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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足球名將
  • 許育明
  • 19018字
  • 2011-08-22 21:54:21

彈指一揮間,新賽季準備拉開戰幕。洪教練雄心壯志,胸有成竹,當著全部隊員的面發號施令,強調所有的隊員新賽季要一鼓作氣,奮力拼搏,無論如何球隊的戰績要擠進聯賽前十強。

上個月洪教練率領的一線隊出乎意料地敗給二線隊,洪教練記憶猶新,一直不承認一線隊實力弱于二線隊,自以為自己的球員還沒脫離失敗的陰影,無心思踢比賽才會打敗仗。觀眾席上的彩旗迎風飄揚,鑼鼓轟鳴,溪澍隊的首輪比賽,主場迎戰上賽季擠進前5名的虎贗隊。血氣方剛的洪教練不甘示弱,鼓舞隊員要力爭擊敗對手,來個開門紅。虎贗隊有時如虎一樣勇猛,戰無不勝,洪教練覺得機會難得,是考驗在二線隊小有名氣的扈臣的時候了。扈臣首發,頂替前鋒侶閩的位置,他一上場,觀眾席上的二線隊隊員以及黃烽率領的球迷隊伍齊聲吶喊,拍掌歡呼。扈臣渾身是勁,決定要展示射手的風采。看到腳下被修剪得極其平整的綠草,他已感覺不到身上的包袱,好像自己成了一匹馬步入了草原,將放縱的馳騁。

球賽在球迷的期待中開始,虎贗隊果然是頭如夢初醒的猛虎,勢氣高漲,拼搶積極。扈臣與隊友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死死地把對方的幾名前鋒防住,不讓他們有機可趁。雙方都是采用快攻戰術,場面拼搶激烈,球在雙方球門間飛來飛去。上半場雙方平分秋色,到了下半場,溪澍隊的球員體能耗盡大,跑動的積極性遠不如對方。體力充沛的虎贗隊前鋒從中場劫走球后,與溪澍隊的后衛周旋,直到后衛跑不動,對方球員立即帶球突破,逼近禁區,騙過守門員,輕松把球推入空門。這一幕,令扈臣看得目瞪口呆。扈臣看隊友精疲力盡,趕不上球的速度,屢次阻劫屢次失手,心里很不是滋味,不再聽從洪教練的吩咐,專門在對方前場活動,等待隊友輸送“炮彈”。扈臣自作主張,決定從對方前場撤到中場,協助隊友防守,削弱對方的攻勢。

扈臣的及時退守,緩解了球隊的后防壓力,使對方組織不起強有力的進攻。盡管對方占據主動,但在扈臣與隊友的嚴密防守下,對方占不了便宜,攻進不了禁區,搞得對方心煩氣躁,老是莫名其妙的遠射。離終場的哨聲越來越近,球迷們越來越緊張,叫喊的聲音越來越大。溪澍隊的后衛急于扳平比分,老是大腳把球踢到對方的前場,想讓前鋒突擊破門,然而此時只有契秦當起前鋒的角色,孤軍奮戰起不了任何的作用,球帶不了多遠,就被對方劫走了。扈臣的心繃到了弦上,為了不辜負隊友與球迷的期望,為了鼓起球隊的勢氣,扈臣不再單純的防守,決定快速反攻。他左一晃,右一晃,把球精準地傳給前方寺尉,然后往前跑。寺尉左右一撥,對方球員兇猛地把球搶走。扈臣憋了口氣,飛速往回跑,巧妙地把對方卡住,然后劫住球快速朝球門奔近。對方后衛以為扈臣將帶球入禁區射門,趕緊把防守陣形退縮到禁區。扈臣靈機一動,決定給對方致命的一擊,他果斷神速,大力抽射,球往防守隊員的肩膀上穿過,“啜”的一聲,從守門員的腳底旁滾入網。場上頓時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扈臣與隊友短暫的擁抱慶祝之后,趕緊退回后場協防。因為從虎贗隊球員敏銳的眼神中,可看出他們急著反超比分,肯定會發起強大的攻勢。果然臨終場前的幾分鐘,虎贗隊全線壓上,發起一輪又一輪的攻勢,好在有扈臣的協防,才屢屢把球破壞掉。直到終場哨聲響起,溪澍隊才松了一口氣。

扈臣的表現贏起了隊友的掌聲,但并沒有得到洪教練的認可。洪教練認為扈臣膽大妄為,不聽從他的戰術安排,私自從前場退到中場再退到后場,才導致主隊被動,場面難看,無法擊垮對方的防線。

西方上空胭脂般的紅,四處一片寧靜。扈臣系上鞋帶,舒筋活骨之后,跑到了大門前。這時李大叔還沒起床,大門沒開。扈臣沒像往常那樣等待,他饒有興致地在球場旁的跑道跑,雖然精神煥發,但心情有點壓抑。每次跑步留下的汗液就像洗滌液一樣在清洗他心靈的灰塵。扈臣每次都要跑得大汗淋漓,才肯罷休,他眼朝前,呼吸著冰涼的空氣,步伐有節奏的邁進。剎那間,他發現身后有人跟著跑,熟悉的步伐聲,令他緊張得起疙瘩。他垂頭向后瞟視了一下,果然如他猜測的一樣,一位女子在晨跑。扈臣想起了幾個月前的遭遇,想起了類似偵探的姿猗。女子烏黑的長發扎成一束,身穿黃色運動衫,黑色運動褲,一直跑動著。扈臣置之腦后,為了趕時間,他加速跑,后面的人也隨之加速。扈臣心里開始發毛了,猜疑后面的人帶有企圖。他有意少跑了幾圈,停下來想甩開后面的女子。沒想到他不跑了,后面的女子也不跑了。扈臣不聞不吭步行回到宿舍大樓,看起來拘謹、清秀的女子再次跟隨在他后面。扈臣感到煩悶,決定與他當面說清楚,他用手腕擦了一下額頭,不耐煩的說道:“你怎么會跟蹤我?我與你根本就補認識。”扈臣出言過火,語氣含有指責的味道。女子受到驚嚇,心慌臉紅,正要出口解釋時,扈臣趕緊不客氣的補充道:“路那么多,為什么你走與我一樣的路?剛才在跑賽道的時候,你為什么緊隨在我后面,而且跟著我只跑了兩圈。”扈臣語氣堅決,問話直接了當,覺得對方會馬上現出原形的,心中有點得意。女子大吃一驚,沒想到眼前的扈臣態度蠻橫,無理取鬧。女子咧開嘴決定討回公道:“別以為你球踢得好就囂張了,你以為你是誰?誰會跟蹤你,又不是吃飽撐著。我走腳下的這條石頭路,是因為我的住處就在這條路的盡頭,難道我要拐彎抹角走長路?”男強女弱,我作為非專業的女運動員會跑贏你嗎?你可是名副其實的足球運動員,你跑完七圈,說不定我連三圈都還沒跑完。”

女子擺著辯解的架式,說得扈臣一臉的難堪。她咽了口痰,呼了口氣,緊接著解釋:“我懷疑你偷懶,一個錚錚鐵漢子就跑那么兩圈。我跑兩圈是我的習慣,我經常就只跑800米,又不是今天你出現在這,我才跑兩圈,更不是跑給你看的。你一個新加入的球員,說話的口氣還蠻大的,我還以為你是球隊的大球星,原來你……”

