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閝意識到事態非常嚴重,他決定去見夏侯三川,西葉已是疲憊不堪,留在柏樹小院中,封閝哪里放心的下,直到西葉施展夢境之術,在四周布下一道迷霧陣,封閝這才放心離去。
封閝離去后,西葉原地喊道:“你可以出來了。”
隨著一聲開門的聲音,屋中走出一人,黑暗中也能看見那兩行潔白的牙齒。
“你既已發現我的存在,為何不告訴那個奸賊。”
西葉道:“你并不想殺他,你騙的了你自己,可你騙不了我。”
“是嗎?請跟我走吧!只要你在我手里,他肯定會來找我。”
“夢姐姐,你以前多漂亮,為何要讓自己變成這幅模樣?”
“漂亮又有何用,漂亮能報仇?”
“你和封閝有何仇怨?你師姐是死在滅世狂魔手中,與封家人何干?”
“我不知道什么滅世狂魔,我只看見封無盡殺死了我師姐,誅滅了整個天山冰劍閣。”
“原來如此。從見你的第一眼,我便知道會有這一天。你只懂依偎人側之道,喜歡依賴旁人,一旦失去依靠,你便會迷失方向。”
“我沒有迷失方向,封閝辱我清白,他本就該死。”
西葉道:“看來,你已心如鐵石。既然如此,你回去吧!我權當沒見過你。”
蕭夢縈陰笑不止,四周陰風驟起,蕭夢縈突然出現在西葉身后,伸出魔爪抓向西葉的肩膀。然而這一下子居然抓空,爪子從西葉身體內穿過。
西葉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我遠在兩個世界,你不可能抓的到我。”
蕭夢縈道:“我可以等在這里,等到他回來為止。”
西葉道:“悉聽尊便。”
西葉說完,緩步走進北屋,并輕輕地關上房門。
隨著西葉進屋,院中突然升起粉紅色的迷霧,蕭夢縈氣急敗壞,連連施展幽冥逆行術,然無論她走到哪里身體周圍都是迷霧,片刻后,迷霧中竟出現十里面銅鏡,銅鏡里全部都是蕭夢縈曾經的模樣。
看著曾經的自己,蕭夢縈的內心亂作一團,伸出利爪將身旁的銅鏡全部撕碎,然而這十面碎裂,很快便會再出現十面,心靈受到折磨的蕭夢縈在霧陣之內痛苦地嚎叫著。
她不敢看以前的自己。她認定以前的蕭夢縈已經死了。可她偏偏又看見了以前的自己。
且說封閝來見夏侯三川,夏侯三川正在帥府教導兩個已然成家的兒子夜間近戰之法,突然一個渾身打著白色補丁的紅衣少年出現在他身旁。
夏侯三川怎會感覺不到那一陣自然風,扭頭一看,問道:“斥候,黑夜來此?可是有緊急軍情?”
封閝看了看附近,乃是一處練武場,場邊十八般兵器樣樣俱全,只是缺少火把照明。場地中心,兩個男子正在切磋武藝。借著微弱的天光也能看的出這二男子衣著華貴,氣宇軒昂。單看他們移動身形時的英姿,封閝便已能猜出這兩個乃是夏侯三川的后人。
封閝單膝跪地道:“元帥,末將有重要軍情啟奏。”
“說吧!”
封閝起身低語道:“此時關乎元帥性命,你確定要讓兩位少帥知曉?”
夏侯三川大笑道:“只要你不殺我,我又有何危險?”
場中二人一聽此言,紛紛停手,對封閝怒目而視。
夏侯三川一看大怒,咆哮道:“混賬,練武之時竟還能聽到別人交談,你二人可曾用心習練?!”
二人一聽急忙又戰在一處。
夏侯三川一伸手:“封公子,這邊請。”
說完,頭前引路。
二人出了演武場,走進一條長廊,又拐了兩個彎子,這才來到龍虎閣前。
夏侯三川推開閣門,封閝尾隨而入。
龍虎閣內燈火通明,正中央墻壁上掛著一大幅《龍虎斗》,廳堂主座自然是十分奢華,上鋪璧玉涼席,屋中墻壁上掛著各色獸皮,一塵不染,整個房間彌漫著一股檀香之氣。
二人分主次座定,封閝開口道:“元帥,據可靠消息,明日陣上將會有人偷襲于你。”
夏侯三川轉了轉眼珠子,問道:“何人如此大膽?”
