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歌，你怎么了啊？”陶若熙小心翼翼地輕扯他白襯衫的衣角，有些忐忑，她總覺得今天早上的程歌，不太對勁。

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嗎？可昨天晚上睡覺之前還好好的。

這人怎么這么喜怒無常啊！

他垂眸，瞥向那只正輕扯著他衣角的青蔥玉指，微微勾唇，卻是冷笑，“陶若熙，你為什么要回來？”

她不解，輕扯他衣角的手就是一頓，又聽他冷寒著聲音開口，“既然當初選擇離開，為什么三年后又要回來？”

為什么？對啊，為什么？為了跟他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即使知道他不會喜歡她，她也只卑微地希望自己能和他呼吸著同一個城市的空氣？

可是，她的這些傻兮兮的想法可以告訴他？答案是否定的。

她不能說，一旦說了，那么她就不能像現在一樣以妹妹以朋友以青梅竹馬的身份去賴著他了。一旦戳破了，兩人就真的回不去了。

“因為李盛瑾半個月之后也要回來開公司，我要先回來幫他物色一下市場。”陶若熙聽到自己淺聲開口。

這是真話，李盛瑾確實決定回國發展，但這卻不是她回來的理由。

但是，他也不必知道。畢竟，他應該也不會在乎。

他重瞳微斂，眸中情緒復雜，狠厲仿佛要分分鐘將她凌遲一般，他忽而低笑，“呵！”揚眉看她，聲音清冷毫無感情：“陶若熙，你贏了！”

輕睞一眼依然拽著他衣角的手，他揮手，稍一用力，便輕易打落了那只微顫的小手。

手，被無情揮落。陶若熙心里頓疼，卻依舊仰著小臉，執拗地看著他。

從小到大，兩人有過無數次比賽，可每次都是以她慘敗收場，這時他卻單方面宣布她贏了。終于贏了一次，陶若熙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欣喜，只有滿心的寂寥。盡管她不懂，為什么無緣無故說她贏了。

他走了。

偌大的公寓，又只剩她一人。

眼角，開始彌漫了濕意。她輕闔上眼睛，把眼淚強制收回。

有什么好哭的！不準矯情啊陶若熙！這么大個人還哭哭啼啼的算什么樣！程歌又不是第一次對你甩冷冰冰的臉色，最后不也和好了嗎？哭屁啊！

“喵嗚~”灰色的折耳貓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竄至她身邊，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的腳踝。

陶若熙睜著水霧的眼，一把抱過它摟進懷里，喃喃道：“算你丫還有良心，不像你主人，就是個陰晴不定的主。”

“喵嗚~”

“你也贊成是吧。”

“喵嗚~”

“你說程歌是不是個大傻子！”

“喵嗚~”

“大傻子養的貓也是傻貓，翠花不好聽，我以后就喊你傻貓吧。”

“嗚~”

“不愿意？”

“喵~”

“那我就當你愿意了，傻貓，我的肚子有點痛，好像是我親戚來了，你說怎么辦？”

“嗚~”

……

東塔大樓，頂層。程氏律師事務所首席律師的辦公室，男子一襲黑色西裝，薄唇緊抿，越發冷魅。

辦公室外，數名律師實習律師以及律師助理齊集，神色不安。

“林經理，你跟老板那么熟，知道怎么回事嗎？”程大BOSS半小時前就一臉冷凝地到了事務所，渾身散發的冰寒氣息比事務所里的空調還要強勁。

“對啊，林經理，我們昨晚才看到老板神色平靜地和他女朋友吃飯，怎么今天就變臉了？”

林梓稍蹙了眉，他當然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可大BOSS的私人生活，他敢到處說嗎？說了他還能活命？

“難道老板和她女朋友吵架了？還是分手了？”有人大膽猜測。

“有這個可能！”

內線電話突然響起，資歷最淺的小劉被推出去當了犧牲品，顫顫巍巍地接起：“老板……”

“咖啡呢？”男人嗓音低醇，卻結了幾分冷凝。

小劉咽了咽口水，心驚膽戰地應下：“對不起老板，我這就給您去沖。”

電話掛斷。

小劉苦著臉睨向眾位同事，大家回以一個同情的目光。

挺住啊少年！千萬別讓老板的怒氣給燒焦了！

小劉認命地端著咖啡，一臉哀怨地瞪著辦公室的門，深吸了一口氣，把心一橫，敲了門。

“進來。”聽不出情緒的聲音。

小劉進了去，偌大的辦公室，卻彌漫著煙草的味道。他微微詫異，他也不是沒有見過自家老板抽煙的樣子，每次事務所聚餐他也會點上一兩根。

但在公司，他從未見過老板抽煙。自家的BOSS，一向是個很有自制力的人。

他大惑不解，沒理出個所以然，便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出去。”

唯唯諾諾地退出，關門。

甫一出來，眾人就圍上去，“殺傷力如何？”

小劉擦了擦沁出的一層冷汗，道：“里面，武力值9999+，殺傷力破10000，目測已經練就了弒天戮地的技能。”

他說得幽默，大家卻笑不起來，伴君如伴虎啊，這話一點都沒錯！

辦公室里，程歌眸色愈沉。重瞳銳利一瞥，便落到靜躺在桌上的文件卷宗。

他離開家的時候，把這份文件也帶出來了。

明明已怒得想親手殺了她，卻清醒地可怕，這文件，不能讓她看到。

東塔大樓外，雷聲頓響，天空逐漸陰郁。雷暴雨要來了。

陶若熙，那個讓他恨得想親手掐死的人，自小就怕打雷閃電。往時也曾嘲笑過她，也只有在打雷下雨的時候她才會像個女生。

重瞳微斂，冷笑自嘲，明明已怒得想殺了她，這時卻忍不住去想她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害怕。

鈴聲輕揚，屏幕上是陶若熙嬌俏可愛的睡顏，是他昨天晚上偷偷拍的。

林梓說他瘋了。他的確是瘋了。不然，也不會做這些他往時嗤之以鼻的事。呵！像一個十幾歲情竇初開的小毛頭。

鈴聲響了大概只有10秒，便猝然掛斷。

男人冷笑，眸色頓暗，她的耐心，也不過10秒。

外面雷聲大作，陶若熙抱著肚子蜷縮在沙發上，低低哀嚎出聲。

她體質本來就寒，每次來月事都會疼得冒冷汗，嚴重時還會痛得暈過去。幸好她的例假一向準時，所以她昨天也留了個心眼，隨手放了一片衛生巾在包包里，今天也不至于太狼狽。可……也只有一片。

白光頓閃，伴著“轟隆”一聲，一個驚雷又敲了下來。

肚腹的疼痛，再加上對外面驚雷閃電的怯怕，眼眶突然又濕了。

剛才摸出手機想給程歌打電話，可響了沒幾秒，他還沒接起，手機電量就告罄，自動關機了。

以前，每次打雷閃電，程歌都會陪在她身邊的。即使是在美國的三年，她也會偷偷拿出他的照片來看，假裝他在她身邊。

可是現在，他今天早上這么生氣，估計是不會理她了吧。

即便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程歌不是她的良人，即便知道他不會愛她，可還是企盼著他下一秒就會出現在門口，語氣揶揄，似笑非笑地取笑她：“這么大個人了還怕打雷。”

可是并沒有。心里一頓委屈，眼淚一下子就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陶若熙，你又矯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