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柳夢璃一時有些惆悵，問惑似乎自嘲一般地調侃，希望能盡快洗清夢璃心中的抑郁：“說起來，修煉有成的人，都不能稱之為人了。”

“……問惑也是如此么？”柳夢璃搖搖頭，不由失笑。

“嗯？也是吧~哈哈。”

“……呵呵。問惑，謝謝你這段是間對我的幫助和引導。”夢璃感慨著轉移開了話題，“若不是你的話，我不會這么輕松的覺醒記憶……”

“說起來，想必再過不久，你就可以覺醒全部的記憶了。”

“真的么……”柳夢璃剛剛雖然被轉移了下注意力，但此時想起記憶中的事情，不由覺得悵然若失——隱隱約約地，她覺得自己似乎不得不失去一些重要的東西了。

“問惑，我想先回壽陽一次……你能陪陪我嗎？”柳夢璃輕聲說道。

“好。”問惑點點頭，“不要忘了我說的話……有我在。”

柳夢璃看看問惑，點點頭。

……

背好放在寢室中幾天的古琴，給韓菱紗、云天河留書一封告知兩人去向后，問惑和柳夢璃便直奔瓊華山門——瓊華之內禁止御劍的規矩仍然繼承了下來：只是以前還有長老等寥寥數人，現在可就只有夙瑤一個掌門了。

即使御劍速度極快，但終究天色本已不早，柳夢璃和問惑也只是將將在天黑之前趕到壽陽，落在城外。從外部看去，壽陽仍然一如既往的平靜。

雖然只是離開了幾天，但這幾天復雜的經歷、腦海中復蘇的記憶都讓柳夢璃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一時間，她沉浸在往日壽陽的記憶中，有些愣神。

問惑自然不會催促。

但突然一聲爆呵響起：“等什么呢！要進城趕快！再過不久城門就要關了，到時候就在外面留宿吧！”

柳夢璃恍然回神。

“夢璃，走吧……”問惑輕聲道，隨手扔出一個小幻術遮蔽了士兵們眼中兩人的相貌。

“嗯。”柳夢璃輕輕點頭。

守門士兵只是懶洋洋地看著他們進城后，就漫不經心地把城門關上了。

……

多日不見昔日疼愛的女兒，兩老都有許多許多話想要同柳夢璃交談。一時間便也沒顧得上同女兒一起回來的問惑。所以問惑見過柳世封、阮慈，隨意交談了幾句便在柳夢璃歉意的眼神中告辭去到了客房：正好是上次他住過的那間。

輕輕拂過不久前被柳府下人送到客房的古琴，問惑將它捧起到了院中，意態悠閑地撫琴。說起來，他已經有幾天沒有動過這古琴。琴音悠閑、舒緩，至多讓聽聞之人有些感觸，卻不會被上癮一般地牢牢吸引住。

……

夜深了，屋中的問惑感到一股龐大的靈力猛然洶涌起來——那正是柳夢璃的靈力。

遙遙模糊地稍稍感應以下，察覺到柳夢璃已經運起了心法，漸漸將事態控制，問惑便放下心來：“看來，她是已經完全的恢復了記憶了吧。算算時間，幻暝界應該在明天晚間便會到達瓊華上空了。云天青和夙玉也該清醒了……”

“原來是這樣……”遠遠地，柳夢璃輕聲地呢喃，“問惑……我現在，反而不太擔心了呢。”

……

青鸞峰，石沉溪洞。

似乎是響應弦霖所說的話一般：墓室中央的奇怪的球形冰團驀然藍光大盛，漸漸變小，一絲絲冰藍色的光華從上面裊裊升起。‘墓室’中再不是以往那般死寂到讓韓菱紗感覺不到一絲生氣的世界，兩團越來越濃重的生命氣息也變得越發的明顯。若非此地是長久受弦霖曾今布下的陣法保護，僅僅這一會兒可能便會吸引一些兇殘的大妖將仍未蘇醒的兩人吞噬干凈。不過，單只看雖然散去，卻久久不曾湮滅的冰藍色光華，便知弦霖對兇妖入侵的情況還是有防備的措施。

……

一夜過去，伴隨著一聲嘹亮的雞啼，柳府從夜晚的寂靜中醒來，又回復了濃厚的人氣。

大廳。

問惑剛剛到達大廳正門，就剛好和柳夢璃對視著：她的雙眸不再是純黑，而泛著淺淺的淡紫——是往日每當她復蘇一些幼時記憶時出現在她眼中的淡紫。更重要的是，相對于昨晚之前，柳夢璃的修為再次上竄了一大截，達到了‘神境’，超越了慕容紫英。

