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李玉淼的話，羅崇陽和米夏都有些無語，心想事關一位勢力領主的任命，你就這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完事了？

那可是勢力領主。

整個教會也只有十三個這樣的存在，現在你一句話就讓我們去殺了其中之一的候選者？

羅崇陽說道：“雖然我不反對任何與教會為敵的行動，但這件事牽扯太大，我需要一個足夠的理由。至少要足夠我甘心讓她們兩人陪我身涉險境。”

李玉淼說道：“讓葉知秋當上復興勢力領主，對于你們行事也會方便很多。相信這一點你們在俄羅斯之行里深有體會，更妄提那是十三勢力領主之一的庇佑？”

羅崇陽說道：“誘惑是很大，但還不夠。因為命只有一條。現在留影和無垢兩把劍已經到手，我只要隨便找個地方藏個二三十年便可以達到當年我父母的境界，那我還怕什么勢力領主？為什么還需要一位勢力領主的庇護？”

李玉淼問道：“你還記得當初你找我要武器的時候我是怎么跟你說的？”

羅崇陽說道：“你說緣分到了自然會有武器，現在留影和無垢確實回來了，我也很感謝你。但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要更加惜命，因為現在的我有著無限可能性的未來。”

李玉淼沒好氣的將懷里那把他剛耗費巨大心力以無上神通合著那半道殘劍凝成的折刀扔給對方，說道：“你個不開竅的白癡，現在緣分到了是沒錯，但誰告訴你我說的武器殺這兩把劍？我說的是這個。”

接過折刀，羅崇陽有些疑惑。

這看著就是一把平平無奇的折刀，除了樣式好看一點與一般的地攤貨無異。別說留影與無垢，有著圓在的他現在但凡有塊廢鐵就能隨手搓出來一把比這個強十倍的同款。

伸手打開折疊的刀身，羅崇陽也沒發現什么不凡之處，疑惑的看著對面的李玉淼。

李玉淼沒有說什么，示意他看看其他人的反映。

少年不解的環顧四周，卻大為吃驚。

藺無心不知什么時候拔出不動劍橫于身前如臨大敵的盯著他手中的折刀。更為怪異的是她手中向來無所畏懼的不動劍如恐懼般不停的顫抖著，要知道面對自己鋒利無比的無垢劍，不動也從未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米夏也好不到哪去。利爪猛然彈出退后了極長一段距離縮在墻角里，單膝跪地低著頭，不敢看那把折刀一眼。背后用布條纏起的古劍更是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歪轉著劍身，好似人類準備下跪般向他手里的折刀表達著自己的畏懼。

被劍鞘束在他腰間的留影無垢兩劍倒是還好，如同久未見面的君臣般微微傾斜劍身以示臣服。

他意識里的圓則最慘，拼命遮掩著自己的氣息縮成一團窩在他的腦海角落里，默念著我只是他精神分裂出來的多重人格，你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

僅僅是存在便引發如此異動，偏偏自己還看不出個所以然，這究竟是什么刀？

略微動念屏蔽掉圓與自己共享的感知讓對方稍感安心，他自己運起異能探入這把折刀……

怎么會？

什么都沒有？

整把刀就是一個整體，連一個原子都找不到，更妄提分子間的空隙。

這把刀完全無法被他感知掃描。

自從他獲得這個異能以后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哪怕留影和無垢也僅僅是內部結構復雜到連他和圓合力都無法解析的程度，而面對這把刀則是完全無從下手。

這究竟是個什么鬼玩意？

看著少年疑惑的眼神，李玉淼說道：“你別問，問我也不會說。但我可以告訴你這東西本來就是你的，或者說注定要屬于你，我只是順水推舟做個人情。”

羅崇陽說道：“好吧，至少我現在知道這玩意有多恐怖。可是你覺得憑現在的我能駕馭這種層次的東西嗎？”

李玉淼說道：“正常情況下別說你，我也不行。問題是這玩意現在只認你，或者說只允許你使用它。”

羅崇陽問道：“為什么？”

李玉淼說道：“你知道我不會說，何必問？”

羅崇陽說道：“把它給我，你想干什么？”

李玉淼搓了搓手，說道：“我給你一個這么好的東西，你幫我和葉知秋殺個人，不過分吧？”

羅崇陽將折刀彎折收起，放進兜里，說道：“就事論事，確實不過分。”

隨著折刀入鞘，不動不再顫抖，古劍不再彎折，留影與無垢不再低首，圓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李玉淼笑了笑，說道：“那這就是說成交嘍？”

羅崇陽說道：“兩個問題，一個保證。”

李玉淼說道：“講。”