聽對方一連串的解釋,扈臣感到內疚,錯怪了人家,狂傲自大。他有點羞澀,連忙向對方道歉。女子有點收斂嚴肅勸告:“以后不要不分青紅皂白,要尊敬人家,別耍大牌,以為自己小有名氣就可以蔑視別人。我名叫頷磷,是一名翻譯員。以后在訓練課上,請你眼睛睜大點,我經常站在10號外援旁邊做翻譯工作。”扈臣下意識地點了幾下頭,遲疑了一會兒,頷磷匆匆忙忙地走在了他的前頭,漸漸遠去。

想到了自己剛才的不理智表現,扈臣心里猶如倒了五味瓶,有點酸楚。他手敲了敲自己的頭顱,疑視著。

“好消息,好消息,扈臣。”孜武迎面跑來,大聲喊叫著。扈臣有點懵:球隊沒取得開門紅,洪教練一直抱怨自己不聽從吩咐,自己哪會有什么好消息?孜武一兩下子就跑到了扈臣面前,一開口就是一連串的贊嘆語,贊嘆扈臣前天比賽不負眾望,為球隊踢進了一粒漂亮的進球。扈臣直言快語:“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孜武默笑著,馬上從褲兜里掏出一封信:“這是你的信,看來你走了桃花運。”“你別胡說,這是家信,是一封回復信,終于回復了,我的家人總算回復了。”扈臣欣喜的說道。孜武趁熱打鐵一直催促著他趕快撕開,分享里面的內容。此時隊伍馬上就要集合了,扈臣三言兩語后,手拿著家信奔向訓練場。

扈臣自喜,小心翼翼把信放進褲兜里,他腦里一直在猜想著信封上的內容,他想到了家鄉的果園、古廟、河流、石頭橋、池塘,乃至家里的小胖狗。扈臣想立即撕開信封,但考慮到隊伍馬上要集合了,所以他把信擱在枕頭下,迅速跑出。他迅速地從后面插入隊伍,被洪教練逮個正著,洪教練瞪著他,扈臣垂頭不語。心不在奄的扈臣,心思早已飛到了那封家信里,他仍舊在猜想著家信的內容。洪教練一眼就看出了扈臣心事重重,有意為難他,當著眾多隊友的面三番五次提問他關于自己講話的內容。扈臣如“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多虧站在他身后的寺尉暗中相助,輕聲慢語的提醒他,扈臣才沒有惹惱洪教練。

訓練課一上完,扈臣二話沒說,撒腿就跑。他取出枕頭下的信封撕開,慌慌張張埋頭就看。扈臣手捏著厚厚的白紙抖動著,邊看邊偷笑著。他的家人在信中夸贊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事業,有獨立的生活能力。還說到他們通過看電視直播,看到了他在球場上一展風采的樣子,夸贊他球踢得好,不負眾望。最令扈臣想不到的是,父母親兩周過后將來城里為球隊吶喊助威,看他的比賽。扈臣有點激動,眼眶噙滿了淚水,衣袖一擦眼眶,重新把信放在枕頭下,望著窗外嘻鬧的隊友默笑,心里一片舒暢。

聯賽第二輪溪澍隊同樣是在主場迎戰,洪教練用勢在必得的口氣動員球員壓著對方打,擊敗對手,彌補上一場的遺憾。對洪教練采用快攻戰術頗有爭議的寺尉挺身而出,滿腹經論地指出洪教練運用戰術的不合法性,特別指出球隊的整體實力在所有球隊中并非數一數二,采用硬碰硬的戰術,會拖累球員,會讓對方輕而易舉地打反攻;球隊的后衛會來不及回防,造成對方單刀球增多。洪教練對自己運用的戰術一向是非常自信,對平常愛說三道四的寺尉所提出的意見,從未采納。寺尉因此受到洪教練的冷落,經常坐在替補席上很少出場。

應球迷的熱情呼喚,教練組人員的推薦,扈臣再次首發。洪教練勉勵扈臣要敢搶敢拼,特別警告他要自始至終當好前鋒的角色,絕不能再莫名其妙充當后衛、中鋒。扈臣口頭上是答應,但心里對洪教練的戰術安排有所質疑。對手鐋峽隊實力并不驚人,上賽季勉強才擠進前十強。鐋峽隊老總是一位大股東,球隊有錢有勢,為了提高球隊實力,鐋峽隊老總揮霍大筆金錢,招兵買馬,從歐洲和南美洲各買了一名國腳。

比賽一開始,趁對方還沒有全心意的投入,溪澍隊采用的快攻戰術果然湊效。扈臣單刀直入,把對方球員引出來,然后把球傳給從后面插進的隊長契秦,契秦穩穩接住球后,輕松自如把球推入空門。踢進球的契秦在場上倒了空翻,與隊友擁抱慶祝,坐在教練席上的洪教練跳起來拍掌慶祝。急于扳平比分的鐋峽隊,上半場還沒結束就開始調兵遣將,把兩名高水平的外援全部換上場。兩名外援有體能,有腳法,很快就使鐋峽隊扭轉了被動的局面。兩名外援腳法細膩、高超,配合默契,展開了一次又一次的反攻。幸虧他們不走運,球連續幾次都碰到了門楣上,使溪澍隊的守門員驚出了一把冷汗。扈臣感到形勢不妙,后場、中場的隊友遲遲攔不到球,他在前場是等得不耐煩,看球隊后衛亂成一團,扈臣的心繃得緊緊的,看得心驚肉跳的。再這樣下去與”坐以待斃”沒什么區別。扈臣再次沒把教練的話當回事,自作主張奔向后場幫隊友防守。扈臣的及時援助猶如雪中送炭,使球隊牢牢地穩住了局勢。扈臣一接到球就輸送給前場的契秦,迫使對方前線退防,很快兩隊又平分秋色。扈臣可謂是一匹千里馬,一會兒當后衛,一會兒當前鋒,令在旁的洪教練憤憤不平。當人們以為溪澍隊會僥幸戰勝鐋峽隊時,戲劇化的一幕突然發生了,帶球勇猛直撞的契秦被對方后衛鏟走球,對方大腳長傳到前場,動作敏捷的兩名外援,風馳電掣般的接起球,然后打二過一的配合,把球踢進球門死角。盡管扈臣拼命的回防,但已是江中補漏的事,待到他趕到后場,對方外援早已起腳了,恰巧這時終場哨聲響起。溪澍隊本來勝利在望,因最后關頭的疏忽被對手扳平。

洪教練埋頭抱怨,滿頭大汗的隊員一下場,他馬上就當面斥責扈臣擾亂球隊戰術,自以為是,胡作亂為。扈臣沉默不語,但并沒有感到內疚。寺尉從替補席里走出來伸張正義:“扈臣是隨機應變,如果沒有扈臣的及時回防,鐋峽隊肯定會反敗為勝,對方兩名外援不好惹,咱們與對方打快攻,沒打敗仗本身就是一種了不起的勝利。”怒氣沖沖的洪教練推開寺尉,再次指責扈臣一番,面對洪教練的冷嘲熱諷,扈臣并非無地自容,他神態自若,保持沉默。

