真善,唯我圣教爾!”
話音落下,遠處另一座四角木樓之上,一道暗紫色的身影倏地出現,身影幾個閃爍,落在各個房頂之上,由遠及近,很快來到眾人不遠處。
此人身材瘦弱,個子不高,身著暗紫色斗篷,看起來像南疆的巫師,戴著紫紗面罩,只露一雙眼睛在外,碧藍如寶石。
隨著他的來到,空氣中逐漸飄出點點暗香,幽若井中之月,令人沉淪。
“明教散人?”鶯歌驚聲嬌呼,嬌軀猛然退后幾步,守在陸白身前。
“非也。”
那人淡淡吐出兩個字,似是在笑,一雙水藍眸子打量了幾眼被鶯歌護在身后的陸白。
“這小道長命薄,怕是活不過今晚。”
話音落下,人影瞬間不見,一道閃著紫色光芒的不明物體以迅雷不進眼耳之勢猛然打向盤坐之中的陸白,其上濃郁的殺氣老遠都讓人毛骨悚然。
“妖人休得放肆!”
見來人之后迅速趕到近前的羽鴉衛僉事大喝一聲,腰間繡春短刃“嗤啦”一聲拔出,劃過天宇,在空中留下一道銀月般的刀氣,直奔陸白身前三丈。
那暗器飛快,根本來不及阻擋,猛地擊在了陸白的胸口。
砰!
發出一聲悶響,暗器被紫金繡袍格在了體外,“淅瀝瀝”掉落,是一枚指甲大小的銅釘。
“咦?”
陸白三丈外處傳來一聲驚訝的輕呼,似是沒想到陸白身上會有如此寶物,暗紫身影浮現,對著僉事發出的刀芒毫不畏懼,手臂輕揮,耿耿煞氣瞬間消散,刀芒冰消雪解。
“通神!”
鶯歌臉色瞬間煞白,不由自主后退兩步,心中苦澀。這叫什么差事,本以為只要應付幾個先天圓滿的高手,如今竟遇到一個通神,看來要交代在這兒了。
正想著,忽覺身后一陣冷氣襲來,體內內力瘋狂運轉抵擋,竟被瞬間瓦解。
鶯歌大驚,飛身閃出數丈之外,與滿臉驚愕的算命道士站在了一塊兒,回頭一看,俏臉頓時猶如吃了蒼蠅般難看。
“他是上古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