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劍，穿體無血，甚至沒有傷及到臟腑。冷宗主劍速之快，讓人心生敬意，亦見閣下修為之高深。”

秦川由衷的向冷輕痕贊嘆道。

“謬贊了，只是不看地形，便擅自突破，差點將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此乃修真大忌，同樣的錯誤，希望你會再犯第二次。”

冷輕痕淡淡的向秦川說道。

“哈……”

尷尬的笑了笑，秦川這才進入主題：“在劍不能突破瓶頸的情況下，單鋒劍赫然現世，我比較好奇的是，這單鋒劍究竟分幾種類別？”

“我知道你對劍道的渴求，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冷輕痕凝視著秦川，用幾乎能將他看穿的目光問道：“你所修煉的功法，可是曾經因三教密招犯禁的，上德谷的納真玄訣？”

“！！”

秦川的臉色驟然一變，心中陡然想起云清揚曾交代過的事情。若有朝一日，加入了儒道佛三教任何門派，都不得暴露自己的功法。現在，自己的功法已經被冷輕痕看穿，這無疑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你不必驚慌，若我真想將這件事公布于天下，此刻的你，只怕已經在崇真道人身前，接受審判了。你既能學會納真玄訣，想來你身后的高人，肯定是曾經參與過三教合修，創立三教合招的人選之一了？”

冷輕痕的臉上，首見一絲渴求之色，向秦川懇切的問道：“能告訴我，在你身后指點你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嗎？”

看冷輕痕一臉認真的模樣，秦川終于苦笑了一聲，袒露了事情：“冷宗主猜測的不錯，在下的師尊，正是曾經文詣經緯的儒門先天，望天云垂·云清揚……”

“果然……”

冷輕痕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向往之色：“北極魁斗，芳華雋永，秀絕天下名劍。當年，云前輩可謂是儒境天子最為絕艷的劍者。三教的百器論壇上，他曾以劍法自然、劍武中正入題。單憑劍理，便封住了上百人的劍，終生未曾再出鞘……他不但在劍上有如此造詣，更是忠于儒學、崇尚古賢，內外清心并遵于正派的處世之道。我的師尊曾說，云清揚的性格，就像是清池染墨仍清，是表即便遭受染污，仍維持清心。心堅意定，不移本心……他的人格魅力，劍上造詣，即便放眼三境，能與之并論的，也不過寥寥數人。想不到，他竟然窺得了蒼茫大道，尋找到了那混沌之中的初音……很好，很好……”

看著冷輕痕那贊嘆之語，在回想起冷輕痕先前那清冷的模樣，秦川的心中百感交集。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子，好似與整個世界都毫不相干，只沉浸在對天道的追求之中。可那秒秒仙路的盡頭，又是什么呢？

長生不死？

永世長存？

秦川的心中沒有答案。

不知何時，天外下起了雨，冷輕痕緩緩伸手，雨滴卻順著她蔥白的指尖滑落……她在風雨中轉過頭，忽然向秦川問道：“修真之路，如同這雨，生于天，死于地，這中間的便是人生。那你的人生，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切順心而為，便足夠了。我抵抗東瀛，救黎明百姓于水火，并非是順從人世間的仁義道德，只是我的心在告訴我，我應該這么做，僅此而已。或許你看破了紅塵，看盡了天道，才會對任何事物有著一份疏冷。但我只想誠懇的告訴你，人，都有父母，都會有感情與羈絆。那種雙親離去，物是人非的悲痛感覺，在歲月的流逝中看似慢慢消散，看似風輕云淡。可實際上，卻是被埋藏在了骨子里，埋藏在了靈魂中，誰能忘記……”

誰能忘記，誰能忘記……

那秦家堡外，為了給自己一線生機，死都不能瞑目的至親……

那將軍府中，一身鮮血，命若殘燭，卻仍舊帶著血淚向自己懺悔的紅顏……

是啊，當曾經那不堪回首的記憶，如烙印般刻在了靈魂深處，即便千年，也無法抹去半分。有些時候，不是忘卻，更不是看破，只是被塵封在記憶中，不愿再翻開罷了。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又為幾何歡……”

秦川仰頭，看著那浩瀚蒼穹，只覺得自己渺小的宛若一顆微不足道的塵埃。卻不知，這天下間，又有多少塵埃，上演著足以驚天動地的生死離別呢？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舍心中執著，便可尋自己……讓自己重回本真……”

看著那面容稚嫩，卻好似經歷了千年滄桑的少年，冷輕痕那宛若一潭死水的心，竟然掀起了陣陣波瀾。

這個少年郎，又經歷了多少生死離別，才會跳脫的比自己更加徹底？而自己對天道的追求，當真是自己的追求嗎？又或者，只是自己尚且不知生命的意義，所尋得的一份精神寄托……

此時此刻，冷輕痕心中那堅定的信仰，竟然萌生出一道裂縫。第一次，她第一次懷疑自己的追求，是不是出了一些偏差？

“哈，我是想問你單鋒劍的事情，可你卻將話題帶到了蒼茫天道之上。我倒是要懷疑，你我之間的交易，你顯得有些沒有誠意了……”

秦川忽的一笑，好似剛才的悲傷轉眼之間，便消失不見。這情緒間轉變的速度，就連冷輕痕，也有些反應不及。

“單鋒劍，共分有三種流派，一種是隱單鋒，一種是巧單鋒，而一種，想來你應該見識過，便是那魔單鋒了……”

“魔單鋒……”

秦川突然想起了曾經在浮山城遭遇過的曠神愉，當時他自爆七輪，的確給同為劍上奇才的蘇千，帶來了不小的威脅。

“而我所修煉的，正是隱單鋒。”

就在秦川暗自思忖的時候，冷輕痕又開始向秦川解釋起隱單鋒的劍路。想起剛才冷輕痕的劍法，竟然連空中流動的氣息都能凝結，當下神色不免肅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