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秀的眉皺了好幾皺,全身僵硬只有肚子會咕咕響個不停。
“吉雅”輕若蟲鳴的叫聲讓她再一次皺起了眉,免強的瞪開雙眼,房頂異于尋常的精美做工、鮮艷的色彩耀得有些刺眼。
“可屯,您醒了”年齡裝扮與吉雅極為相似的少女端著味兒濃烈的馬奶走上前,將手中的馬奶放置一旁,扶著謙雨坐了起來。
“你在叫誰?”可屯?如果記憶沒有混亂的話可屯可是蒙古已婚人士的稱呼,眼兒一轉,房中除了她與立在一旁的少女,別無他人。
“可屯,吉娃是在叫您”自稱吉娃的少女恭恭敬敬的回道。
謙雨覺得有意思極了,似乎蒙古的女子特別中意以“吉”為名,前有吉雅后有吉娃,或者該說她是吉人才遇吉相。“你是不是認錯人了?”細細的打量四周,這是一座嶄新的斡兒朵(蒙古包),頂上做工精細的花形大紅氈,大小足有半個禮安院那么大,裝潢之富麗更是讓人咋舌。她不解何時漢風極行的大都有如此蒙古味兒的斡兒朵。
白色的圍氈上掛著精致的獸皮壁衣,還有莊嚴的紅底蟠金龍支柱和華麗的花紋地毯,后方右邊則是薩滿神像供奉處,中間對門就是她此刻所躺的床,這張床上除了她躺的位置,其余地方放置了各色物品。
另外!沿著氈墻還放置了一整排的櫥箱,在下方靠門處是放置燃材處,穹帳正中央是火架,火架正上方是一個圓形天窗,那是光線入口和濁煙出口,而靠近火架與坐墊之間則放有紅色長棹。
能住得起如此華麗斡兒朵的人定是身價不凡?!凹拍??”她又問了一次。
吉娃搖了搖頭。
“吉娃沒有見過吉雅,不知道吉雅是隨可屯而來的嗎?”
謙雨有些傻眼,亦有些著急,吉雅和巴圖一直都跟在她身邊,沒道理她到了這里,而他們兩個不在。
“那巴圖呢?”她期待能有好的回答。
吉娃再次搖了搖頭。
“巴卡爾在外面,巴圖沒有聽說過?!?
深吸一口氣,呼息有些喘“那你能告訴我這里是大都的哪一處嗎?”憑她的直覺,絕對不可能是廣平王府,以她額赤格的性子怕是已經住不慣這樣的斡兒朵。
“這兒是墨爾赫部落的領地,可屯是族長帶回來的”一談到墨爾赫部落的領地,那是身為墨爾赫族人的驕傲,而墨爾赫部落的族長卻是令族人不禁膽寒的對像,對他們的族長,即愛且怕。
“族長?”什么族長?謙雨腦袋有無數個問號,她不過是大聲了點與個蒙古女人評一評理而已,為何莫名其妙的到這兒,辛苦的挪動身軀,即使再虛弱她也要親眼瞧瞧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吉娃著急的想阻止,卻又怕擾了她,一張小臉哭喪著讓人心疼極了。
“可屯,巴卡爾交代您不能輕易下地的”
剛伸出的腿收了回來,靜靜的注視著急切不已的吉娃,巴卡爾這個名字她已經第二次聽到,“巴卡爾是誰?”
“是族里的醫官?!?
她點點頭,是大夫都讓她不準做這不準做那乖乖當個廢人,可是,若真是依了他們,人生著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外面的牛叫羊咩聽來過于真實,她想見證一番。
“我自己的情況自己很清楚,能帶我去見你們的族長嗎?”她極需要搞清楚目前到底是什么局勢。
尉藍的天萬里無云,及眼的是草原連綿,牛馬羊成群結隊隨著牧人在草原中遷移,熱鬧聲不斷,遠處,耀眼的敖包滿布,身穿傳統蒙古服飾的蒙古人民正奔忙著手中的活兒!
好一派積極向上的蒙古風情。
從五月到九月初,是草原上最美的季節,遍地油綠,野花盛開,家畜由瘦弱轉而肥壯,這也是它們繁殖生養的好季節。
就算謙雨再無知也知道這兒絕對不可能地屬大都,即使是大都也絕不可能有這么一大片連綿油綠的草原。
吉娃將她帶入不遠處的一座斡兒朵,與她適才居住的斡兒朵不同,它充滿了讓人不敢向前的冷然與威嚴。
看來,墨爾赫的這位族長魄力不小,尋常人家不可能連居所都有如此氣勢。
吉娃向前通報,謙雨不愿干立著苦等,挪動著小碎步走了過去,門內,墨綠是整個斡兒朵唯一的色彩,暗淡的讓人備感壓力。
除了主位上坐著一名冷若寒霜,遠遠便能感受到他投射而來的攝人寒意的男人之外,兩邊分站了不少的男人,而吉娃,頭低低的,小小的身子在打顫。
她無視那些紛紛投射而來的探究目光,自若的走上前與吉娃并站,小小的下巴仰起,直視主位上的男人。
冰冷殘佞,淡漠無情是他眼中傳達的迅息,如鷹眸般狠厲的抓住她的眸光,似要看穿她一般,深深的……深深的……注視她。
之后,如地府最底層冒出的寒氣般讓人心顫的語調淡淡傳開。
“可屯?你說的就是這位?她又是何時成為我奧撒的可屯”
謙雨狐凝的向兩邊望去,適才她聽到的是層層的抽氣聲?
眼前的男人顯然不是個容易受人指使的角,看來吉娃誤會了什么!而且她跟他不曾相識,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可屯。
“不錯,吉娃或許誤會了什么!你不覺得這個誤會該由你來解開”
如此大膽的話語讓抽氣聲又起。
兩邊的男人紛紛恐懼的望著坐在主位上的族長,他們的族長是墨爾赫族人的驕傲,連忽必烈汗也不敢輕易動族長一絲一毫,更別說是命令。
這個女人也太大膽了,族長萬一生起氣來,她瘦弱的身子怕是兩下也頂不?。?
“你在替她叫屈”奧撒冷冽的黑眸定在她的身上,如風中殘燭般的破身子依舊,她盡然又開始叫囂,真是個不知死活的女人。
“我在替自己叫屈”她淡淡的回道,完全沒有將他的冷然放在眼里,地獄呆久了,什么樣的冰冷巨寒沒有見過,更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身上放射出來的寒氣,即使他再殘酷總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