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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光影和獄

羅寧閉著眼睛,他覺得這樣能看得更加清晰,雖然聽不到聲音,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接連著,外面的世界也寂靜無聲,他睜開眼睛,才知道自己在光影當中,背后的骨刺不由自主的撲騰,似乎想要帶著羅寧飛起。

故事,開始了,畫面從定格轉向了動態。

“咦?他們活著的!”

走在白色巨石鑲嵌的大道上,羅寧看到身旁的行人神色匆忙,交談中微微擠做一團的眉毛颯是可愛。他們穿著潔白的長袍,上面繡著貴族的標志,那是一條展開翅膀的巨龍。

遠處有一座黑色的高塔,很高,已經撐開了云霧。羅寧知道,邊上這幾個人,一定會去那里。

突然,一片沸騰當中,羅寧出現在了高塔之下。這是一座雄偉巨大的城堡,根本看不到邊際,只有八座數十米高的巨門打開,里面人頭挨著肩膀,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影。

“哈!真是神奇,我才剛剛想到這里,就已經過來了。”滿心歡喜,這種感覺對于羅寧而言,實在是太奇妙了。

如果上帝俯瞰世人,是不是也會這么隨心所欲?

胡思亂想差點讓羅寧忘記了身處光影當中,他拍了自己一巴掌,這才清醒過來,喔,原來是假的。

在天空中,羅寧覺得視野清晰了許多,他能看到的范圍更加廣闊。地上的所有人民,都跪拜在地,如果不是宮殿前方有巨大的王座,上面一男一女妝容嚴肅高貴,羅寧一定會享受這些人民的祈禱與信仰。

“朝拜?典禮?還是祈禱?”

由于聽不到身穿學士服裝的神使或者賢士的聲音,羅寧不知道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場景。羅寧縮小了視野,他看到人民的臉上掛著虔誠,顫抖著雙手,跪在地上祈禱。

真是奇怪!羅寧不明白,虔誠和恐懼為什么還能夠結合起來。直到他覺得背后有什么東西朝著他飛來,羅寧轉身的同時,他看到了飛來的東西。

那是一團巨大的火球,如同一顆流星,朝著他砸開。羅寧可不想死,他本能的揮動骨刺想要逃離。

“呼!”松了口氣,羅寧心思轉動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在了另一邊,火球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狠狠砸在了地上。

爆炸的效果顯然很不錯,羅寧看到一圈又一圈的波紋蕩漾開來,熾熱的溫度迅速將地上的一切化為熔漿,人和石雕建筑,在這一刻已經沒有了明顯了區別。

羅寧想大罵是哪個神靈這般惡毒,降下了這樣的怒火?不過他閉嘴了,他知道對方聽不到,當然,聽到了更是不好。火球一個接著一個,仿佛來自于虛無,就那樣在天空出現,隨后墜入大地。

羅寧肯定不會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神奇的東西,一切東西,都應該有它的源頭,即便最邪惡的惡魔,也是來自于深淵。他開始在腦中幻想那個火球的源頭,想看一看究竟。

不過他放棄了這個念頭,他根本不知道來源!地上更加精彩的事情吸引了他,城堡仿佛占據了整個大地,西邊是海,東邊是森林,北邊是白雪和山巒。

海上黑云滾滾,海中波濤洶涌,數百米高的巨浪一波接著一波,拍打著城堡的御潮城墻,羅寧相信,要不了多久巨浪就能摧毀城墻以及城中的一切。

森林中古樹撐天,無不是上百米高的巨木,而此刻,它們卻在搖晃。羅寧的眼睛看去,他整個人影瞬間到達了地上。滾滾煙塵,他終于看清楚了是什么在讓大地與森林顫抖。有會飛的人類,有巨大的猿猴,有漂浮的長腳魚類,還有趴在地上爬行的人……千奇百怪。

雪崩了,成百上千騎著馬尸的黑色騎士,揮舞著長矛沖鋒在積雪之前,它們停下,雪崩停在,它們行走,大雪滾滾。羅寧看到雪中有東西在左右搖晃,露出一雙又一雙黑色的眼珠。

“那些是什么東西?”

