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沒關系！不然我干嘛大老遠的來找你繼任我西圣地主人的位子？”西門洪烈一拍桌子，差點跳上來。瞪大眼睛，氣得嘴角的白胡子一翹一翹的。

蘇小夜故作驚嚇狀，連忙縮了縮脖子，一副深深悔過之態。可是心里卻笑翻了天。哈哈，終于說出來了。敢情他繞了這么一圈就是想找個人撂挑子的。早說嘛，哼。

“呃，外公，您是不是覺得西門主人做累了，想要抓個替死鬼給你任勞任怨啊？”蘇小夜胳膊肘拄在桌子上笑得十分危險，叫人看了寒毛倒豎。

“呸呸呸，什么替死鬼？你這丫頭能不能說點好聽的？我這是……我，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嘛。在這個破皇宮呆著有什么好？哪有跟外公出去闖蕩江湖來的爽快？”西門洪烈心虛的咽了口口水，不敢直視蘇小夜咄咄逼人的視線，動機被人家識破了，只好默認了。

蘇小夜心中那個雀躍啊，若不是礙于西門老前輩的面子，她蘇小夜早就一蹦三尺高了。四大家族之一的西圣地絕對是個好地方。能當上西圣地的主人，那在朝野當中的威信就是不言而喻的，自己平白多了這么個靠山，以后若是在皇宮中混不下去了，也還有個好去處呢。這天大的餡餅竟然掉在自己頭上了，能不激動嗎？

可是，雖然是好事，蘇小夜卻并不急著答應。那樣豈不是讓老頑童覺得她巴不得嗎？不行，她豈能助長別人氣焰滅自己威風，好歹是他有求于她，她多少也得端端架子不是？

“不去！在這宮里有人伺候，又不要動腦經摻和江湖中那些恩恩怨怨，多爽。”蘇小夜撇撇嘴，不以為然。

“呃，丫頭，聽外公給你說啊。咱們西圣地可是個好地方。有山有水有高峰，而且那些山峰還是懸在半空中的，沒見過吧？可好玩了。答應外公吧，外公把那些地方都送給你玩好不好？”西門洪烈見蘇小夜不答應，決定轉變戰略，柔聲細語實施誘哄政策。

“不要！”蘇小夜下巴磕在桌子上，百無聊奈的在桌面上畫著圈圈。

“小夜兒，外公教你醫術，妙手回春，讓你成為人人崇拜的神醫怎么樣？”西門洪烈撓撓后腦勺，學者蘇小夜的樣子趴在桌子上，將臉伸到蘇小夜面前，大眼瞪小眼。

“不學！”蘇小夜小嘴一嘟，側過臉去不看他。

“呃，那個，小夜夜，那外公教你武功，打遍天下無敵手，以后你就是江湖上一頂一的高手了，小夜夜身手一出，無與爭鋒！好不好？”西門洪烈鍥而不舍的轉到蘇小夜面前，看著她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真有撞墻的沖動。自己的看家本領都亮出來了，可偏偏有人不領情，真乃氣煞他也！

“不學！不學！不——學！”蘇小夜翻了個白眼，直起身子：“外公，誘惑我是沒用嘀，你孫女我什么長處沒有，就是抵抗力強！”

“你，你這丫頭！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說吧！怎樣你才接受？”某人氣得面紅脖子粗，鼻翼忽扇忽扇的，一屁股坐回原位，冷著臉悶悶低吼。江湖上呼風喚雨的西門洪烈何時憋屈至此？竟然連自己的外孫女都擺不平，他那張老臉還怎么掛得住？干脆扯掉算了。

“嘿嘿，外公息怒。您老人家這么看得起我，夜兒怎能如此不知好歹？夜兒是您的寶貝孫女自然事事都要為外公您著想。外公操持西圣地那么多年，如今也該頤養天年了。這剩下來的重擔就撂在夜兒肩上吧。這等出生入死，拋頭顱灑熱血的事情就讓夜兒來擔任好了，外公別怕，夜兒保護你！”蘇小夜見老頑童動真格的了，趕緊見好就收。討好的轉到西門洪烈身后，給他捏肩捶背，一臉得意的奸笑。說得慷慨激昂，大義凜然，大有奔赴刑場的英勇。邊說邊在心里小小的鄙視了自己一番——這話怎么聽怎么虛偽。

“切，臭丫頭，惹毛了我老頭子又來賣乖。竟然敢這么戲弄你外公！行，你真行！大有你娘當年的風范！”西門洪烈冷哼一聲，瀟灑的抓起面前的茶盞就往嘴里倒，可惜，什么都沒倒出來，氣得將茶盞往桌子上一拍，“給我倒茶！”

蘇小夜掩嘴偷笑，惹來某人的怒瞪。他現在可是瞥了一肚子氣，蘇小夜可不敢往槍口上撞，趕緊識相的憋住，差點憋出內傷。乖乖的給他倒了一杯茶，親手奉上：“外公不要生氣了嘛，都是夜兒不好，夜兒給您賠不是了，您大人大量，笑一個嘛。”蘇小夜搡了搡氣得渾身冒煙的西門洪烈，將茶送到他眼前。

