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商量好的三隊隊型有了些許的變化,一隊仍由漆大清帶領,一隊由二當家和三當家帶領,另外一隊則是漆孟光與馮晨省,整頓出發的時候漆大清一邊為兩位弟弟指了條路線,一邊卻意外的吩咐管家劉海護送兩位少爺按原路返回云州。
漆大清的面色異常的凝重,劉海不敢問其原因,只能聽令行事,卻又在上馬的當口聽到大當家認真的叮囑他:“劉管家,這次我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勁敵,此番也不知是生是死,三清鏢局的未來就在兩位少爺的身上了。漆某自認這么多年來對你不薄,這一路上,就勞煩你好生的照顧他們。”
劉海只覺得心中一沉,大當家這番話有些感覺像是臨終遺言,跟了他二十年,能不知道他的習性么,雖然很想跟他一起迎敵,但兩位少爺的性命更為重要。劉海重重的點了點頭,毅然的勒馬前行。
一隊人行了兩個時辰后,走在前面的馮晨省突然停往,調轉馬頭奔至劉海身邊,緩緩的說道:“劉管家,這是大伯的貼身匕首,從現在開始,這隊人馬需要聽從我的命令。”說完將一把金黃色的匕首交到劉海的手上。
劉海接過匕首仔細的端詳,一旁的漆孟光瞟了一眼,插口說道:“果然是爹的貼身之物,晨省,爹爹這是有何用意呢?”
“這是一招瞞天過海之計,讓那魔教的人以為我們要返回云州而疏于防范。這趟鏢真正的貨物在我們同行的那批箱子之中,護鏢的重任就在我們三個人身上了。”
劉海把匕首還給晨省微微笑道:“果然是良計,兩個小少爺的行蹤沒人會敢興趣的,我們只管策馬速行就好。”
晨省笑著搖搖頭,將匕首收回囊中,朝漆大清離去的方向望了一眼,不知道大伯現在什么情況了,離午時已經不遠了,一切是否還正常呢。今日大伯把這么重要的任務交付在自己身上,萬萬不能辜負了他的一片苦心才行。
“劉管家,切勿著急,楚王并沒有給我們運鏢的期限,只要安全到達目的地,遲些也沒關系,現在正是風口浪尖上,昨晚留宿的地方是不能再回了,咱們改行一條道,繞道保定,然后再北上,此道是官道,人多且雜,保定又有莫師叔公坐鎮,想必魔人也會有所顧忌。”
“可是這樣的話,我們要增加幾倍的開銷,”劉海給三清鏢局當了二十年的管家,理財管事方面自然是輕車熟路,轉眼便計算出這一路上的開銷。
“我也明白,可是大伯昨晚說了,這趟鏢咱們不惜一切都要完成,想想大伯他們連性命都不顧,又何況是區區幾兩銀子呢?”
劉海張嘴還想說些什么,卻被漆孟光給打斷了,他說:“劉管家,我們就聽晨省的吧,即便是做了虧本生意又怎么樣,三清鏢局的名聲不能壞呀。”二比一,劉海乖乖的跟著兩個少爺回頭。
漆大清猜得沒錯,魔教只對鏢有興趣,對人毫無興趣,正午時分,魔人果然準時來襲,帶頭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并沒有看到昨晚那個小男孩,眼前這個該是他口中所說的堂主無疑了。
兩個實力懸殊的人對峙,勝負一眼便知,要不是漆大清還有幾分蠻力,也許一招半式就能見分曉,魔教堂主并不戀戰,幾個回合后,就將漆大清掀下馬來,之后側身穿過幾個護衛的攻擊,直抵鏢箱處,一個瀟灑的動作,箱子的鎖就被他砍了下來。
待到他掀開箱蓋發現里面只不過是一些石頭的時候,漆大清早已吩咐所有護衛撤退了十幾二十米。魔教堂主氣得不輕,正想追上去大開殺戒,突然自東邊傳來兩聲炮響,許是追趕漆家二當家和漆三當家的另一隊人馬傳來了什么消息,堂主看后停住追殺的腳步,帶領魔教眾人匆匆離去,轉身的同時還丟下一句話來:“果然被方向那小子猜中了。”
話說劉海帶領兩位少爺一路由官道行至保定邊境,一直都平安無事,好像一切正如晨省所猜測的,他們逃過了眾人的眼線。只不過,他們不知道,即使聰明如馮晨省,也不是沒有對手的。
這天,風很大,還下起了些小雨,隊伍行進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來,辰時,一匹馬正以飛快的速度向他們靠近,馬兒踏在微濕的地面上漸起小小的污水,這馬上之人,不是那夜探鏢營的小子又是誰。
這一回,他沒有再蒙面,看起來十二三歲,同漆孟光差不多年紀,臉像看起來雖然幼稚,卻也透著些剛毅。馮晨省認不出這便是當日那個蒙面人,卻也能猜測得到必定是來著不善,他勒緊馬繩瞇著眼打量來人,然后冷靜的問道:“來者何人,擋住我們這些老老幼幼又是何用意。”
來人皺了皺眉,慢慢的說道:“小娃兒記憶力真不是太好,前些天晚上才見過面的,怎么這么快就忘了。”
晨省心里微微一驚,竟然是那天衣襲的姓方的男子,只以為還是個小男子,卻不知竟然是這般年輕,不用想,此番定是為奪鏢而來,只是,他如今只身趕來,就這么有把握嗎?
