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進仙韶院的第二天，便開始為下個月太后的壽誕排練了。

其實進來之后，才知道事情并沒有當時張公公說的那么緊急，樂禮坊的琴師總共有十八個，從壽誕的前三個月便開始排練，直到壽誕的前三天，才會敲定出坐部的人選。所以怎么選，也輪不到我們這些新人去參加演出，頂多只是湊湊立部的人數。

但是大家都很喜歡排練，因為不僅可以見到那些國色天香的宮廷舞師，還可以趁機調戲一下，即便勾搭不上，也可以拿到兄弟們面前炫耀一陣子，所以大家熱切的期盼一年四季都有節目可排。

我們在排練室布好樂器，調試了幾下，那些宮廷舞師便在善才的帶領下進來了，一時間鶯鶯燕燕，姹紫嫣紅，屋子里就像浮動著一片七彩的流云，直晃得我們這些血氣方剛的男人垂涎三尺，個個心神蕩漾不已。

趁監正不不注意的時候，大家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

“看那個穿紫色衣服的！”一個新樂師指著離我們最近的那個女人叫起來，聲音十分興奮：“她剛剛看了我一眼。”

“沒眼力見兒，看好了，中間那個才是真正的美人，”另外一個樂師白了他一眼，指著中間領舞的那個女人兩眼泛光：“這樣的模樣才稱得上國色天香啊！”

“這就叫環肥燕瘦，各有千秋！你們這些小子懂個屁啊！隨便給我一個，我這輩子都知足了。”搖頭晃腦說話的正是昨天挨打的那個小廝，名叫汪信，今日腫著一張臉，對著那些舞師不住的傻笑，一笑，嘴角的傷口便裂開了，鮮血不住的往外流，一雙眼卻還瞅個不住，樣貌比那劉老四還要猥瑣。

站在外圈的一個白衣女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她的舞姿輕盈，雙目含怨，似乎將自己的整個靈魂都揉入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里，每一步，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回眸都是情緒，仿佛一朵慢慢凋謝的荷花，靜靜的感傷自己逝去的年華，看得人的小心肝都跟著疼了。

“喂，看得這么入神，敢情是看上哪一個了？”我左邊的笙師用肘子捅了捅我的腰，將我的小魂兒給生生拉了回來。

我不好意思的收回視線，撓了撓頭，回道：“像我們這些窮酸樂師，哪敢高攀啊？”

“那也說不定哩！”那樂師雖說是在安慰我，卻重重嘆了一口氣。

我回過頭看哥哥，他正若有所思的看著我，似乎沒料到我會看他，趕緊收回了視線，認真的鼓起瑟來，可是那音兒卻完全不著調，惹來監正的一頓好罵。

看見美女，大家都變得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