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子昕按下想要哀嚎的沖動,聽著方嘉維說著他們父子的點滴。
半晌過后關子昕開口說道:“舅舅,你知道嗎?我經常會在夜里看到澤辰哥自己一個人在偷偷的練功。”聽到關子昕的話,方嘉維一愣,半天沒有出聲。
關子昕在心底無奈的暗自嘆息。“舅舅,澤辰哥他是喜歡練武的,但我想這并不是驅使他如此用功的動力。他應該只是想做到你的要求,讓你滿意。”關子昕低頭注視著床上的方澤辰,發現那原本緊閉的眼睛,睫毛在輕輕的顫動。
暗笑一下,關子昕繼續說道:“澤辰哥同我一樣,自小就沒有感受過母愛,父親是我們唯一最親近的人,也是我們最重要的人。所以只要是你們提出的要求,我們就一定會去盡全力做到。我們不想要別的,只是想要你們的一個微笑,一句贊揚。我們要的真的不多。”關子昕回想著自己的種種,切身體會的說出這些話。
方嘉維也低頭沉思,久久過去才出聲說道:“可能真的是我做錯了吧。我只是一心想著讓澤辰練好功夫,根本沒有考慮到他能不能做到,要用多少心力做到。更沒有想過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經常在心底埋怨我沒有一個盡職的父新,現在看來,我自己也是一個相當不稱職的爹啊。”
關子昕看著方嘉維有些黯然的表情,出聲安慰。“舅舅,現在也不晚啊,只要你現在好好的待澤辰哥,那一切都不是問題。因為你們是父子,不是嗎?”
方嘉維看著關子昕那雙明亮透徹的眼睛,露出一抹笑容。“子昕,你真是一朵解語花。仿佛一切的事情你都了解。小小年紀看的東西是那樣的透徹。舅舅活了近三十年,竟然不如你啊。”關子昕吐吐舌頭,不好多說什么。
腦海里突然想到自己房內的君洛羽,關子昕開口說道:“舅舅,剛才我們在向陽城救回來的那個孩子,他也是孤兒,可以把他留在莊里吧?”
方嘉維想也沒想的點點頭。“這個當然沒問題。”
關子昕露出甜甜的笑容。“謝謝舅舅,那我先回去,不打擾你你跟澤辰哥了。你們好好的談談。”說著就從方嘉維的腿上跳下,開開心心的走出方澤辰的房間。
只留下那一臉尷尬的方嘉維,與那個不知道要不要張開眼睛的方澤辰。
好半晌過去,方嘉維干咳了兩聲:“澤辰?有沒有哪不舒服?”就連關子昕就注意到方澤辰剛剛的小動作,他這個一直盯著兒子看的人自然也不會漏掉。
方澤辰張開雙眼,就看到方嘉維那有些尷尬的表情。父子兩人對視許久,同時笑出聲來。
隨著方嘉維父子兩人的和解,原本少言寡語的方澤辰開始變的開朗了許多,雖說依然話少,但那時不時露出的笑容,偶爾開個玩笑。都讓閑逸莊上下的人開心不已。方澤辰這樣的改變都是他們樂于看到的。而方嘉維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嚴格要救方澤辰,父子兩人時不時的談心、交流。讓周圍的人都看在眼里。
莊里的人們知道方嘉維父子的變化都是關子昕的功勞,所有的人對待關子昕就更是喜愛。這樣一個可愛,又懂事的孩子,讓他們恨不得天天捧在手心。
那個倔強的小乞丐君洛羽,幾日下來,早已經拋開所有的生分、不適應。現在的他與整個閑逸莊上上下下都打成一片。每天與關子昕四處的閑逛搗亂。惹得莊里的人好氣,但又不忍心發火。只能默默的幫他們收拾殘局。
無憂無慮的日子,讓關子昕越來越開朗,此時的她真的像一個三四歲的孩童般天真、淘氣。但在開心過后,關子昕的心底還是在為有些人擔心著。她的爹爹關云坤到底在哪里?有沒有事情?關拓有沒有在想她?左昱珩的病好沒好?左昱瑭都有在保護他嗎?
種種的想法都在關子昕的腦海里盤旋,但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的為他們祈禱。
平淡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轉眼間關子昕已經在閑逸山莊住了幾個月,馬上就要迎來她四歲的生日。此時的她早已經沒有了原先的瘦弱。現在的她有著粉嫩圓潤的小臉,大而明亮的眼睛,小小的嘴上總是掛著甜甜的笑容。讓人一見就十分的喜歡。
眼見關子昕的生日一天天的臨近,方嘉維卻突然接到了一封密信。看過內容后,方嘉維立刻來到方煥陽院中。一家三口在房中懇談了許久。
當天晚上,閑逸莊的飯桌上,方煥陽與方嘉維對視一眼,又與潘宛珍點了點頭。方煥陽看著關子昕開口說道:“子昕,我同你外婆覺得我們不要一直在閑逸莊待著,所以決定四處走走。崇陽國那么大,好玩的地方有很多,趁著我們身體好的時候,就是應該多走走,多看看。你說是不是?”
