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產隊長說的是誰?路名遠和秦院長心里都很清楚,那準是變性后的李重生無疑。
“那李菊香的母親呢?”路名遠問道。
“后來聽說也走了,屋里總沒人。這不,好久都沒聽到她家的信息了,今天見有人來找,所以感到特好奇?!迸a隊長回頭對身后的路名遠又深深地瞄了兩眼。
就這樣,他們一路走著,聽女生產隊長講著李菊香家出的這點子事,不到十五分鐘的光景,仨人便來到一間泥磚瓦蓋的房屋跟前。
“呶,這就是她家?!迸a隊長說著走上臺階,去敲了兩下木板門:“沒人?!庇职讯滟N近門臉聽了聽搖頭道。
“他們家人不在,總不鎖門嗎?”因為路名遠看到門上沒掛鎖便問道。
“我們這里家家戶戶都這樣,窮山村沒啥可偷的,睡覺時把門從里面一栓完事。”女隊長走下臺階大大咧咧道。
“是的,信香山有許多村子里的人家都這樣。”秦院長也點頭稱是。
“哦。”路名遠只哦了一下,心里想,難道李重生沒有回來嗎?心頭不禁很失望,很想進去看一下便問道:“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你是......”
看到女隊長盯著路名遠的神情,陪在一旁的秦院長心下明白,便對她正式介紹道:“他叫路名遠,是來咱們鄉的省誠記者,想對李菊香家進行走訪?!闭伊艘粋€恰當的理由。
“哦,是記者同志啊。”女生產隊長馬上展開了笑臉:“可以可以,進去看吧,沒事?!闭f著,又走上臺階,親自把房門給打開。
這就是李重生的家嗎?懷著一種好奇心,路名遠走進那間小屋。屋子大約有七平米的那個樣子,是個燒火做飯的地方,后面還有一間屋,有張炕,是睡覺的地方。
屋子很小,東西不多,有些凌亂,外屋的灶臺前散著一些干柴,灶臺上面架著一口敞著的鐵鍋,鍋底已經有些生銹;里屋的炕上,被褥隨意地攤放在那兒沒有疊起,上面蒙著一層灰,靠床的上方有一扇窗戶,窗棱上也掛了幾縷蛛絲,一只蜘蛛在那兒慢慢地爬動、結網......
顯然,這屋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她們家在村里是貧困戶,沒什么勞動力,我們生產隊都是很照顧她們家的。”女生產隊長介紹說。
“李菊香的父親呢?”路名遠很自然地問道。
“好象聽說很早就離開信香山了,自他們家搬來之后,從來沒見回來過,只有她們母女兩相依為命?!迸a隊長嘆息地神色:“你看這屋亂的沒人氣,也沒法給大兄弟你燒個水喝?!庇质直傅卣f道。
“沒關系?!甭访h在屋里慢慢地巡視著,被里屋的一面墻上貼著的照片吸引了眼球。
“這是李菊香上縣一中的時候拍得照片,你看,這丫頭多精神啊,學習成績又好,還是班上的文藝委員,歌唱得跟小鳥似的好聽?!闭f到這,女生產隊長笑起來,臉上那喜悅的神情,跟是她閨女似的。
“嗯,和她媽媽長得象?!币慌缘那卦洪L也點頭微笑著,看著墻上的那些微微有點發黃的照片。
“大姐,李菊香家就沒有別的親人在這個鄉里嗎?”路名遠問道。他想,如果要是有的話,或許去了他親戚家也有可能啊。
“沒聽說有?!迸a隊長搖頭回答:“才搬來的時候,這女娃可討人喜了,總聽到她的歌聲,村前村后的跑,快樂得跟個小喜鵲一樣。一放學回來做完作業就到村頭幫老人曬谷子,給那些村里的孩子講故事,可受歡迎了。但后來上了初二,就不大見到她了,看到她媽我們一提起她家姑娘,她就吱唔,有時還寒著個臉,說是學習壓力大。后來就出了那事,唉!”又是搖頭嘆氣。
路名遠點頭,看來,李重生沒有回來過。但心里想著,要在這里等他幾天,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曉得自己母親也出走了?說不定惦著母親會回來看看呢。孩子在外有難首先想到的就是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媽。于是,報著這種僥幸的心理,把自己的想法對女生產隊長和秦院長說出。
“大兄弟,也成?!鼻卦洪L還未及開口,女生產隊長先熱情地說了話:“只是,這屋子很長時間沒人住了,你能行嗎?”她看路名遠是個城里的孩,卻不知他也曾是個鄉下娃,因此為他擔心:“吃的喝的不用愁,上咱家里來吧,我家就在村南住,一問都知道,楊愛菊的家?!?
“行,大姐。”路名遠向她點頭道著謝。
“那我就先走了,這會子快收工了,我要去隊上了?!闭f著楊愛菊就往屋外走。
“你忙吧,有事再找你。”秦院長和路名遠把她送出門,站在屋門口,看著她風風火火地走遠了,秦院長轉頭問路名遠道:“你,真的要在這里等李重生?”
路名遠肯定地點頭:“即然來了,我就等他一等吧,之前對這個村還沒有走訪過,正好趁此機會補救一下,也算是再來一次的收獲?!?
“行?!鼻卦洪L也點頭,想了一下,從身上摸出一個微型小手電遞給路名遠:“這個給你帶上,鄉村的夜里黑,說不上什么時候就沒了燈火,拿著可以及時照明?!?
“謝謝?!甭访h道著謝將小手電接在手里:“你回去吧秦院長,謝謝你送我過來,走時我會去你那兒的。”
“好的,保重?!?
望著秦院長那高大的身影慢慢的走遠,站在門外的路名遠忽然有種惆悵的感覺,或者叫做孤獨。他拿出身上的手機看了一眼,不禁無奈地又放回口袋里,在這大山的深處,哪里會有半點的信號。
這時,已然是黃昏時分,夕陽的晚艷把這座山村照得赤紅一片,也把山洼子里的水映得如血。這里有種遠離城市的安靜,靜逸得令人有種置身于室外桃園之感。
路名遠重新慢慢走回屋里,四外找尋了一番,終于在里屋的炕頭上,找到一盒火柴,他準備要架柴燒水,在轉身出門的當兒,面對墻上的照片,又停下身,抽出火柴盒里的一支柴棍,擦著后舉到一張照片的跟前。
柴火閃著一束明亮的光,立時照亮了墻壁,亦照亮了已開始變得十分混暗的小屋,墻上的那張照片此刻清楚得顯現在他的眼前。那是李重生上初一時的學生照,梳著兩根長辮的面龐,秀美沉靜,一雙含笑的眼晴,正象路名遠第一次在茶樓里見到他時的那個樣子,可這時照片上的她,還是李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