即便只是看著,羅寧的內心都生出了一股厭惡。

城堡中開始混亂,有的人抓住身旁的人,直接撕咬他們的血管。

這時,遠方的天空出現巨大的黑影,它遮天蔽日,那是一只怪物。怪物從天而降,俯首在國王腳下,國王穿上了盔甲,手中握著一把巨劍,他踏在怪物的頭上,沖天而起。

王妃手捧著一顆巨大的棱形透明的石頭,她嘴里念動著古老的音符,緩緩前行。石梯出現在她腳下,她依舊一步踏出,沒有墜落下去,反而越升越高。石頭散發出光芒,照耀大地。

羅寧的目光望向南邊,哪里什么也沒有,處在白色與黑色之間。

“我要去看看!”

如此一想,羅寧便出現在了黑白的邊緣,他心神頓時詫異,明明沒有聲音出現,他卻聽到了里面的打斗聲,是那樣的強烈。

“再進去一點?”懷著好奇與忐忑,羅寧如是想到。

他剛剛有這樣的想法,黑白云霧開始猛烈的翻滾,一道閃電從中劈出,直奔羅寧而來。羅寧知道,這東西傷不了他,就如同先前的火球一樣。

閃電越來越近,羅寧還是選擇了躲開,他在內心幻想自己出現在閃電之后,出現在云霧當中,出現在城堡之內。

“不……”不甘與焦燥涌上心頭,羅寧恐懼起來,他根本動不了一根指頭。

……

“我死了!”

這是羅寧最后的想法,雷電猶如巨大的長矛,它的顏色很古怪,在黑與白之間轉換,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只有黑色與白色。印象最深刻的,是雷電穿透過了身體,羅寧看著自己的血肉在一點點蹦離瓦解,猶如倒塌的房屋。

“我沒死,我沒死!”

現實當中,羅寧看到了森林,巖石,還有風吹過樹葉縫隙的呼吸。他手中捏著一灘膿血,任由它滴落。此刻,他已經化身成了惡魔,一只被雷劈過的惡魔,焦黑,冒著青煙。

“我怎么可能沒死?”很奇怪,羅寧感覺不到劫后余生的慶幸。他坐在了地上,胸口的傳承符號不再閃動,指引的力量消失了,幽暗之地到底有什么,女巫的話,似乎都沒有先前那般重要了。

羅寧悵然若失,他經歷了光影的畫面,里面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如今退出,又戀戀不舍,這股沒來由的感覺十分的離譜。

“哈哈,黑神在上,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一只燒焦的猴子,啊,不不不,是一只燒焦的惡魔!”

身后有聲音傳出,將羅寧從幻想中驚醒,他立馬變回了人類,穿好了衣服,將那如同血滴的符號掩蓋好。

當他回頭望去,一個身穿黑色貴族禮服的男子站在那里,卻沒有一點紳士風度,指著自己捧腹大笑。

“誰,你是誰?你什么時候出現的?”羅寧警惕起來,逼問到。

那人笑夠了,或許是因為羅寧變回了人類,一臉無趣:“我呀!我叫地獄,不行,地獄是魔鬼的家,我討厭那些東西。你叫我獄吧,嗯,我叫獄。”

名叫獄的男子瘋言瘋語,羅寧眉頭無法舒展,他不知道對方是惡意還是好心,這危險的地方,羅寧知道肯定不會有好心存在。

“你還沒回答完我的問題!”羅寧繼續道。

“哦哦!”獄緩緩走近,在離羅寧面前停下,他的雙手高舉,可能是為了打消羅寧的敵意,“我一直都在這里,來了好久了!”

“你騙不了我,如果來了很久,你一定會叫醒我!”羅寧不信,往后退了兩步,保持自認為的安全距離,“或者,殺了我!”

獄撓著腦袋,一臉迷惑,道:“我干嘛要叫醒或者殺了你?你這人真是奇怪,我就不能和你一樣坐下來安安靜靜的看你胸口播放的魔法光影?哈哈,那些人死得可真慘,弱小的人類都該死。”

“住口!”羅寧猛然大喝,隨后他也一臉迷惑,他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不過,他知道面前的這人不會加害自己,或者說他隱藏得很好,沒有流露出一絲殺意。

“我叫羅寧,是一名獵人,迷路了,走到了這里!”羅寧伸出了右手,獄也伸出手來,兩人會心一笑。

“你呢?”