封閝將陸滿山被人威脅一事說了。
夏侯三川點了點頭:“本帥已然知曉,還有別的事務否?”
封閝道:“沒有了。”
夏侯三川站起身,走到角落一個柜子旁,打開柜索,取出一個錦盒扔給封閝。
封閝接過錦盒,打開一看,盒中裝著兩個藥丸。
夏侯三川道:“回去吃一粒,明天晚上再吃一粒,包你氣血恢復如初。”
封閝道:“我已抓了草藥,此丹藥必然十分珍貴,恐難從命。”
夏侯三川怒道:“住口,這是軍令,違令者——斬!”
封閝只得收下,正要離開,又不得不回身問道:“元帥,你真的已然知道了?”
夏侯三川道:“公子不必擔憂老夫。聽聞今日陣前,公子履立戰功,待局勢穩定,老夫必向帝皇奏明。”
封閝笑道:“大可不必,修行界穩定后,如果我還活著,我要回放逐地。”
夏侯三川也笑道:“你爺爺可是朝野的首座至尊,你確定自己不接替他的官位?”
封閝回身坐下,問夏侯三川:“你可知我爺爺現在何處?”
夏侯三川道:“怎么?封家人不都有根源感知嗎?你又何必來問老夫。”
“想必你也知道,這世上還有另外一個人會使用靈魂葉劍。”
“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老夫算是一個。你爺爺和你父親費盡心機似乎并不太在乎這個人,也許它根本不是人。”
聽到這里,封閝緩緩低下了頭,他已有了些眉目,而且他也見過這個人。
夏侯三川接著說道:“如今滅世狂魔成為華夏公敵,那么這個擁有你爹影子的人或許仍舊在替滅世做事。”
封閝道:“元帥何不透露一二?”
“作為封家人如果想繼續獲得葉靈的青睞,就必須親自查出此人身份并鏟除此人。”
封閝不禁看向夏侯三川。
夏侯三川的眼神中充滿剛毅,身上流露出的全是精忠報國的意志。
封閝道:“原來如此。多謝元帥!”
夏侯三川點了點頭,調轉話題道:“朝野和修行界本就是相輔相承。呼延流水出任界王時,老夫曾當著天下英雄的面出言反對。然而,于事無補。現如今果不其然,因他過于仁慈導致修行界表面團結,實則各懷鬼胎。今日陣上,修行界之人坐山觀斗,互盼旁人出陣迎敵,自己坐收漁利。”
“那么朝野又如何?!個個貪生怕死,尤其是你的女婿沈一諢。”
夏侯三川聞聽此言,拍案而起,怒道:“住口,未曾享受過榮華富貴的你又懂得什么?誰不想安然度過余生?這都是人之常情。瞧瞧那些送了性命的,無不是些自負之徒。魔族與人不同,你可曾見過十四年前修行界的慘狀?!”
封閝道:“看來,我也是個自負之徒。我終于明白,為何至爺爺今不愿露面,實乃不屑于與你們為伍!”
夏侯三川大笑道:“果然是封無穹的孫子!太像了!老夫年邁,有兩個兒子,一個廢物過一個,終日只知告訴旁人他爹是當朝兵馬大元帥。而你,卻從未告訴過別人三大至尊和你的關系。和封無穹一比,老夫果然是教子無方。”
封閝臉一紅:“我成長于放逐地,如果爺爺仍是至尊天師,仍在京畿,我或許也是一個廢物。”
夏侯三川道:“優勝略汰!也許這便是和平年代的必然。希望這次紛爭能將我們這些已經腐爛到骨髓的舊人掃除殆盡,恢復華夏的凝聚力。”
封閝搖了搖頭:“恕我不能茍同。被腐化的只是少數人,朝野上下還是有不少像丘丞相這樣的官員。”
夏侯三川冷笑道:“不妨問問你自己,你對丘廿的了解到底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