“哼，和你娘真是一個德行。”西門洪烈嘟囔著，看也不看接過茶一飲而盡，長嘆口氣，決定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外公呀，我娘她……她有什么事惹你很不高興嗎？”蘇小夜聽西門洪烈提到娘親的語氣總有一些怨氣，想來他們父女倆一定鬧過不愉快。

“哎，還不是因為你娘她不聽話，竟然跟著蘇景濤那個混蛋私奔了。只要她過得幸福，私奔也就算了。可是，你那個禽獸不如的爹竟然對她始亂終棄。你娘也是個性情高傲的人，受了委屈也不愿再回西圣地，最后，最后就那么走了……”西門洪烈一臉的滄桑與悲痛，心愛的女兒趕在自己前面見了閻王，任誰都不會好受。

氣氛一下子僵冷下來，蘇小夜亦感傷情，寬慰的將手搭在西門洪烈的肩上：“外公，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也不要這么傷心。”

“哼，過去？沒有那么容易！蘇景濤那個勢利小人，我西門家絕不會放過他！當初他勾引你娘就是覬覦我西門家在朝中的威望，他利用這層關系當上了宰相，倒玩起了過河拆橋的把戲。這口氣，是可忍孰不可忍！夜兒，外公此次來找你就是要告訴你，萬不可再走你娘的后路。他利用了你娘又來利用你，外公絕不會讓他如愿以償！夜兒，你放心，就憑西門家在朝中的地位，有外公罩著你，他還不敢拿你怎么樣。”難得老頑童此時的表情如此陰沉鄭重。那話語間流露出來的寒氣與狠決讓蘇小夜直打冷戰。

“外公放心，夜兒明白爹爹的野心，也絕不會認賊作父。”一句話表明了立場，就注定蘇景濤下在蘇小夜身上的賭注再也收不回來。

“夜兒，如今局勢分為三派：除了皇上，還有以右相為中心的反動派，左相為中心的中立派。右相蘇景濤與北堂家交往甚密；左相張貴忠素與南宮家交好；而皇上卻是孤家寡人。兵權一分為三，皇上手中只有三分之一。其中一部分在右相之手，另一部分在拓南大將軍手里。如今尹國政將其女尹映雪送給皇上做妃子，想來是有意投奔皇上麾下了。可是皇朝政權卻掌握在左右丞相手中，一個明顯敵對，一個態度不明，這樣的龍椅，龍宇翔坐著可不舒服。他答應立你為后，一方面想要安撫蘇景濤那只狐貍，一方面也是覬覦了我西門家與東方家的實力。他知道西門、東方兩家淵源深遠，只要能取得其中一家的相助，再加上他目前的實力對付反動派綽綽有余。你別小看了龍宇翔那小子，雖然年輕，卻老謀深算，精明睿智，心機之重令人生畏。連我這樣即將入土的老頭子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謀略，真乃君心不可測呀！”西門洪烈嚴肅的瞇起眼睛，蒼老的手指輕叩著桌面，眼睛望著窗外的黑夜，語氣深遠。此時的他是歷經滄桑的老者，深沉睿智，威嚴凜冽，毫不見方才的孩子心性。

“呵呵，外公呀，有您老人家罩著，夜兒還擔心什么？外公放心，夜兒不是沒有頭腦的人，我自有打算。不過，外公，眼下不是分析這些大事的時候，三更半夜了，您老人家還不走？”蘇小夜眨了眨眼睛，很配合的打了個哈欠。好好的干嘛將氣氛搞得這么低沉呀，那樣會睡不安穩的好吧。眼看著丑時已過，可面前這個老頑童一點自覺都沒有，絲毫不提離開這回事，害的她眼巴巴的望著老頭身后的繡床卻不能去親身感受它的柔軟和舒適，真是折磨！

“呃？是啊，我來了好一會兒了，是該走了。”西門洪烈恢復神態，訕訕一笑，“小夜夜，以后外公會常來的哦，記得給我留窗。”西門洪烈指了指窗戶，“外公要親自調教你，以后你就是西門洪烈第二了！”西門洪烈神氣萬丈，一提到他的名聲臉上總是自豪滿滿。

“切，外公，小夜我要做就做蘇小夜第一，才不做西門洪烈第二呢！”蘇小夜翻了個白眼撇撇嘴，毫不留情的回拒過去。

西門洪烈的老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嘴角訕訕抽了兩下，心中驚嘆：自己真的老了嗎？竟然都不及這丫頭狂了。哎，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他這個前浪就這么輕易的被拍死在自家的沙灘上了。嗚呼！悲哉！

“呃，那個，小夜夜真是好樣的！有前途！外公我撤了，你睡你的美容覺吧。”某老頭眼神躲閃，不敢直視某丫頭得意的奸笑，‘嗖’的一聲破窗而出，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中，直到迎面吹來涼爽的風才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