“哈哈,我是一名偉大的流浪者,來自最深的地獄,游走在世間,告訴人們地獄的美好與安樂,讓他們虔誠的祈禱能去享受極樂。”

羅寧不信,白了他一眼:“你剛剛才說你討厭地獄的魔鬼,你這謊話你自己都不會相信吧?”

獄一臉無辜,攤了攤手,道:“你會把你厭惡的東西送到你喜歡的地方去嗎?”

是的,不會。

“我需要休息,你呢?我可以指引你出去的方向,如果你能殺死那些怪物與惡魔的話。”羅寧坐下,望著獄消瘦的臉龐。

“你不打算去里面瞧一瞧?我知道那里面有好東西,對你的惡魔身體大有幫助。”獄突然抬了抬眼皮,指著女巫消失的方向,“只有幾十米,已經不遠了!”

羅寧騰身而起,爪子開始增長,背后骨刺凸起,猩紅的獠牙對著獄。

“你到底是誰,你不但看到了魔法光影,還有女巫,那你一定聽到了她說的話!你卻現在才出現,我能信你嗎?”

“呀!你又成了燒焦的惡魔,你是怎么變來變去的,真是太神奇了!可惜了,惡魔住在深淵,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帶你去地獄。”獄見到羅寧變身,又開始捧腹大笑,眼睛賊亮,看著羅寧如同看著最好玩的小丑。

“我沒開玩笑!”羅寧一步步逼近,噴吐著黑暗氣息。

“好吧好吧!我其實很早就在了,你們來這里之前,我就在了。”

“我們怎么沒看到你?”羅寧不信。

“我打不過女巫,怕她奪走了我的靈魂!我就躲起來了。”

羅寧冷笑,覺得獄這個玩笑開得很失敗:“你說你來自地獄,居然會害怕區區一個女巫?”

獄連忙低頭,瞟了一眼女巫離開的方向,臉上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還好她走了,不然我不敢出來。她可是女巫啊,你見過什么女巫能像她一樣不需要詛咒就讓靈魂不滅嗎?”

羅寧沒有在意獄的話,如果不是感覺不出他的惡意,羅寧一定會殺了他。

看著羅寧焦頭爛額,獄沒心沒肺的笑了:“喂,燒焦的惡魔,你要不要出去?或者進去玩玩,里面很好玩的。”

羅寧拍了拍腦袋,他覺得這個什么地獄流浪者才是獄最大的玩笑,他不覺得地獄會聘請這樣的人替它們尋找信徒。

“夜晚要到了,不如睡一覺了再說,好不好?”羅寧收回了惡魔之力,變身人類躺在石頭上。

“天啊!你不是已經睡了三天了嗎?”獄掩口驚呼。

“三天?”羅寧不明所以,稍微一想,他終于知道獄的意思,一定是他觀看光影的時候,三天一下就過去了。

“這么說,你就站在那里陪我看了三天?”羅寧很慶幸獄對自己沒有惡意,不然隨便出手,就能擰掉自己的腦袋。

獄搖了搖頭,拍了拍禮服上的塵土:“我才沒有那么無聊呢!我睡著了,你那魔法光影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沒看過,何況你這個還沒有聲音!”

羅寧直接坐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獄,道:“你該不會是在說謊吧?你要是有本事見到那些神奇強大的存在,你一定很厲害,肯定不會坐在這里跟我這個小惡魔開玩笑!”

獄搖頭晃腦,興許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他認真道:“你知道那個國王是誰嗎?”

“你知道?”

“當然,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獄勾了勾手指,羅寧附耳過去,他猶如做賊一般,小聲道,“他就是雷恩,這個大陸的命名者。”

羅寧一聽,頓時哈哈大笑,指著獄道:“你該不會真的是地獄爬出來的吧?你這笑話真有意思,是你哪個長輩告訴你的,我一定要譴責他欺騙后代。雷恩什么時候當過國王了?雷恩大陸的歷史,可從來沒有一個叫雷恩的國王,就連他的自傳以及別人的自傳,都記載著他是一位偉大的先知,掌控魔法與諸神的力量,對抗著惡魔,魔鬼,還有異族!”

獄沒有搭理羅寧的嘲笑,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睡眼惺忪的他傳出聲音。

“他們知道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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