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節 先鋒（二） (2)

“大人，我還有個想法。”一個瘦瘦的都頭扭扭捏捏的站出來：“我聽村口的老大爺講故事，都說叫兵貴神速，咱們也兵貴神速，今天中午吃過了咱就開始收拾家當，然后晚飯吃簡單點，趁夜趕路，好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大人您看如何？”

“不錯，孺子可教，還會用成語。”王魁翹了翹大拇哥：“兵貴神速，是個好想法，誰還有什么建議嗎？”

“我有個提議。”那個剛才在營門口頂撞了張叔夜的大個子站了出來：“王大人。俺認為，兵貴神速也好，先打哪頭也好，咱都得做好準備，俗話說得好，磨刀不誤砍柴工，咱得先弄清楚了那兩個寨子里各有什么頭領，有多少人手，哪里防守嚴密，哪里有機可乘，這樣子打起來才能是一斧頭砍在要害上，登時要了他的命。”

大個子話音剛落，傅均鴻又舉起了手：“王大人。俺也來個……那個叫啥……毛遂自薦。”

“你有啥要自薦的就都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吧，別扭扭捏捏的和小媳婦一樣。”王魁笑著罵他。傅均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俺想說，俺手下的這幫弟兄，或許正面鑼對鑼，鼓對鼓的不如石大叔的磐石營，但是做個先鋒哨探什么的那是手到擒來。王大人只管放心把探馬游騎的任務交給咱，保證大軍開到的時候，準能把對方的情況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王魁點點頭：“你不說，我也有心要點你的將。如此，先鋒哨探，摸清猿臂寨、虎翼營兩處山寨守備情況的重任就交給了你。今天午飯之后，你就挑選一隊手下人馬出去，搶先一步把敵營給我偵探清楚。”

“是。”傅均鴻昂首挺胸的回答道。

王魁又皺起了眉頭：“猿臂寨和虎翼山……先打哪一個才好呢？”

石達開這時候站了出來：“王大人，老漢有句話想說。”

“石營正有話請直說。”

“以老漢看，兩路不如同時攻打——老漢帥著磐石營死死的盯在虎翼山門口與他對峙。王大人親率獵虎營主力奇襲猿臂寨。等到猿臂寨一拿下，大人再率領得勝之師回身與老漢合兵，一起以堂堂之陣擊破虎翼山。這次方略，大人以為如何？”

王魁頓時眉開眼笑：“石達開啊，石達開，你真是沒有辜負了這個名字。這個方針好的很，我看就可以這么辦。”

說著，他便傳令下去：以傅均鴻為先鋒，率領一隊偵騎先行出發，獵虎營大隊由他本人親自統帥，趕往猿臂寨和虎翼山之間的喬家岙秘密扎營。而石達開率領磐石營全體，開赴往虎翼山前，休整工事，要將虎翼山上的敵人給圍困住。等待獵虎營主力趕回再加以圍殲。

軍令分布下去，王魁望著那已經被涂滿了各種形狀標識的黑板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軍議已經結束。接下來就要看大家伙的努力了！武運長久！”

“武運長久！”營正、都長、隊正們一個個的向他行過禮，腳跟一碰都先后退了下去。王魁目送他們出去，心里突然覺得有點兒難過：他們中有些人，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還好，主官的多愁善感并沒有影響到這些淳樸的農兵們的情緒。午飯時特別加料了的飯菜，讓他們頗感興奮，特別是傅均鴻親自選拔出來的那些“獵虎精銳”，在得知，他們將要出去打頭陣的時候，簡直就是要樂瘋了，一個個都急匆匆的把面前的大餅卷肉給吃完之后抹嘴就要回營房去收拾東西。

“軍備都規制齊整了吧。”在送他們出征之前，王魁站在他們每個人的面前，親自幫他們檢查隨身攜帶的各式裝備：直刀、短劍、手斧、麻繩、葫蘆、藥囊、窩弓……他們每個人都背了至少三十斤重的裝備，可一個個的都還是那么身輕如燕。