關子昕將小腦袋從飯碗里抬了起來,看著方煥陽點了點頭。這種想法很正常啊,不過為什么外公要這樣同她說?
看到關子昕眼底的疑問。方煥陽繼續開口說道:“我們老兩口自己到處去玩也挺無聊的,所以我們要帶著你一起離開閑逸莊。沒問題吧?”
她也要離開閑逸莊?關子昕張大了眼睛。“我也要一起?就咱們三個人?”為什么?
方煥陽點點頭,“對,就只有咱們祖孫三人。因為你舅舅要處理閑逸莊的事情,你澤辰表哥是閑逸莊未來的少主人,他也要用心的學習、練功。所以他也不能這樣離開。那就只剩下咱們三個人了。”
關子昕聽著方煥陽看符合常理的解釋,可是敏感的她總是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勁,但又找不到到底哪里不對。
看關子昕沒有說話,方煥陽開口說道:“既然你也不反對,那你這兩天收拾下你要帶的東西,咱們二天后就出發。”
突然就這樣決定,關子昕心底的疑問更大了,但是她卻不能從方煥陽他們的臉上得到一絲的信息。點點頭,關子昕沒有反對。既然他們已經決定好要這樣做,那就一定有他們的理由。他們是不會傷害自己的,那就任他們去安排又怎么樣呢?
見到關子昕點頭,方煥陽與方嘉維松了口氣,關子昕那么聰明的孩子,她周圍的一切事情仿佛都逃不過她的眼睛。早些時候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們生怕讓關子昕發現異樣,現在看來他們剛才的擔心都是多余的了。
“子昕要跟爺爺奶奶離開?為什么?”方澤辰放下手中的筷子,直直的看著對面的三個大人。
沒想到兒子會突然發問,方嘉維一怔他忘了方澤辰與關子昕現在是那樣的親近,現在的方澤辰怎么可能就這樣讓關子昕離開。
不敢多想的方嘉維又將方煥陽的借口重新說了一遍。“所以只有子昕能跟著你爺爺奶奶一起去了。咱們父子兩人只能留在家里。”
方澤辰看著方煥陽夫妻,又看看關子昕,眼里流露著不舍。“那你們什么時候回來?”
聽到方澤辰的問題,方煥陽摸摸鼻子。“這個,爺爺也不知道。好玩的地方那么多,我們不知道會去哪里,也不知道會停留多久。有可能是三個月、五個月,也有可能是一年、二年。這種事情我也不知道。”
聞言,方澤辰中更是流露出失落的神色。而關子昕也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事情真的沒有那么簡單。
看到兒子失落的樣子,方嘉維安慰道:“澤辰你不要擔心,他們也只是離開一些日子,只要你爺爺奶奶他們在外玩逛夠了,他們就自然會回來了。可能用不了那么久的。”
聽到方嘉維的話,方澤辰的心情好過了些。抬頭看著方煥陽三人。“爺爺你們早些回來。澤辰會想你們的。”
方煥陽與方嘉維一愣,而潘宛珍則是丟下碗筷沖到方澤辰身邊一把將他摟住。“可愛的小澤辰,奶奶也會想你的。”
看著那祖孫兩仿佛要生死離別一樣,原本離別的愁緒一時間淡化了許多。
晚上關子昕的院子里。關子昕與郡洛羽肩并肩的坐在門外的臺階上。看著天上彎彎的月牙。久久都沒有說話。
“真的要離開嗎?不能帶我一起去?”君洛羽低下頭,看著身邊的關子昕,眼里的不舍顯而易見。
關子昕點點頭,又搖搖頭。可是君洛羽卻看明白她的意思。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自己交疊在腿上的雙手。
“昕,你知道嗎?我有個感覺,你這次一走,會好久不會回來。”君洛羽的聲音輕飄飄的,但語氣中卻顯露出他的不安。
關子昕回過頭來,看著君洛羽。輕輕拉過君洛羽的手臂靠在上面。“我會回來的。我保證。”
關子昕認真的保證抹不去君洛羽的不安,緊緊的抱著懷里的關子昕,君洛羽默默無言。自從來到閑逸莊,他們兩個人幾乎天天粘在一起,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耍、一起搗蛋。與關子昕在一起的這幾個月來,是他過的最快樂的日子,他不想讓她離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