馮晨省正思索著應對計策,一旁的劉海卻忍不住大喝起來:“哪里來的狂妄小兒,竟敢擋住大爺的去路,趁我家少爺還沒發火之前,趕緊讓開,不然……”
來人冷笑幾聲,騎馬踱到漆孟光的跟前,冷冷的說:“漆大公子,不得不說你爹是一個聰明人,雖然我猜到了他會將貨交由你們來護送,卻沒想到你們會突然改變路線,害我日夜兼程的趕來,總算沒有錯過。”
漆孟光上下打量著他,開口問道:“狂妄小兒,不如報個名號,也好過做一個無名小鬼。”
來人低下頭,輕輕的整理自己狂奔而來吹亂的衣服,似是漫不經心的說:“本大爺姓方名向,你們可記好了,免得見了閻王爺還知道死在何人手上。”
漆孟光從小便在眾人的期盼和贊美中長大,又如何能容忍一個同齡人在自己跟前撒野,只見他憋紅了小臉,睜大雙眼瞪著方向。
雨下得并不大,可片刻之后還是能將衣服徹底淋濕,馮晨省靜靜的盯著這一切,一股莫名的感覺在他心里蔓延開來,看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方向的武功他是親眼目睹過的,論單打獨斗,在場的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但是以眾敵寡的話,結果還尚未可知,這小子最厲害的就是輕功,卻始終只有十來歲,應該不難對付。
最先沉不住氣的還是漆孟光,只見他果斷的抽出自己的配劍,大喝一聲刺向方向。方向并不急著應對,待到劍鋒幾乎就要接近他喉嚨的時候,才微微的一偏,功妙的躲過了這一劍,看似躲得很慌忙,但久經戰場的劉海一眼就能瞧出,這一劍他躲得很從容,這個小娃兒的武功必在自己之上。
一劍不成,漆孟光又追上刺下第二劍,同樣被他剛好躲過,劉海一招手,漆家護衛一起圍了上來,先到的幾個拿出自己的武器攻向方向,卻也是同樣的被他一一躲過,到現在為止,他甚至連武器都沒用。不僅僅如此,刀光劍影中,他還能抽空說上幾句話,語氣十足的狂妄,“只要你們乖乖交出貨物,小爺我留你們全尸。”
“狂妄之極,有本事就使出來,”漆孟光退了兩步,調整了一下,揮舞著佩劍,使出一招“云中訣”刺向方向,這一招是他十歲的時候漆大清所教的,至那以后漆孟光在外面跟人打架,只要使出這一招,就沒有敗過。馮晨省默默的看著,他非常清楚這一招必定治不了方向,可是探一探他的底也是可以的。
也許所有人都低估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云中訣”在漆孟光的手上使出來雖然弱了那么幾分,但是卻也沒有遜到連對方的身邊也靠近不了的地步。可是,事實就是這樣,劍身離方向還有一定距離的時候,就見他躲過護衛的攻擊,順手從腰間抽出隨身配劍,對著漆孟光刺過來的方向直直的接上去,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他在劍身里融入了八成的內力,卻見劍與劍還未觸到,漆孟光就被震開丈余之遠,手中的劍也應聲而斷。
漆孟光這一跤摔得不輕,掙扎了兩下也沒起得來,晨省連忙跳下馬奔過去,勉強將他扶起來。這一擊讓他吃驚不小,他們之中,漆孟光的武功只僅次于劉管家,竟然也接不了對方一招,況且劉管家的武功比起漆大少爺也高不了多少,明顯不是他的對手,難道,這趟鏢終究還是保不住嗎?
來不及讓馮晨省想出對策,方向便已持劍揮開兩名隨護直直的沖向鏢箱,看來,他是想速戰速決,如果讓他沖上去搶占鏢箱的馬車,他將毫無阻擋的將鏢箱搶走,唯今之計,只能先拖住他。
“快毀了載鏢箱的馬車!”馮晨省想明白后大聲喝道。
“為什么!”
“毀!”晨省急得直想跺腳,毀了馬車,方向必然不能帶上沉重的鏢箱頃刻離去,這樣至少還能想辦法保住箱子,這些沒用的隨護還在磨蹭什么。
從未看過二少爺這般焦躁,隨護們這才知道毀車的重要性,離鏢箱馬車較近的一名隨護聞言揮刀砍向馬車。木制的馬車比較堅固,一刀下去卻也沒多大影響,可是沒待他砍下第二刀,方向已經奔至馬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