“都置備整齊了。”負責后勤的方貴隨口回答道：“每人都準備了六枚特制的小型霹靂投彈，還有五斤火藥、足夠的引線，干糧也都準備好了，有烙餅、干肉、熏魚、還有大蔥。”

說到大蔥，在場的士兵們都笑了起來，王魁也笑了，只要有大蔥，這些士兵永遠都是精神煥發的。

“這一趟只好辛苦你們走著去了。”王魁拉著傅均鴻的手：“下一次，一定給大家爭取馬匹過來，讓我們的偵騎做真正的騎兵。”

傅均鴻重重的點點頭：“大人，就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

“不管怎么樣，一定要平安歸來。”王魁忽然覺得自己也婆媽了起來：“我在喬家岙等你們。”

“大人，瞧好了吧。”傅均鴻倒是輕飄飄的，好像不過是一次尋常的出門打獵一樣：“到時候，我們現在喬家岙烤著肉，等著你們來呢！”

現場唯一還有的一點兒傷感氣氛，也讓傅均鴻這沒頭沒腦的給沖淡了去。他沖著王魁和方貴抱拳行了一禮：“兩位大人，就此別過。我們，擇日再會。”

“擇日再會。”王魁與方貴一起拱手還禮，目送著這一只二十一人的小隊離開了營門，慢慢的消失在了西去的大路上。

“回去吧，回去吧。”等到他們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了，王魁才緩緩的道，即好像是對身邊的方貴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我們也該準備出發了。”

出去了先行探路的二十一人，滿打滿算，還有七百多人留下了，從吃過了午飯開始，每一個伍長都在檢查自己的手下是否都把東西給裝備齊全了。

最為麻煩的自然是裝備床子弩的那個都了，他們不僅要把那巨大的床子弩一樣樣的給拆成零件，還要裝上大車。僅僅是為了運送那門萬中無一的床子弩巨炮，就用了足足四輛大車——這還僅僅是床子弩本體而已，這個巨無霸用的巨型弩箭、特制的火藥孽團以及替換用的零部件，還另外單獨裝了兩個大車。這個神炮都整整一下午都在和這個大家伙糾纏了，弄得別的都不僅都收拾好了行裝，吃過了晚飯，他們才勉勉強強把六輛大車給裝好。

“神炮都不利于機動啊。”王魁皺了皺眉頭：“要是能改進改進就好了……每一次轉移陣地都要半天多的功夫，那這玩意兒也只能放在城墻上做防守用。”

負責安排后勤事宜的方貴也是精疲力竭了：“這次出征，總共征用了三十二輛大車，另外從周圍的村莊里征調了一百名民夫。從火器工場搬回來的六百發霹靂投彈、三千發火箭都已經裝備整齊。此外，還調集了糧草共計五千斤，足夠大軍十日之用了。”

五千斤糧草聽上去很多，其實里面包含了人吃馬嚼的各種用作口糧的東西，等真正拉開了陣勢的時候，五千斤還不一定能打的住。

“打仗就是打后勤。”王魁隨口對方貴道：“我留下半個都的磐石營給你維持糧道暢通，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后方的事情都多多拜托方副使了。”

方貴趕緊正容：“敢不從命。大人但請出征，糧草轉運，一體由下官負責。”王魁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來富貴，與君一體共之。”

唐靖此時正好趕來，一路騎馬奔馳到兩人面前便跳下馬來：“王大人，方大人。唐某幸不辱命，現在回來復命。”

“好。”王魁走上前去，狠狠地在他胸口捶上一拳：“就等著你回來呢。寫文，你不如我，打仗，我不如你。這一遭開門紅，還要多仰仗唐兄之力了。”

唐靖嘿嘿干笑了兩聲：“王大人……小人……還帶了個人回來……我讓她在營門口等著，您要不要見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