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迎面一閃而過，于青石坪上留下道道殘影，不約而同的停下身法。

月華灑落，猶如一只只螢火蟲，可在場之人沒有一個有心思欣賞如此美景，都被場中詭異而布滿殺機的打斗所吸引。

九天之上的銅鈴聲還在不時響動，陸白渾身上下寒氣氤氳，默念靜心訣將月華引入體內，寒氣漸漸收攏，歸于三大丹田，他的面色也逐漸變得平和。

“無量天劫，女俠果然好身手，貧道佩服。”

“不敢當，不如道長你身法凌厲。”

鳳鸞俏臉生寒，話里帶著幾分譏諷和敬意。

兩百多招的打斗，讓她在心底對陸白產生了幾分佩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以凝脈的內力與她對抗這么多招的，眼前之人足以稱得上數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杰。

若非陸白當眾羞辱師妹，又將師弟打得垂死，或許她還真可以和其做個朋友，可如今一切都是免談。

神兵閣自有神兵閣的處事原則，絕對不會因為要與一個未來的人才結交就放棄了當下的仇恨。

若真擔心會結下惡果，將人斬了便是，神兵閣建閣幾千年，豈會怕了一個初出茅廬的晚輩。

“女俠可否罷手？再斗下去怕是會傷了和氣。”陸白眸中平靜如水，紫金繡袍飄動，鐘天靈秀。

“哼，好厚的臉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玄天惡道是城墻筑成的呢！”有神兵閣弟子一聲冷哼，道出了所有弟子的心聲。

陸白的一句話，瞬間讓剛有所沉寂的圍觀群眾再次嘩然。

“不要臉的探子，滾回北鎮撫司交任務去吧，就說自己什么也沒辦成，求你上司把你吊死算了！”

有江湖人士無不惡毒的叫嚷道，把對神武寺的惡意全都加在陸白身上，仿佛是陸白擾亂了江湖，鎮壓他們幾千年。

“憑借出身得來的榜位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無恥惡道，你生了兒子沒屁眼！”有人更是惡毒，出言不遜，直接進行了人身攻擊。

陸白皺了皺眉，不明所以，方才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鳳鸞身上，哪里會去聽他們胡謅八扯，此時聽到這種毫無底線的辱罵，心生怒意。

俏立場中，殺氣盎然的鳳鸞亦是秀眉微蹙，為這些江湖人士的惡言而感到不恥。陸白的實力她最有資格評論，擺在英豪榜第四位不僅沒有高抬，反而有很大程度上的低估。

雖然對英豪榜前三的那幾位的盛名多有了解，可要她來看，玄天道人怎么也能排進前三，甚至更靠前一些。

“諸位是否言語有些過了。”鳳鸞就事論事，冷冷掃了一眼場外眾江湖人士，聲音不大，卻帶著幾分莊嚴與上位者的氣質。

她在神兵閣中是師姐，憑借潛龍榜第九十八位的實力，到了江湖上便已經有資格做小派掌門，故而說話毫不客氣。

圍觀群眾聲音瞬間降低，戛然而止，看著鳳鸞的目光很是尊敬。

他們敢隨意指責陸白，因為陸白沒根沒底，實力雖強，卻也還在后天范疇，可鳳鸞卻是先天境界中的佼佼者，在神兵閣中也地位頗高，他們自然得罪不起。

“鳳鸞女俠，玄天惡道不值得你為他說話。”

人群中，沈夏表情陰晴不定，不想看到好不容易掀起的詆毀狂潮就這樣熄滅，言語中帶著幾分對陸白的痛恨。

鳳鸞不予理會，轉頭看向陸白。赤裸裸的無視讓沈夏驕傲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他心底不由產生一股怨毒之意。

臭娘們，都知道勾搭小白臉，哼，早晚有一天，你也回落在我的手中！

鳳鸞當然不知道她已經被人記恨上，就算知道怕也懶得理會，如此不知死活之人，與狺狺狂吠的惡狗并無兩樣。

“傷和氣，難道你將我師弟打成這樣，還不算傷和氣？”

陸白平靜看著俏面生寒的鳳鸞，并未出言解釋，他搖了搖頭，再次抬起右手。

“劍名鳳鳴，重一斤四兩。”

鳳鸞玉手輕抵腰間懸掛著的劍柄之上，輕推劍鞘，其上明珠點綴，生命氣息氤氳，碧玉玲瓏。劍從鞘中緩緩而出，劍刃反射著皎潔月光，如月下美人般扭動，宛如隨風蕩漾的垂柳，發出清脆的蜂鳴。

竟是一把軟劍！

“釋放寒氣吧，不然你沒有任何機會。”

陸白眼神平靜，抬頭仰望空中高懸的一輪彎月，冷光四溢灑在他的身上，有月華掛在他的發梢。

他緩緩搖頭，不做解釋，眸光深沉而堅定。

“既然如此，一命償一命，別怪我辣手無情。”

鳳鸞眼眸微瞇，沒想到此時對方仍然不愿用盡全力，她不認為這小道士還有機會，沒有人比她更知道她出劍之后的威力。

她當然不會知道陸白有苦難言，不是不愿意用寒氣故意死撐，而是那寒氣一旦主動用出，怕是會一發不可收拾。

“出手吧，讓這個無恥的惡道士去死！”圍觀群眾高呼，一時間謾罵聲再起一片。

“依舊我先來？”陸白嘴角上揚，即使到了如此危急時刻，仍不見其有絲毫慌亂，這不禁讓店鋪中略有擔憂的眾人心下稍安，可心中還是不停地打鼓。

“惡人不會真的被打死吧！”

鳳丫小臉皺成一團，即使是剛學武功不長時間的她也知曉先天境界的恐怖，那根本就是后天武者不可逾越的鴻溝。

“不，如果你堅持不用寒氣的話，還是我先來會更節約時間一些。”鳳鸞說著幽默的話，俏臉上卻沒有絲毫暖意。

“那好，你先來。”陸白沒有勉強，滿不在乎的點了點頭，而后翹首以盼。

為觀眾人盡皆覺得一陣膈應，又不是排隊如廁，兩人對戰怎么會有這么謙讓的場面。

鳳鸞也察覺出一些別扭之處，俏臉紅暈一閃而逝，霜意更濃，明眸中精光爆閃，手腕抖動，不見任何氣勢產生，嬌軀如同舞動的精靈，柔韌矯健。

軟劍鳳鳴瞬間變得霧蒙蒙，其內有光華四溢，美輪美奐，真的仿若煙霞一般。

眾人看不清招式，只覺夜色中仿如被江南的煙霧所籠罩，春風拂過，空氣都仿若濕潤了許多，讓人不自覺生出一股惰意，欲要沉浸于江南水鄉，看朝霞落幕，漁歌唱晚。

陸白平靜的眸底瞬間蕩起一層漣漪，心中駭然。

不愧是煙霞！

此刻他心眼開啟，眼前內力化作的氣息如龍如霧，彌漫在視線以內，近乎將他所有的契機都封閉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