球隊沒取得勝利對洪教練來說就是一種失敗,為了使球隊有五花八門的進攻套數,使球隊的實力猛增。洪教練延長了訓練時間,把下午的訓練時間延長到七點,用延長的時間專門訓練射門。洪教練講究進攻的成功率,即使球隊在場上踢得很難看,但只要抓住一、兩次機會,成功入球,同樣也可以取得勝利。偷襲對方的最后一個環節是射門,射門在反攻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洪教練說得頭頭是道,這時寺尉走出來反駁:“打快攻,特別是與對方直接對攻,對溪澍隊來說簡直就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洪教練毫無掩飾,直接批評他:“打快攻,你自然是不愿意,因為你是一名擅長防守的后衛,打防守你才有出場的機會。”“洪教練,寺尉并沒有那個意思,依我看咱們球隊還沒具備與強隊打對攻的實力,寺尉言之有理,咱們還是實事求是,別過于囂張。”扈臣從隊伍中站出來勸說。洪教練不領情,不客氣地批評扈臣:“囂張的人是你,你根本就沒把我的話當回事。”看洪教練臉色怒紅,扈臣、寺尉兩人知情而退,沒再惹惱他。

扈臣被洪教練排除在演練的陣容里,他并沒有在旁悠哉游哉的觀看,獨自一人帶著皮球到另一個球門練習。他饒有風趣把皮球放在禁區前沿上,準備踢任意球,想直掛球網死角。球距球門近30米,想踢香蕉球從門框上的死角進,難度不小。煩躁的扈臣,球沒擺正擺穩就開始助跑,當腳接觸皮球的那一瞬間,眼前頓時砸來了一個球,正對準著他的臉部,在千鈞一發,扈臣的重心偏了。雖然及時閃過了球,但沒控制好腳力,腳背把球挑得過高了。球越過門楣,飛得又高又遠,令人出乎意料的飛過了鐵網,重重地砸向了年代已久的瓦房。

隨后“哐當”的一聲從遠處傳了過來,球把人家的瓦頂砸破了一個洞,恰巧掉落到一大碗湯上,湯四處飛濺,瓷碗支離破碎。坐在椅子上的王大媽暴跳如雷,破口大罵。她全身布滿了灰塵,頭發臟兮兮的,整間廚房一片狼藉。扈臣焦灼不安,雙手靠在了后腦勺上,望著遠處的瓦房。

王大媽上了把年紀,臉上布滿皺紋,抱著粘滿泥土的足球,一路嘮叨地闖進球場。一踏進綠茵場,她就滔滔不絕的破口大罵,搞得球場上的隊員與教練員一臉的尷尬。王大媽怒氣沖發,拿著球找到疑惑不解的洪教練,當場怒言:“你的隊員闖大禍,球門不提,把球踢到我家的瓦頂上,砸破瓦片,差點砸死我。太胡鬧了,我那瓦房有五十多年的歷史了,瓦頂從來就沒破過,卻被你們這批年青球員砸破。”洪教練手摸了鼻尖趕緊勸說:“這位大媽,別生那么大的氣,有事好說,慢慢說。”“什么好事,根本就是壞事,我住的瓦房,雖然比不上你們有錢人住的別墅,但畢竟是古建筑,已住了好幾代人,難免產生感情。我那個取得博士學位的兒子,一直要接我到大城市里住,我一直沒答應,我舍不得離開那古樸、厚重的瓦房。”王大媽擺著教訓的架式抨擊洪教練。洪教練拍著胸脯保證道:“如果瓦頂是我們砸破的,該承擔責任的,我們一定承擔,該賠償的,我們肯定賠償,而且一分也不會少。”王大媽拍著胸前的皮球,跺著腳,直言怒語:“別裝糊涂做正事,不是你們干的‘好’事,這個球難道從天上掉下來的,肯定是你們某個球員不守紀律,亂踢球砸破的。”洪教練滿腦不解:奇怪,自己一直緊盯著球員演練多套的進攻戰術,根本就沒看到他們踢高球,球怎么會無緣無故飛到大媽的瓦頂上呢?”洪教練睜大了眼睛,疑視著自己的球員發問:“這是誰干的好事呢?男子漢大丈夫,要敢于承擔錯誤,知錯能改仍是一條漢子。”球員們四顧張望,默不出聲,場上一片寂靜。王大媽一聲不吭,怒視著旁邊的球員,好像與他們結下了深仇大恨似的。

霎時,場上響起了“簌簌”的聲音,一陣狂風把草皮上的斷枝細葉卷入空中。臉、耳通紅的扈臣迎風跑了過來,坦誠承認道:“大媽的瓦頂是我砸破的。這件事由我承擔責任。”王大媽手指著扈臣對著洪教練辯論:“原來你把肇事球員掩藏起來,你看,人家都主動承認了,你作為教練還有什么話說。”洪教練側轉頭瞪著情緒低落的扈臣說道:“原來是你干的好事,我還以為自己的眼瞎了,沒看到這一幕,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趕緊跟大媽說個清楚。”洪教練氣憤的把旁邊的球踢開,命令球員們接著練,然后大步的走開。王大媽余怒未息,正要追趕遠去的洪教練,被扈臣洪亮的聲音叫停了步伐:“是我用球把你家的瓦頂砸破的,所有的責任由我一個人扛,與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王大媽回頭指責黯然失色的扈臣:“你當然要賠償損失,我可不會倒貼錢去叫人修補。你的腳法是過于出色了,球門不踢,偏往我家的瓦頂踢,差點砸到我的頭顱,醫療費你付得起嗎?”扈臣大為吃驚,萬萬沒有想到王大媽會說出這種令人心寒的話。他心頭一熱,再次道歉:”真是對不起,近段時間心浮氣躁,出腳力氣過大,該賠償的我一定賠償。

“你當然要賠償。”

“等訓練課結束,我一定到你那兒如實賠償你的損失。你先回去,記得順便把球帶走,做抵押物,待會兒我到你那兒取回。”

“球,我當然要帶走,否則你會抵賴,當然我所損失的財產要比這個球的價錢還多。”王大媽再次抱起球不甘情愿的往回走。

砸向扈臣頭部的那個球,是寺尉不經意踢出的。當時寺尉在球網的后方練墊球,練高傳球,沒特別留意球門前的扈臣。看扈臣被人罵得臉、耳發紅,他身感內疚,主動向扈臣道歉:“扈臣,你踢球砸破人家的瓦頂,我也有責任。差點砸到你頭部的那個球是我粗心大意踢出的。正因為那個球,才使你措手不及,沒把握好腳法,把球踢高了。”扈臣沒有指責前來道歉的寺尉,而是自責的說道:“是我事先沒看清楚你在球網后面練球。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怎么說都沒用了,你繼續去練你的球,這事與你無關。”寺尉在扈臣的再三勸說下才離開。

扈臣拉開抽屜,拿出厚厚的一本筆記本,里面夾著多張百元鈔票,這些鈔票全是他上場踢進球的獎金。他一口氣全拿了出來,折了多折,握在了手掌心里,往王大媽的瓦房跑去。

扈臣踢破人家的瓦房,引起主人破口大罵,洪教練看在心里,記在心里。扈臣的形象在他心里不再那么神圣了,洪教練對他有些歧義。接下來的兩場客場比賽,扈臣都被主教練排除在大名單內,沒跟隨隊伍前去挑戰。結果球隊成績一般般,兩場比賽一負一平。洪教練恨鐵不成鋼,迫需一場勝利來證實球隊實力。

