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只要你答應住院，什么都行！”

夕夏如愿住到了筱曉的隔壁間，由護士蔓夭照看。

女人臉上的線條，鼻子是關鍵，就像畫龍點睛，姿色的勝敗就在此一筆。病床上的筱曉，偏有個塌鼻子，嵌在還算標致的臉上，像一抹刺眼的敗筆，很煞風景，立即讓人意興闌珊。而夕夏眼前的蔓夭有著完美線條的鼻子，精致俏皮。

“護士小姐，我想請問一下，隔壁間的病人得的是什么病？”夕夏向蔓夭投去探索的目光。

那護士明顯一怔，而后媚眼如絲，慢慢道來：“筱曉傷在腦部，兩個星期前，她從樓上摔了下來……”

兩個星期前……夕夏思索著，那正是她和楚黎鬧翻的時候。會不會筱曉跟那件事真的有什么聯系？

“那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夕夏想要繼續問清楚李然和筱曉的關系，因為據她所知，他們兩人早已分手。

“你是說李然吧？”提到李然，蔓夭的眼神閃著異樣的光彩，“筱曉從樓梯上摔下來，雖然搶救及時，但總有點神志不清，有時昏睡幾天，醒來就大吵大鬧，只有李然在身邊，她才有片刻安靜。李然是她男朋友。”

夕夏越發不解了，筱曉前幾天還按時上課，怎么突然就摔倒了？還神志不清？李然沒有跟她分手嗎？一連串的疑問充斥著她的大腦，真是頭疼！筱曉詭怪，蔓夭也很神秘！

有幾次蔓夭去給筱曉打點滴，夕夏偷偷跟在她身后，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乖乖……不哭了。”每當李然把筱曉抱在懷里輕輕安撫，旁觀者蔓夭的心里就像被人強行灌進幾瓶碳酸飲料，咕嚕咕嚕泛起難過的泡泡。

夕夏看得出她那灼熱的目光，這個女護士一定是愛上了李然。

無需做透視，夕夏也能讀懂蔓夭內心的渴望，她對李然，充滿了愛欲。筱曉臥床不起，誰來照料他的生活，誰來撫慰他的靈魂、他的身體？

蔓夭一定是想趁此機會勾引李然，夕夏想。

夕夏注意到，蔓夭會趁照料筱曉的時候，有意地俯身彎腰向李然泄出一幕春光，或者用柔弱溫暖的手掌滑過他冰涼的肌膚。

李然卻只是一驚，迅速撤離，像被針扎。

后來，夕夏聽到，李然小聲地對蔓夭講：“護士小姐，請你自重。”

蔓夭手中的托盤嘩啦一聲落在地上，心卻愈發堅毅起來。

再后來，夕夏發現，每每李然離開的時候，護士蔓夭都會尾隨著他離開。

夕夏也跟著他們一起出了醫院，一路追蹤。

李然斯文俊朗，是一家藝術培訓學校的音樂老師，般般樂器都拿得起放得下。

蔓夭偷偷跟蹤著李然，夕夏則偷偷跟蹤著蔓夭。

李然正在上古箏課，窗外的夕陽斜斜地鋪了半個教室，也撒在地面上，他細長的手指撥動輕巧的弦，樂調就一路奏進蔓夭心里。

蔓夭沒有驚動他。后來，李然布置作業，讓學生們自己練習，然后走出了教室。蔓夭悄悄地跟在他身后，隨著他的步伐走，像敲響同一首旋律的鼓點，左腳，右腳，因充滿忐忑和喜悅而有一點步履維艱。

夕夏能看得出她對李然強烈的渴望。

夕夏和蔓夭看到，李然在另一個掛了窗簾的教室窗外停了下來，靜靜地站著往里窺探，喉間突兀地動了一下，像狠狠地咽了口水。

等李然走開，蔓夭一臉失望地跟著離去。

夕夏才好奇地走過去，從窗簾的縫隙往教室看。原來，是美術系在上人體素描課，講臺上赫然站了一個全裸女子，飽滿而艷麗，像沾滿人間煙火的肥碩花朵。

夕夏狠狠跺了跺腳！這該死李然，居然背叛筱曉！難怪筱曉到處找男人！想必愛慕他的蔓夭也很失望吧。

幾天后，夕夏注意到，蔓夭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李然的工作地點。藝術學校來了新的兼職裸模。美術教室的學生們，發現講臺上這個美麗無暇的女人，眼睛總時不時地瞟向窗外。別的模特都要求將窗簾拉緊，偏偏她，次次留下一條縫隙，唯恐春光不外泄。

夕夏隔著窗簾的縫隙朝里面看，心猛地跳了幾下。這個模特就是護士蔓夭。當蔓夭看到窗戶外吃驚的眼神時，欣喜地笑出聲來，笑成一朵招搖絢麗的大麗花。夕夏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忙低下頭來，不經意地一瞥，才發現窗戶外站著李然。

原來蔓夭是想用這種辦法勾引李然，自從她知道李然有畫裸體女子的愛好之后，就不惜自己跑來這兒當裸體模特，她方才是在對李然笑。

夕夏隱隱有些佩服起蔓夭勇猛來。

當女人為了靠近男人不擇手段時，就是愛了，她不惜在眾目睽睽之下裸露，無非是為讓路過的他看她一眼。夕夏輕笑，她有些羨慕蔓夭，可以如此大膽地追求她的愛情。

夕夏一個不留神，李然已經沖進了美術教室！

“離我遠點，算我求你。”李然披一件外套在蔓夭身上，再次煞有介事地警告她。

蔓夭嘻嘻地笑，說：“李老師，原來您對人體藝術也有興趣啊。”還有一句話未說出口，她其實想問他，我可以做你的專屬裸模嗎？

李然算是擺脫不了蔓夭了。夕夏為李然哀悼，同時又從骨子里鄙視李然，居然喜歡看裸體美女。

白天，蔓夭在醫院護理筱曉，晚上，她去李然任職的學校當模特，好不容易周末，她竟又報了他開的古樂補習班，裝模作樣地捧著琵琶或者揚琴，穿素色布裙，平底皮鞋，肩頭垂下兩條松垮垮的辮子，像真正的學生一樣恬靜。

夕夏越發地喜歡上了“跟蹤”這樣一件技術活兒。只是，她一直不明白。筱曉究竟是怎么了？李然和蔓夭之間的眉來眼去，難道她完全看不到嗎？

看著筱曉、李然和蔓夭三個人之間的兜兜轉轉，夕夏突然覺得跟蹤是門藝術，這些天所觀察到的東西都太讓她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