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醫藥費苦撐了一天，今天醫院下班之前再不交的話，醫院就要給停藥了。

王小卉有兩個同學在市里上班，她分別打過去電話，對方都說最近手頭比較緊張。這話聽得王小卉很是喪氣，但無論對方說的是真是假，她都不會去怪他們，也沒有理由去怪人家啊，大家都是拖家帶口的，誰又比誰活得容易？

眼看著到了中午，錢的問題還是沒有著落。該向誰去借呢？王小卉真的是一籌莫展了，她嘴里安慰著趙新玉別急，總會有辦法的，自己卻是心急如焚。錢，有時真的是能要人命的東西。

是面子自尊重要，還是父親的命重要，思量權衡再三，王小卉一咬牙，決定朝婆婆開口。

拿出手機正準備撥號時，有電話打了進來，是路偉國。

“小卉，你在醫院嗎？”

“在醫院啊，姐夫，有事嗎？”

“我現在在醫院大門口呢，你先出來一下吧？”

“有什么事嗎姐夫？”

“你先出來再說，好嗎？”

父親生病，路偉國做為婆家這邊的姐夫，于情于理上是用不著來探望的，那么路偉國來這兒是做什么來了？

王小卉滿腹疑惑地來到醫院大門口，果然看到路偉國正站在他那輛車子前面朝她招手。

“姐夫，你怎么來了？”

“小卉，你那天早晨打電話……你別和你姐一般見識，我替她向你道個歉。”

王小卉略低了頭，語氣有些黯然：“我都已經忘了。”

“看看，這么說證明你心里還是在記恨她。”

王小卉低頭不語。

“好了，別生氣了。這兩天我有事沒顧得上過來，今天是特意趕過來的。”

特意？就為了來道這聲歉？王小卉抬起頭，不解地看著路偉國。

“給。”路偉國遞給王小卉一包東西，用黑色塑料袋裹得嚴嚴實實的。

“什么？”王小卉看了看，但沒有去接。

路偉國瞟一眼四周，往前湊湊，又壓低了聲音，說到：“是錢。這是一萬，你先用著，不夠了你再給我打招呼。”

錢，她千思萬想的東西這會就在眼前，可是王小卉還是沒有伸手去接，她緊咬著嘴唇，雙眼噙滿了淚水。

“怎么了，不是急等著用嗎？怎么不拿著？”路偉國等的心急，拉起王小卉的一只手，把錢放進了她的手里。

王小卉的淚瞬間就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王小卉這么一哭，讓路偉國很是手足無措，他著急的說到：“小卉，你哭什么，我做錯什么了還是說錯什么了？快別哭了，你看這么冷的天。”

“姐夫，謝謝你！等我有錢了一定還給你。”王小卉啜泣著說到。

“看你說的什么話，什么還不還的，現在是叔叔的病要緊，以后有難處只管朝我開口就是了。別理你姐說什么，她就那樣的人，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歸說，其實心里沒什么的。”

卻不想，路偉國這句話讓王小卉的淚落得更急。

“你看我，不會說話，又惹哭你了。快別哭了，小心風吹了臉。”路偉國邊說邊舉起右手，去拭王小卉臉上的淚滴。

路偉國的手挨到臉上有些涼，王小卉下意識地一偏頭，然后又不著痕跡地朝后退了一小步，止住淚水，自己抬手把淚給擦了。

“哦，還有。”看王小卉不哭了，路偉國走過去打開了后面的車門，彎腰從后座上提出一箱純奶和一大袋子水果，另外還有一個紅色的塑料袋子，“我也沒買別的東西，這箱奶和水果是給叔叔的。這個袋子里是我給妞妞買的一件上衣。”說著朝王小卉一舉紅色的袋子。

王小卉急忙推讓：“你能借給我錢就已經是幫了我最大的忙了，怎么還能讓你買東西，這些你帶回去給諾諾吃吧。”

“讓你拿你就拿著，家里又不缺諾諾吃的。”

“那，東西我留下，衣服你拿走給諾諾穿吧，妞妞有衣服。”

“妞妞再有衣服也不是我給她買的，我給妞妞和諾諾一人買了一件呢。還有一個多月就春節了，就算我給孩子添置的過年的衣服吧。”

咬了一下嘴唇，王小卉接過了東西，輕聲說到：“姐夫，謝謝你了。”

“一家人說什么謝，快拿著吧。”路偉國朝王小卉身后的醫院看了看，“我就不進去了，好像不是太方便，你代我向叔叔問聲好吧。”

王小卉點點頭。

路偉國抬腕看看表：“都中午了，午飯你怎么吃？”

“醫院里有食堂。”

“我中午約了個朋友，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王小卉搖搖頭：“我就不去了，還有我娘呢，我們去食堂吃就行了。”

“那好，你不去的話那我就先走了，你趕快進去吧，外面挺冷的。”路偉國打開車門回身又說：“差點忘了，錢的事你姐不知道，你也別給李磊說了，沒這個必要。還有，叔叔和嬸子那兒，你也想辦法圓過去吧。”

王小卉點頭“嗯”了一聲，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看路偉國倒車調頭，然后一路駛去，心里一時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