溪澍隊再次回到主場,對手是一支弱驢著稱的淌上隊,淌上隊前四輪比賽都吃上敗仗,聯賽排名墊底。對于急于取得一場比賽勝利的溪澍隊無疑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洪教練語氣堅定,信心十足動員隊員要拿出十一分的努力擊敗對手。扈臣仍舊沒得到洪教練的重用,僅當替補球員,本來洪教練不想把扈臣放在大名單內,但考慮到一些年青氣盛的球迷會因此而大動肝火喧鬧,洪教練才不得已把他放在替補名單內。

淌上隊為了緩解球隊的巨大壓力,一開始就派出了球隊的最強球員。洪教練為了使球隊面然一新,沒計較以前的恩恩怨怨,把平常愛絮絮嘮叨的寺尉派上場。寺尉受寵若驚,沒想到洪教練終于重視了防守這一環節。雙方拼搶激烈,各不甘示弱。寺尉作為一名經驗老道的后衛大將,在場上屢屢立功,表現勇猛,破壞對方幾次出色的反攻。盡管雙方都急于求勝,但雙方都有一些致命的薄弱之處,最終平分秋色,以平局告終。洪教練面無表情,顯得異常的苦惱。球隊踢了5場球竟然沒勝過一場,洪教練簡直難以置信。賽前,洪教練以為自己的球隊戰勝對手是十拿九穩的事,殊不知結局出乎他所料,使他的心情落差很大,拒絕了出席新聞發布會。

盡管寺尉在球場上表現得可圈可點,引得球迷們的一陣好評,但洪教練并沒有表揚他,相反當著眾多隊員駁斥他的觀點。寺尉吹著口哨踏出綠茵場,神情鎮定,洪教練匆忙走向他開口便說:“這就是只防不攻的下場,球隊防守再好,沒進攻,也是擊敗不了對方的。平常你還得意洋洋說我偏離實際,只重視進攻,不重視防守,講究快攻,忽視回防。今天你總可切身體驗到我的初衷了,可以了解我的意圖了。”寺尉讀過多本足球教材,看過多場經典比賽,對于球隊表現的好壞,他心中有數,并沒有被洪教練的那番話語所嘆服。他有點遺憾的說:“咱們的球隊就差一名火力四射的前鋒,否則這場球賽我們肯定能拿下。這場球賽我們的防守是一級的棒,可惜前鋒契秦來回奔波,身疲歷盡,猶如一匹饑腸轆轆的馬,跑不動,跑不快。洪教練為什么沒把實力不俗的扈臣換上?有點遺憾,否則結果肯定不是這樣。”洪教練一聽到扈臣,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新球員扈臣沒把隊規當回事,自以為是,以為他的遠射是獨家絕技,是當代一流。前幾天在訓練時,把人家的瓦頂砸破,糟惹人家的責罵,弄得場內雞犬不鳴。如果讓他上場,很可能他會膽大妄為,不聽使命,私自從前場跑到中場,然后再跑到后場,最終與你并肩防守,造成我們溪澍隊專門防守,對方專門進攻的尷尬局面,那我們不輸才怪呢?”

聽著,聽著,寺尉趕緊側壓了抽搐的右大腿,雙手拍打了幾下說道:“有我在后場指揮,扈臣肯定會放放心心地當他的前鋒,因為隊伍防守強,他不會再對此一舉退防的。”

“你與他不是形影不離的隊友,憑什么斷定扈臣不會退防,你怎么會有如此大的把握?”

“不信,你可以親自去問問他。”

這時扈臣恰好與寺尉擦肩而過,寺尉呼叫了他一聲,他回頭睨視了一下,洪教練正要出嘴發言時,扈臣一剎那就跑到了遠處的觀眾席旁。扈臣終于在場上找到了從鄉下趕來看球賽的父母親,原來他們坐在扈臣身后的觀眾席上,難怪他大眼瞪小眼,破費心思地觀察眼前的觀眾席,都沒見到他們的蹤影。興奮不已的扈臣,鞋帶沒系牢就沖上觀眾席。他激動地喊叫著,扈勞與柳碹抬頭一看,臉都綻開了笑容,情緒非常激動,異口同聲的呼叫著兒子的名字。扈臣一靠近,扈牢臉色全變,語氣濃重的說:“我在這全神貫注的注視著眼下的球場,一分都沒敢疏忽,千盼望萬盼望就是盼不到你出場,你到底在干什么?”眉開眼笑的扈臣目視著父親黝黑的臉解釋:“我坐在替補席上,沒首發,不一定能上場。你們好不容易來這里一趟看球,我也是多么希望能上場踢球,展現風采,讓你們大飽眼福。然而并不是我說了算,是教練說了算。”柳碹用疑惑的眼光看著兒子說道:“是這樣嗎?我看你是出了問題,據你爸說,近幾場你都沒有出場踢球,前兩場你爸是興致勃勃圍在電視機前看直播,一分都沒漏下,為的就是看你的表現,然而你好像在球隊蒸發似的,從第三輪就見不到你的影。搞得你爸心情一團糟,還以為你被球隊開除,搞得他整天神情恍惚,既吃不香又睡不好。”扈勞見妻子哆嗦,迅速用手拍了她的肩膀,向她眨了幾下眼示意了一下,柳碹才閉口不談。扈勞頭晃了幾下,趕緊插話:“你肯定得罪了人,不然人家怎么老是不讓你上場,你頭兩場進一球,助攻一球,功不可沒,我以為咱家出了一個足球天才,然而好景不長,你就如曇花一現一樣,自第三輪起,你就消失在球場上了。你媽用前天的賣豬錢特意買了臺照相機,興高采烈地來到這,準備把你在球場上的瀟灑風姿拍下來,可千等萬等就是等不到你出場。”扈臣一驚,看了神情低落的母親,手上果然拿著一臺時髦的照相機。扈臣吭了一聲,雄心壯志的說:“有實力,肯定會有機會上場的。畢竟我是新球員,還須磨練,不會那么一帆風順就當主力的。這次沒出場并非意料,不過卻讓你們失望了。”

“男子漢,特別是青年人要爭口氣。”扈勞鼓勵兒子迎難而上。扈臣難為情的說道:“可惜今天不走運,洪教練沒重用我,讓你們空來一場了。竟然你們來了,我親自帶你們到我的宿舍參觀一下。”

柳碹見兒子滿腔熱情的樣子,點頭示意了一下。父親扈勞斬釘截鐵的拒絕道:“我們就不打擾兒子了,他在球隊里還沒占一席之地,沒站穩腳跟,咱們去了人家領導肯定會給我們白眼。”扈臣勸著父母親:“你們就去看一下,有我在,他們不會對你們怎么樣,否則你們可就白來一趟了。”

扈勞眉毛一皺,雙手從口袋里伸出握在一起,對著內疚的兒子說:“我們不會白來一趟的,這一場看不到,還有下一場。我們在外租了一間房子,準備用幾天時間游覽現代城市的風光,下一周,我們還會準時到這看比賽。下一場比賽,該出場你就要出場,不能再像這一場讓我們空等一回。”扈勞手抿了一下嘴,催促著旁邊的妻子離開賽場。扈臣目送他們,向他們招了幾下手后,回到了場地。