羅崇陽問道：“首先，告訴我李芯禺那邊發生了什么？如果你不能說，至少告訴我他現在生死與否，安不安全。還有他周圍的人，比如李芯羽和袁芳。”

李玉淼說道：“我確實不能細說，但我可以告訴你，你擔心的都沒有發生。這三個人都還活著，也暫時都沒有生命危險。下一個問題。”

說完，李玉淼心想我可沒騙你，我說的是“暫時”沒什么危險。至于以后，誰知道呢。

羅崇陽接著說：“第二，我知道這次你沒法在這把刀上搞和上次那張入場券一樣的手段，因為它不會允許。所以我該怎么聯系你？或者說，你該怎么確切的知道我在干什么？又做到了什么程度？”

李玉淼欣賞的看了羅崇陽一眼，心想這小子的成長速度真令人驚訝，居然只用了這么長時間就到達能看透這種層次手段的境界，不愧是自己重點關注的「果」。隨即說道：“首先，我們說好的。這次你不是幫我殺人，而是幫葉知秋殺人，所以一切你聽她的。她讓你殺誰你就殺誰，她讓你去哪你就去哪。我不管事，所以這段時間我也沒必要看你，更沒必要找你，自然不需要上次那種手段。好了，保證是什么？”

羅崇陽不假思索的拽過米夏和藺無心，說道：“我要你看著她們，一但我有事，像上次對我一樣把她們帶走。最起碼保證她們的安全。”

李玉淼愣了愣，沒想到對方會提這樣一個怪異的要求，說道：“這個沒難度，她倆又不像你有那兩把劍護著不讓碰，好說好說。”

聽到這話，藺無心和米夏都有些急，立即搖頭以示拒絕。

這什么意思？把我們兩個置身事外留你一個人深入敵陣？

這是看不起我們嗎？

而且就因為這種事讓我們兩個隨時可能被一個男人監視著，虧你想的出來。

藺無心劍眉高挑，面色不善的盯著羅崇陽。米夏則齜著牙炸毛般瞪著李玉淼，生怕他下一秒便強行對兩人做些什么。

李玉淼雙手一攤，示意你們自己商量，別來找我。

兩人極有默契的強拖硬拽著將羅崇陽拉到房間里，藺無心走進房門將門關上拖住羅崇陽，米夏冷笑著守在門口告訴李玉淼我們不需要。

聳了聳肩表示這樣自己反而樂得清閑，李玉淼拿起那個米夏之前卷了一半的三明治，咬了一口說了聲“ciao！”便離開了這間小型別墅。

眼看李玉淼終于離開，米夏卸下心防露出一模溫柔的笑意，心想少主果然還是那個對誰都很溫柔的少主，沒有變真好。

但是，想拋下我這一點不好。

這么想著，米夏轉身打開門，配合著藺無心一起向羅崇陽攻去。

誰讓你想始亂終棄拋下我們？

該打。

吃著三明治躺在別墅的房頂上，聽著身下不時傳來的嬉笑與打罵聲，李玉淼笑了笑，繼續享受著美味的三明治和天幕上不斷流淌著的云，漸漸的睡了過去。

他現在真的很累，而且已經很久沒有這么累過了。現在終于可以暫時放松下來，很快便響起輕微的鼾聲。

一件錦布輕輕的蓋在他身上，弓手赤膊著上身出現在不遠處的另一幢房頂上，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當年你問我一句何苦呢？

如今我也想問你一句——值得嗎？

……

三天后，巴黎火車站，仍舊身著白大褂的葉知秋難得沒有帶著眼鏡而是換了副時尚感十足的墨鏡，靠在自己租來的敞篷跑車上等待著。

和李玉淼之前與她說的一樣，剛剛收到消息，教會復興勢力領主第一順位繼承人，無比蹊蹺的失蹤了。

對于干他們這一行的人來說，失蹤大概率就是死了，而且是死無全尸，因為和他們打交道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復興勢力與其他勢力不同，由于屬于后勤部門，絕大多數成員又處于作戰小隊里后援和醫護工作的職位上，傷亡率常年排在十三勢力里最低的位置。

這也就意味著，除去葉知秋這樣年少有為的異類，復興勢力的絕大多數成員都很能活。

尤其是能力站在整個勢力所有成員頂點的勢力領主。

醫者最擅長延續生命，也包括自己的生命。

但人類是有極限的，哪怕以這任復興勢力領主堪稱生死人白骨肉的「奇跡」，一百四十二歲的高齡也堪稱恐怖。

神諭勢力的預言早已以訃告的形式提前發了出來，時間更是精確到了分鐘。

那么，新一任復興勢力領主的位置又將位于誰的身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