同兩位依依惜別的老人談論一會兒，問惑和柳夢璃告別倆老，再次御劍飛回瓊華。

時間還早，心情也并未焦急，柳夢璃和問惑自然不像回壽陽時快速的御劍飛行，自然又有些閑心交談幾句。

“你已經復蘇了所有的記憶了吧？”問惑問道。

“嗯，當然呢。”柳夢璃遙望著遠方的天空，輕聲說道，“若不是你為我準備的心法，昨天我不會那么容易便度過記憶復蘇的煎熬。”

“既然我知道你的記憶正在復蘇，自然盡心幫助。那部心法可以調理神魂，對由記憶引發的癥狀來說是有很好的效果。”問惑笑著答道。

柳夢璃贊成地點點頭——她的親身體驗完全正是了問惑的話。接著，她似乎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夢璃想到了什么？但說無妨。”

“……你經過這么多年的困境，沒有問題吧？我也隱約有些感覺，這次的事情不只是瓊華和幻暝界之間的爭斗……”柳夢璃面有憂色。

“放心吧……雖說我一直困在原地，可如今的修為已經遠遠不止二十年前的那樣了。”問惑釋然的一笑。他的情況，可不同于那些傳說中戰敗后被封印的魔頭：封印是他自己牽引形成，基本上除了牽制住他本體肉身的行動，便沒有其他效果；而他修為的增加也并非完全依靠外部天地靈力，而是取決于他肉身和本體的協調程度、肉身的承受能力。至于淬煉肉身所需的那些靈力，由弦霖自己提供也無不可。

“嗯……如此么。”柳夢璃點點頭。

……

雖然他們速度極慢，但還是在不到半個時辰內回到了瓊華派。

雖然代表天地之力的金光仍然環繞瓊華若隱若現，但因為妖界即將降臨，整個瓊華派還是籠罩在壓抑的陰云里。問惑和柳夢璃在山門旁兩個弟子的詫異目光中走過——他們完全沒想到還會有瓊華弟子有閑心在妖界即將來臨這個時候出山。

劍舞坪。

“夢璃！問惑！你們回來啦！！”云天河的呼喊突然傳入兩人。

問惑看向聲音來源——正好見到和懷朔、璇璣聊天的云天河。“回來了。”問惑回到，“天河，玄霄的事如何了？”

“啊？大哥說那個梭羅果是很好的寒器，再有不到一天就可以出來了。而且我也把望舒劍都給他了。”云天河一愣之后說出了一大堆話。

“把望舒劍給了玄霄？”問惑眉頭微皺，卻又慢慢散開。

“是啊，爹娘本來是瓊華派的弟子，望舒劍也是瓊華的物品；而且我們也不會再待在瓊華了……所以我將望舒劍還給了玄霄。”云天河解釋道，“可惜不知道大哥的羲和在哪里……不然還可以幫大哥找回來。”說著，他一臉懊惱。

“呃……”問惑撇撇嘴。羲和對玄霄來說并不是什么好東西：即使玄霄現在已經有可稱通天的修為。他若是拿回羲和，至少會被拖不少后腿。

他們這邊剛剛有些沉默，旁邊的璇璣便壓抑不住地問道：“你們好！我是慕容師叔的師侄璇璣~這是我師兄懷朔！”“師妹，不得無禮。”“哎呀師兄，別這樣沉默嘛。”

柳夢璃被璇璣可愛的樣子逗得一笑：“你好……”

僅僅只聊了幾句，懷朔便哄著璇璣離開。

柳夢璃關心道：“天河，菱紗和紫英呢？”

“啊，菱紗說她有點累，在房里休息一下。就叫我自己出來逛逛了。”云天河疑惑地撓撓頭。莫說是他，可能連韓菱紗都不太清楚她勞累的原因。

這個時間，想來正是玄霄熟悉望舒劍，并以之習練夙瑤、提升夙瑤修為的階段：這意味著，韓菱紗的元氣被望舒劍牽動、大量的消耗。不過現在韓菱紗的修為、功法都不錯，望舒劍的消耗最多讓她感覺多日疲累，倒不是什么大問題。

“紫英的話，他今天早上便被掌門叫去了，也不知道干些什么。”

聽到這里，柳夢璃了然。

“對了，你們看，這是紫英送我的禮物，我給它取名叫天河劍。雖然它不會自己飛回來，但也可以用來代替望舒。”云天河抽出一柄與望舒有些相同的寒劍拿給兩人看，“紫英說要親手把‘禮物’送給你們。”

“嗯，原來如此，紫英有心了。”

“我們去看望菱紗吧。”柳夢璃建議道。

“好。”“好呀。”

他們很快來到柳夢璃和韓菱紗的寢室，剛一敲門便得到了韓菱紗的回復：“啊，夢璃、問惑你們回來啦~我來開門。”她似乎已經好得差不多——有余力感應屋外之人；聲音聽起來又中氣十足。

打開門，他們果然看到了一個很精神、換下了瓊華劍云袍的韓菱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