洪教練心灰意冷,神情沮喪地回到了住房,鑰匙一轉,身子往房門一撞,進了好幾天都沒清洗的臥室,他倉皇地喝了一口水,打開了電腦查看其它球隊的戰績,手緊握著水筆,往筆記本記錄著。他習慣性地打開郵件,又收到了妻子的郵件,這可是他第十次收到類似的郵件,他接二連三地看到同樣的內容,看得都要發狂了。洪教練的妻子千叮嚀萬囑咐他,要留意一下自己的外甥,平常多教導教導他,用空余時間輔導他。并說她的外甥從大學體校畢業,就進了溪澍足球隊當球員,都快一年多了,一直受到教練的冷落,經常做冷板凳,打不上主力。還強調他是一名名副其實的足球運動員,在校隊當過隊長。洪教練的妻子懷疑教練員與自己的外甥存在矛盾,要洪教練親自出馬搞個清楚。洪教練被球隊的糟糕戰績搞得頭暈目眩的,根本就沒精力去做妻子吩咐的事。洪教練認為自己的外甥肯定在二隊,二隊是巍教練管教的,與他沒什么任何的關系,所以他心安理得地把妻子的吩咐拋之腦后。

扈臣期待已久的新一輪聯賽即將拉開戰幕,他興沖沖與球迷們一樣提前到了球場。他有點緊張,因為觀眾席上有他至親的親人,怕自己出差錯,令他們大失失望。因此這場比賽對他來說意義重大。之前,他多次懇求洪教練,讓他上場,洪教練都沒有作出任何的回應。為了能保證出場,扈臣首先找到了洪教練,打聽首發人員,洪教練沉默不語,對他置之不理。旁邊的寺尉看出了憂愁的扈臣有苦衷,于是來幫他打聽。沒想到洪教練一開口就給他們“潑冷水”,洪教練一臉嚴肅地說:“你與扈臣都得坐冷板凳,對手是升班馬,經驗膚淺,我準備派用上賽季的老隊員,老隊員經驗豐富。”扈臣一聽到洪教練的話語,心就涼了一大截,慢悠悠地走開。

溪澍隊的對手是升班馬羥蒸隊,羥蒸隊勢頭猛進,近幾場的戰績蒸蒸日上,隊員大都是年輕氣盛。坐在替補席上的扈臣坐立不安,一直盼望著旁邊的洪教練能把他換上場。焦頭爛額的扈臣時不時透過身后的厚玻璃,望站在觀眾席上的父母。扈勞、柳碹肩并肩靠攏著,踮起腳,伸起長長得脖子,雙眼鼓得大大,望著眼下的球場。賽場上雙方爭得難分高下,洪教練遲遲沒替換隊員,時間如流水般一分一秒的過去,扈臣急得雙腳顫抖。他深知臺上的父母親肯定急慌了,肯定對教練埋怨在心,他終于坐不住了,雙腳直立,朝著發愣的洪教練吼叫:“洪指導,照這樣下去,球隊難打開局面,讓我上場吧,我有把握為球隊贏這場球。”洪教練聽他那嘶啞的聲音,冷笑著,用蔑視的眼光看著他說:“你又不是明星,一下場就能使局面發生改變,扭轉乾坤,如果你再不聽使喚,那我豈不弄巧成拙。”正當兩人交談時,羥蒸隊利用全場任意球,投球破門,打破場面僵局。洪教練臉色煞白,面朝著場內大喊大叫的。扈臣坐如針氈,離終場哨聲越來越近了。他再次向洪教練懇求,準備利用最后時間突襲對方,讓觀眾臺上的親人驚喜一場,讓親人拍他在綠茵場上馳騁的精彩畫面。扈臣不想再讓父母親白來一趟,再讓他們空歡喜一場。然而洪教練態度堅硬,對扈臣的話無動于衷。

扈臣的心像在受煎熬一樣,他從替補席上跑到了觀眾席上。扈臣的父母親神情黯然失色,失望地坐在藍色的塑料椅上。柳碹面容憔悴,無精打采地目視著球場,扈勞怨天尤人,手拿著一大瓶礦泉水斷斷續續地往口里灌。扈臣氣喘吁吁的跑到了他們身旁一開口便說道:“爸、媽,對不起,這場球賽又讓你們徹底失望了,我又沒被允許上場。”扈勞見兒子無奈的表情氣憤的站立了身,手指著場上跑動的運動員說:“球場上那么多運動員能上場,你就不能上場,你到底哪里輸人家?你讓你媽空歡喜一場,你媽得知今天要親眼看你在球場踢球,高興得連早餐都沒有吃。”扈臣深感歉意,側轉頭看著站在自己旁邊的母親。憂郁的柳碹苦笑道:“賽前我們還歡天喜地,提前半小時入場,沒想到你仍舊沒披掛上陣,早知如此,我們干脆就延遲半小時入場。”扈臣一直撫慰著他們創傷得心靈。“扈臣、扈臣、扈臣……”站在另一邊觀眾臺上的幾十個球迷聲嘶力竭的喊叫著,手敲著后腦勺的洪教練眼朝著他們冷笑。扈勞看那些穿著時髦,頭發長短不齊,發色兩樣的年青人,喊叫著兒子的名字,身感震驚:兒子扈臣僅是一個無名小卒,一個打不上主力的球員怎么會有如此大的影響力?扈臣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球迷們竟然會如癡如狂地呼喚他的名字。扈勞突發奇想,借題發揮,怒斥兒子與社會不良青年有勾搭,不留顏面地批評扈臣:“‘近墨者黑’,你千萬不要與那些不三不四的青年混在一起。”

“我與他們完全是兩樣人,他們是球迷,我是球員,球員與球迷是不會那么隨隨便便雜混在一起的。”

“那他們為什么無緣無故呼喚你的名字?你又不是球隊的明星,又沒有在場上踢球,不是憑關系,他們不會知道你的名字的。好小子正道不走,往邪道走。”

“爸,你誤會了,那幫人是一個叫黃烽的人率領的,完全是他炒作的,那個人以前我碰過。我去叫他閉住嘴就是了。”扈臣忙著解釋,然后義憤填膺地跑到黃烽旁、黃烽臉色脹紅,手拿彩旗不停地在空中揮舞著。扈臣當場命令黃烽停止叫喊,黃烽見憤怒的扈臣大吃一驚,正要開口時,被扈臣一連串的勸說語封堵住了。見扈臣惱火的樣子,黃烽不得不答應他提出的要求,從此不再亂喊亂叫他的名字。沒多久,場上“扈臣”的喊叫聲銷聲匿跡。扈勞以當場的叫喊聲為證,對跑回的兒子嘲諷道:“還說沒什么關系,你一去勸說,那種苦笑不得的喊叫聲就沒了。人要做得光明磊落,你千萬不要誤入歧途,混出個小流氓來。”扈臣覺得父親對他的誤會越來越深,趕緊為他們澄清:“人家各有其職,各有其所,都是品德端正的人,不是你想象的那種游手好閑的人。他們都是球隊的鐵桿球迷,幾乎每場都來為球隊吶喊助威。”扈勞半信半疑,這時主裁判的終場哨聲響起,最后溪澍隊令人遺憾的以0比1小負給升班馬羥蒸隊。

