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濟世小僧無能，百年后，煞魔依然無能。”煞魔凄慘的笑道。

白陵無法言表這種感情，甚至他無法理解為了什么要有這樣的執念！這種情懷！去作為一生的使命！

普婆羅將自己看做拯救天下的人！

人王將自己看做人間希望！

然而，自己只想找到自己與這個世界的聯系！全部的聯系！

或許在某條路上，白陵與他們不謀而合！但是，內心的目的根本截然不同！

“我無法理解。若是以前，我一定會說你們是自作多情。但是現在，我突然覺得這樣活著，會讓我有對你們的死有一種偉大的感覺。”白陵輕笑著撥弄著地上的雪。

“什么偉大。做到了才是偉大，不然就像這雪，落地就化了。”煞魔自嘲道。

白陵卻認真的捧起一把雪道：“一片雪會化，但是一捧雪不會化，反而會給人警示！”

這時，煞魔才扭過頭，看到白陵一臉認真的臉笑道：“你很不同。你比誰都明確自己的目標，殺我也好，為天狼刀也好。你的目標都很明確。”

“那是因為我需要！你難道從來沒有一些為了目標必須得到的東西？”白陵皺眉問道。

煞魔搖頭：“沒有。完成目標了，一切都不可以放下了？”

“那會很累！而且成功率很低！”白陵嚴肅回答。

“也許吧。”煞魔抬頭望天：“人這輩子又能有多少時間呢？將大目標分成小目標，一個接一個的去完成，什么時候輪到最終的目的呢？三十多了回頭一看，自己其實完成了很多，沒必要再拼了。五十多了，回頭再看，完成了夠多了，終于要走到最后一步了。七老八十了再回頭看，棺材已經做好了。”

“哈。”

二人同時笑道。

“人，沒有那么長時間的巔峰。也許習武會延長壽命，一個又一個目的完成之后，多數人早已迷茫在了路上。十年，二十年，那么多年過去，曾經的目的還會記得嗎？”煞魔茫然的搖頭：“我呢？仙武古典我沒趕上，古城廝殺，我成了萬千犧牲品之中的一人。天狼刀出現時，我得到了，世間太平了很久……真的很久。”

“根本就從來沒有太平過！”白陵一字一頓的回答說！

“什么時候太平過？恩？初入江湖的武人在底層掙扎求生！就算是同門師兄弟又怎么樣？誰不想笑傲江湖？但是沒有人愿意做別人的踏腳石？只有殺！踩著尸體上去！不光是武人，就算是普通人也一樣！”

“人！只要有了欲望，根本就沒有太平！明爭沒有，暗斗從不停歇！這是世間法則！”

“你所希望的天下太平根本就是有史以來，最大，最大的謬論！世界沒有錯！錯的只有人！這個世界不是只有人！人，就算死光了。世界也不會停止轉動！”

白陵站起身來，朗聲道：“人活在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場交易！陰險，骯臟的交易！誰也不能否認！武人靠拳頭打下榮華富貴！普通人一樣也行，沒有天賦就用腦子，明爭暗斗！爾虞我詐！都是交易！如果腦子也沒有，活著也是受罪！”

“就算你能挽救蛇君，那這整個天下從出生時便有殘缺的人，你怎么去救？他們可能連說話，拿筷子都不行！”

白陵盯著煞魔茫然的雙眼，正色道：“人！唯有自救！要救這種族！只有人人都牽著手才有希望！不然，滅亡只是遲早的事！”

煞魔喃喃自問：“那這世人如何去救？”

“救？”白陵怪異的叫道，隨即放聲大笑：“別傻了。只要世上有一個惡人，那么就沒的救！種族的消亡，只是時間的問題，就算你我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又怎么樣？他們才不關心！他們關心的只有金銀，權利，以及下一頓飯！”

“世人無救？”煞魔仿佛魔障了，只是重復這段話。

白陵卻反倒是笑道，蹲下身子看著煞魔輕聲道：“所以，這才是你存在的原因。”

煞魔的眼神突然清明了！激動的說道：“何解？”

“因為。你是佛。”白陵微笑回答：“這不是你歸依我佛的原因嗎？”

“縱然百姓疾苦，世人愚昧。佛心不變，濟一人是救天下，濟兩人也是救天下。”煞魔突然回響起自己師傅為其剃度時，自己的心愿！

“可憐，可憐我一人都未救得啊！！愧對我佛！！”煞魔突然悲戚的大吼道。

“猿王呢？曾經你施舍過的一碗粥，一卷布，一雙鞋，一口水，一片綠蔭呢？它們救下的人，你還記得嗎？”白陵柔聲道：“煞魔，不對，你不是煞魔，縱然你用靜海主持的身體重活了，你也不是煞魔。心還是佛心，你始終記得，濟世天下。猿王就是例子，他記得你的好，也許你交給了他邪魔外道的修煉方法，但是，清明時的你也應該知道那不是本意。”

“雙手合十吧。現在回頭不算太晚。”

聽到白陵這話，煞魔渾身一顫，顫抖的雙手緩緩，緩緩靠攏。

即將合十的剎那，煞魔突然叫道：“不行。那天狼刀仍是禍亂世間的邪物！我要守著它，不能讓它被惡人奪走！”

“有我。”白陵突然將手搭在煞魔的肩膀道，正色道：“我來幫你守護天狼刀。你可以休息了，再續佛緣，為這天下，在行一條濟世路！”

煞魔看著白陵堅定的眼神，雙手緩緩合十而上，道了聲：

“我佛慈悲。”

‘嘩！’

剎那間！三千煩惱絲盡根斷去！露出了那戒疤！

“今日，魔障盡去。多謝施主為貧僧解惑授道。感激不盡！”煞魔的氣勢變了，不在陰邪，更顯得柔和，讓人如沐春風又心生生機！

“別施主了。我姓白。名陵。”白陵笑著擺手道。

“多謝白先生。貧僧法號濟世。兩世重生讓貧僧明悟許多，昨日種種，今日種種或許也會讓貧僧寫入見聞之中，以作警示。”濟世佛陀合十，對白陵一拜，以示感謝。

“隨便。不過，別寫真名。”白陵笑道，隨即問道：“那天狼刀……”

“天狼刀就在天雪正殿的石柱之中。不過，此刀并非什么神物，不過是一柄凡兵。”

白陵看向濟世佛陀的不變的神色，點了點頭：“也許它需要別的方式讓它醒來。”

“如此，貧僧便退去了。”濟世佛陀微笑著施禮欲走。

白陵卻叫住了他，“你去哪？”

濟世佛陀頭也不回的說道：“起點。”

“走了一大圈再回起點……又是一個輪回。”白陵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