洪教練臉色死氣沉沉的,埋怨上場的球員,精力不集中,老開小猜,老犯低級錯誤。扈勞趁熱打鐵,說了一大堆貶低球隊的話語,正要大刀闊斧,接著說時,不遠處傳來了“扈臣小子,給我回隊集合”的怒叫聲。只見綠茵場上的洪教練大發雷霆地叫著跑到觀眾臺上的扈臣。扈勞看到洪教練一副兇巴巴的樣子,覺得他挺不可理喻的,勸兒子要多展示一下高超的球技,以便博得洪教練的賞識,在球隊里占有一席之地。柳碹見兒子老是出不了場,挺擔憂的,叮囑了幾句,叫兒子守規守紀,遵從教練員的吩咐,腳踏實地向別人學技,不要與社會不良青年交往。扈臣還沒聽完話語,就回頭跑。他邊跑邊側轉頭睨視著有點灰心失望的父母,望著他們肩并肩,一左一右的婆娑身影,他有點感動。

球隊出其不意,意外輸給升班馬,對洪教練來說是一種恥辱。他對所有的球員破口大罵,并命令球員當場訓練,直到夕陽落入西山。

扈臣與打敗仗的球員一樣,心情低落,沉默不語,用腳接住教練拋來的足球,與往常一樣一個人孤零零地在一個角落訓練。因為扈臣老是被洪教練冷落,老是被洪教練排除在演練陣容內。這時洪教練看不順眼,狠狠怒罵了他一頓:“球隊是靠整體實力取勝的,而不是單靠你一個人。你一個人能耍出什么花樣,能訓練出什么成績來。你一個人能打天下嗎?一個球技再好的球員,如果沒有很好的融入到球隊當中,沒有與隊友形成默契的配合,也是很難有所作為的。”洪教練把手中的礦泉水瓶擲到了跑道邊,再次咧開嘴:“別在那裝作呆頭呆腦的樣子,趕快與隊友聚在一塊練。”恭敬不如從命的扈臣就這樣與隊友混在了一起。欣喜的扈臣,心情激動直接訓練起了遠射球。他用腳弓把從遠處滾來的皮球擋住,然后輕輕用腳指頭撥開,沒經過三思,憑經驗、靈感,大腳往門框的方向踢出。球強勁有力的飛出,其軌跡與地面幾乎成了45度,在千鈞一發之時,洪教練冒然出現在了球門前,皮球正火速地朝他的后腦勺飛去。在這緊要關頭,姿猗冒然出現,她拋開手中的工作行李,奮不顧身的一躍,頭使勁一甩,把沖勁十足的皮球頂偏了方向。由于姿猗腳往地蹬的力氣過大,從空中下來,來不及準備,撞到了洪教練的后背。扈臣抱頭緊張得目瞪口呆。洪教練一轉頭,只見摔倒在地上的姿猗用雙手拍打身上的微塵,他猜測她是被飛來的足球砸倒,抬頭瞪著站在不遠處的扈臣。洪教練銳利的眼光令扈臣心里發毛,幸虧姿猗及時出手相助,幫洪教練解患,要是球砸到了洪教練的頭上,他肯定又要受人家的氣。球隊剛吃敗仗,洪教練火氣正大,心情特悶,不是那么好惹的。扈臣總算逃過了一劫,心中油然地產生感謝之情,他對姿猗的勇敢表現大為敬佩。

夜幕降臨,球場上的運動員與教練員漸漸散去。跑得渾身都是汗的扈臣,緊隨隊友其后。正當他披起外套時,無意間發現坐在教練席上的姿猗,她全神貫注地寫草稿,兩眼緊盯著攤開在腿上的筆記本。扈臣想起她動作敏捷奮勇投球的那一幕,難免會想起她頂球的頭部。因為要把一個急速的球投偏方向是要費很大的功夫,頭皮不夠硬的人,難免會受傷。何況姿猗是一個女子,一個看起來沒有任何運動細胞的新聞工作者。扈臣想到這,就猜疑她的頭部紅腫了起來,肯定是痛在心上。扈臣感覺自己欠了她一份情似的,沒有勇氣再繼續走,手擦摩掌之后,吭了個聲,靠近她,然后用雙腳在草坪上反復的踩動,以便引起她的注意。姿猗發覺身旁有動靜時,趕緊把筆記本蓋上,用警惕的眼神瞧看,扈臣聳了聳肩膀,彬彬有禮的問:“你就是那個偵探記者姿猗。”姿猗裝作若無其人的樣子,干脆的說道:“出了什么事,有什么事需要幫忙?”扈臣感激的說道:“剛才,真是非常感謝你,為洪教練解危。那是我的馬虎大意,多虧你的奮勇一投,否則我準會被洪教練罵得狗血噴頭的。”

“沒什么大驚小怪的,因為我一直在你們旁邊看,準備寫篇相關的報道,見危機當然要相助了。如果你是我,你也會這么做的。”

“如果我是你,也許會被那個高速球嚇著,退得遠遠的,因為我跳頂那個球,相當于是雞蛋碰石頭,可能我會頭破血流。畢竟我是個文化之人,而不是身強體魄的運動員。”

扈臣覺得自己說得有理有據的,因為那個高速球沖勁大,別說是一般人,就算是普通的足球運動員與不敢輕易地用頭去頂。扈臣看她額頭上紅通通的一片,覺得她確實是被球砸傷了,于是問候道:“你沒什么大礙吧,用頭投球,對普通人來說不是小菜一碟,不是每個人都敢做的,你的頭額都受傷了。”姿猗用手摸了摸額頭,揉了揉幾下,發笑:“這不是受傷,是頭皮與球摩擦發紅的,雞毛蒜皮小事。你以為我自不量力,舍身相救嗎?沒這回事,沒本領我是不會多管閑事的。”

“也許是一種僥幸吧,才讓你沒碰傷,你夠幸運的。”

“這不是幸運的問題,而是本事,你知道我為什么要當《足球之報》的記者嗎?”

“自力其生,養家糊口,人長大了就該做這些事。就像我不能老靠家人,出來踢球,為自己的未來著想。”

“就這么簡單,那我為什么不去當其它報刊的記者,偏要當《足球之報》的記者?”

扈臣覺得姿猗廢話連篇,沒一本正經地思考她的問題,應付了事的說:“該不會你也是足球迷,看你這種拿筆的人應不會是沖著錢而特意當《足球之報》的記者。”姿猗站立身,腳尖立在草坪上轉動了幾圈,扭轉了脖子:“老實告訴你,我不僅是足球迷,而且以前也當過校隊的女足運動員,我的投球功夫是在那時學的,不僅如此,我還會墊球、射門呢?”

“真的嗎?”

“不信,你球拿給我,我踢給你看。”

“這就不用了,天就要黑了。從剛才你投球的那一個動作,就可以看出你確實有幾下功夫,不簡單啊!”

“不用夸獎我,本來我也是一名相當出色的足球運動員,就是家人反對,說我這個弱不禁風的人去當運動員,那是自送虎口,于是我就改行,做個偵探型的記者。”

“原來如此。”扈臣驚嘆道。看姿猗安然無恙,臉色潤紅,健康活潑的樣子,扈臣沒再聽她多解釋,沒再停留,拔腿就走。天色已黑,姿猗手拿工作文件往大門方向走。

接連幾場都沒被洪教練派上場,使扈臣力不從心。明有一身本領,卻沒用處之地,令扈臣極其郁悶。扈臣反省自己,他掩目而思,絞盡腦汁地想自己的不足之處。他想起昨日姿猗的那一個投球,令人贊嘆,發覺自己在投高球方面低人一籌,一些高球其實可以直接用頭投入網的,而自己沒那么干脆,多此一舉,先把球控制在自己的腳下,然后再射門。這有點拖泥帶水,浪費時間,往往會錯失一些射門良機。扈臣猜疑洪教練是嫌他投球技術薄弱,才沒派他出場。他覺得自己的推測合情合理。于是拿起草坪上的球,跑去二隊找以前的隊友。

孜武、狄星見扈臣跑來找他們驚喜不已,一見到扈臣他們就爭先恐后地問東問西的,提問最多的是扈臣為什么接連好幾場都沒披掛上陣。作為二隊主力的扈臣深感慚愧,在二隊扈臣被隊友們稱為“進球大臣”,是公認的足球高手。如今雖是進了一隊,但一直是做冷板凳的份,辜負他們的期望,為二線隊丟臉。扈臣沒詳細回答他們,而是以自己實力有缺陷為由搪塞他們。

當扈臣說自己特意來二隊是為了提高投球技術時,場上一片嘩然,大伙都不敢相信。孜武、狄星以為扈臣在開玩笑,戲弄他們。孜武把滾來的球踢飛冷笑道:“哪有這種道理?一線隊球員來二線隊練球,你們一線隊的訓練場比我們二線隊大一倍,難道洪教練翻臉不認人?貶低你,把你踢出他的球隊。”“不可能是那樣,扈臣的球技在我們眾人之上,能成為一線隊球員,那是當之無愧的。如果洪教練嫌他沒資格當他的球員,那一線隊所有的球員肯定沒有一個有資格當他的球員。”狄星邊墊球邊補充道。扈臣跟隨著狄星把球墊起來解釋:“一線隊大多數球員被洪教練叫到了一起演練新戰術,沒人拋球給我頂,我一個人很難訓練。”扈臣以前練球經常獨來獨往,沒搭檔所以忽視了訓練“鐵頭”功夫,雖然在二線隊有訓練過,但巍教練只是粗略的概括一下,教了一些最基本、最精煉的動作而已。

孜武打抱不平,說洪教練老花眼,不識貨,一顆璀璨的明珠看成一顆普通的玻璃珠。狄星覺得扈臣受委屈,受冷落,心中挺為他喊冤。一個實力不俗的球員,竟然被洪教練排除在演練陣容內。扈臣沒火山加油,說洪教練的不是,他總以自己畢竟是一名新球員為由來安慰自己。扈臣在他們兩人的抱怨聲中投他們擲高的球。孜武、狄星想起球隊開賽以來一場未勝,就異常惱火,向扈臣安慰道:“你別擔心,‘真金是不怕火煉的’,待會兒我們就去找洪教練說理去,為你討回公道,免得他看人大小眼。”扈臣看他們有點莽撞沖動,趕緊勸言:“球隊剛輸球,洪教練火氣正旺盛,你們去了難免會成為他發泄的對象。”這時巍教練正好走過,看到眼神充滿憂愁的扈臣,趕緊停下來打招呼:“很久沒看到你,你好像受到挫折,在一線隊混得不是很順利,接連好幾場都沒看到你上場,這是這么回事?”

“大概是新球員的緣故吧!還沒得到教練的認可。”

“不會吧,你頭兩場踢得有聲有色,為球隊逼平對手立下汗馬功勞,肯定是洪教練不會抬舉你,”巍教練滿腦懷疑,感覺洪教練用材不當,誤會了扈臣,他挺直了腰接著說,“我去向洪教練說說看,讓你盡快上場。”

扈臣正要勸說巍教練時,巍教練不脛而走,匆匆遠離了球場。狄星與孜武緊跟了過去,說人多力量大,更多人去才能讓洪教練對扈臣刮目相看。巍教練嫌他們自找麻煩,沖著他們喊道:“洪教練是最討厭二隊球員跑到他那里干擾,你們去了純粹是不給我面子。”兩人一聽到這心就涼了一大截,立即打消了去的念頭。

洪教練孤身一人,坐在剛澆濕過的草坪上,彎著軀干,埋著頭,手握著一支剛削好的鉛筆,對著排兵布陣圖指指畫畫的。巍教練大步走到了他身旁,連續叫喊了幾下,洪教練才從深思當中回到了現實,剛一轉頭,巍教練便脫口而出:“洪教練,我是沖著扈臣那小子而來的。扈臣以前在我們二隊表現神勇,是隊中的頭號射手。不知為何你近幾輪聯賽比賽卻把他隱藏了起來,頭兩場比賽他不是表現得非常出色嗎?”洪教練聽到扈臣臉色就變了,本來還嘻皮笑臉的,一瞬間蕩然無存。洪教練不耐煩的回答:“那小子確實有那么幾下功夫,就是非常刁難我,敢違抗我的命令,擾亂我的戰術安排。”洪教練越說越氣憤,巍教練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認為洪教練腦袋錯綜復雜,混淆是非,決定幫扈臣說好話。洪教練看出了巍教練的來意,認為巍教練被人使托,早已準備了一連串的好話,來幫扈臣打“廣告”的。巍教練一開口,他就立即插斷他的話:“別為那小子說好話,他沒什么了不起的,如果他是天才的話,為什么頭兩場比賽不幫球隊擊敗對手?”洪教練聲情并茂,口氣充滿火藥味。巍教練嚇退了一步,不溫不火的解釋:“兩支球隊都是剛從甲級聯賽降下來,能逼平對手就已經不錯了。如果沒有扈臣的幾次解圍,化險為夷,恐怕咱們球隊逼平它們都成了問題。”

“又是扈臣,球隊是靠他一個人踢的嗎?”洪教練很不情愿的怒吼了一句,然后迅速轉身攤開他手中的資料,繼續看。巍教練看洪教練滿腔怒火的樣子,沒再惹惱他,失望而歸。

巍教練走后,洪教練回坐到原來的草坪上,繼續琢磨球隊下輪的出場陣容。西方的上空片片彩霞緋紅緋紅的,頭發直立沖天的邱總興沖沖的走來,洪教練無動于衷,因為邱總這賽季以來,從未干涉過他指導球隊的事,邱總不會無緣無故,放著公司要務不做來找他,也許他是出來散步呼吸一些新鮮空氣,緩解一下壓力。

沒想到邱總一開口就把洪教練叫了過去,聽邱總強硬的口氣,洪教練覺得事情不妙,心繃得緊緊的,做好被批評的心理準備。畢竟球隊還未取得一場勝利,戰績不佳,與開賽之前預測的大相徑庭。洪教練憂愁苦臉的,踏出沒幾步就用低調的口氣開口:“球隊肯定辜負邱總的期望,球隊現在的狀態低迷,但我相信這僅僅是暫時的,我將想盡辦法扭轉局面。”邱總看洪教練滿腹信心的樣子,會心一笑:“有你這么一說,我還得杞人憂天嗎?我今天不是為這事而來的。”洪教練突發奇想,他似乎知道了頭緒了:“你是沖著侶閩而來的吧,他實力平平,由于球隊戰績不理想,接下來他將一直做冷板凳。邱總頭左右搖擺:“我不會再管他了,讓他經受風吹雨打,將對他更有利。我來是為你推薦另一個人,是ECBA公司一位女領導特意叫我捎話給你的,人家百忙之中,還為我們球隊獻言獻策,確實是難得。”

“ECBA是一家大名鼎鼎的公司,公司領導能關注我們這支名不出眾的乙級球隊,對我們來說是件榮幸的事。邱總,人家推薦的是何方人物?”

“就是以前在二隊‘搶盡’風頭的扈臣。”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人家對他是百般的贊賞,說他用腳能與籃球高手進行投籃比賽,還說我們球隊不派他上場將是一大損失,最后人家反復地建議我們要給扈臣更多的機會,說他將是球隊的一大主力。”

“那小子確實夠狡猾的,挺會為自己打廣告的。”洪教練喃喃自語。邱總吃驚一問:“你剛才在說什么,什么打不打廣告的。”洪教練大聲笑著說:“沒什么,扈臣這位運動員,我將考慮考慮。”“是良才的絕不要埋沒。”邱總說完之后匆忙離開了。洪教練又開始起疑心,老覺得扈臣身份可疑,后有靠山。

洪教練頭昏腦脹的,一回到住所一如既往地打開了電腦,上網了解其它球隊的備戰狀況,并作了筆記。然后津津有味地品嘗早已泡好的茶,隨手翻開了報紙,瀏覽了一下。突然他大驚失色,在一篇分析溪澍隊戰敗對手原因的報道中,作者一針見血地說洪教練過于保守,輕視年輕隊員,沒讓扈臣、寺尉等人上場,為球隊注入新的活力。記者在最后段落,用了不少筆墨著力介紹了扈臣的高超技術。洪教練一眼就看出了該記者是埋怨他沒派扈臣上場才特意寫了此篇評論。洪教練一氣之下,把報紙摟成一團丟進紙簍里,滿肚子里充滿怨語。連記者都為他說好話,洪教練怎能不懷疑扈臣的來歷呢?他找到了吳教練,從他那里索取扈臣的個人資料,還沒走到家,洪教練就已經詳細看完多遍了,已經能默背他的資料了。資料上寫扈臣來自一個叫濮溪村的村莊,通過自學、自練成了一名足球運動員,然后再通過自薦入了溪澍足球隊。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其它的內容了。如果按材料上所介紹,扈臣只是一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運動員,無任何背景,也無任何靠山的人。洪教練并非心服口服,他一想起巍教練、邱總、新聞記者……為他說好話,擁護他時,腦里翻江倒海般的混亂,他覺得這里肯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懷疑扈臣戴著一副“假面具”。

洪教練決定問個水落石出,門忘了鎖就奔向了綠茵場。球場寂靜,惟獨扈臣一人仰躺在綠草上,扈臣把皮球放在額頭上,雙目緊閉著哼哼唱唱的。洪教練響亮的步伐聲一傳來,扈臣驚喜,很快地站了起來,用滿臉微笑來迎候。洪教練則冷冷冰冰的,直切主題:“今天來找你,是想問你的底細,了解你的一切,廢話少說,講實話。”扈臣把球拋高,然后躍身用頭投到了球門框下,坦言道:“你想問什么盡管直說,我一五一十的告訴你,絕不會說慌。”

“說話要算數,請你介紹一下你的出生地、家庭背景、親戚朋友,以及你為人的方方面面,千萬別掩蓋是非,要誠實。”

“這還要說,好吧!我來自農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的濮溪村,雖然它與華西村相差十萬八千里,但那里有青山、溪水、古廟、果園等等,景色迷人。我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兒子,家庭背景沒什么好說的。”

“停一下,什么家庭背景沒什么好說的,農村也有富翁,平民也有圣人,老實交待。”洪教練打斷扈臣的話,不想讓扈臣草草地說了幾句就匆匆地掩蓋掉疑問點。扈臣覺得洪教練哆哆嗦嗦的,看洪教練對此問題如此追究,他也不好意思拒絕,補充道:“我的祖祖輩輩都是一窮二白的,拿鋤頭的人能有多大作為?就連我爸也是靠地謀生,沒什么家業,家庭背景暗淡無光。”

“那你的親戚朋友呢?”

“都是平凡老百姓,工作的工作,做生意的做生意,沒有出類拔萃的人物,我是后無靠山的,都得靠自己。”

“真的嗎?”洪教練半信半疑,撇了撇嘴,把心中一大堆的疑問話全拋出來講,“如果你沒有結交社會朋友,ECBA公司的領導、報刊記者會為你說好話嗎?你肯定與他們有關系的,否則他們不會無收任何報酬就打你廣告。”

“ECBA公司領導,報刊記者……”扈臣掩目嘀咕著,想著想著,頓時茅塞頓開,“有與他們碰過面,說過話,但并不是友誼深厚的朋友,也不是普通的朋友。”

“那他們為什么暗中相助你?”

“我也不知道,我連他們的地址、電話都不知道,估計他們悠哉游哉的,沒事找事做。”

“是這樣嗎?好了,我就問到這里,沒你的事了。”洪教練用疑惑的眼光瞅了他一下。扈臣余興未盡,想與洪教練弄個一清二楚,可一抬頭洪教練早已消失在他的視野中了。

問了幾個問題,洪教練心里總算有了個底,但他沒有服服帖帖地信扈臣的話,他想到了女翻譯頷磷曾經說過的一番話。在聯賽第三輪開賽之前,觀眾席上的球迷暴動,齊聲吶喊“扈臣”的口號,洪教練對此冷嘲熱諷,說球迷是吃錯了藥,才死心踏地喊連出場機會都十分渺茫的扈臣。這時站在旁邊的頷磷趁熱打鐵嘲笑黃烽那伙球迷魚目混珠,指責扈臣不安分守紀,驕傲自大,看人大小眼,以為自己是明星級的人物就洋洋得意,就可以不尊重別人。當時洪教練聽得張口結舌,難以置信平常都不愛管球隊的女翻譯會把連自己都不熟悉的扈臣貶低得如此厲害。頷磷是少有的人才,畢業于國內名牌大學,在國外知名學府深造了幾年,她不會無憑無據,不分好壞,亂污辱別人。洪教練一想到這,對扈臣親口所說的話另有看法,懷疑他所說的話帶有虛假性。

洪教練認為扈臣是不可小看的人物,是蓋有一層神秘面紗的人物,他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親自揭開這層神秘面紗。他以生病為由,向球隊領導請假,并叫巍教練臨時代替他的位置,決定單槍匹馬到扈臣親口所說的故鄉濮溪村走訪,驗證一下他說的話是否屬實。

洪教練一身平民打扮,天剛破曉,他頭一個踏出了俱樂部的大門。他匆匆忙忙,一路打聽,轉了多趟車,坐了多輛公交車,費盡周折才坐上了一輛通向濮溪村的公交車。洪教練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才擠上了車內,然后又經過苦苦勸說,才如意地站到了車窗旁,這樣以便他觀看路邊的牌子。正當他看得走神時,旁邊戴眼鏡的中年女士聊起了家常,說起了家鄉濮溪村的歷史。洪教練一聽到熟悉的“濮溪”二字,驚醒了過來,洗耳恭聽。經過常理推斷,洪教練認定穿工作服的中年女士是濮溪人,并猜她也許對扈臣略有所知。洪教練灌了一口礦泉水潤喉,轉偏了頭,問起了她是否認識扈臣。中年女士停頓了一會兒,經過短暫思考,向急于等待回復的洪教練說了不認識。洪教練竊喜,她的回話正符合了洪教練的推斷,洪教練看中年女士不張揚,穿著樸素,帶著一副普通的眼鏡,不像是說謊的人,心中油然自喜,覺得扈臣的個人資料張冠李戴,混有虛假成分。洪教練心中一片得意,認為“紙是包不住火”的,扈臣的真實身份將不再是撲朔迷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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