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和小毛回頭看了哥哥一眼,乖巧的撿起地上的木桶和盆,一行四人變成了凌秋一馬當先,二毛,小毛在中間。凌秋走過去很遠,大毛才轉過身,低著頭跟在弟妹慢騰騰的挪動。
進了屋子,凌秋也不等他們回來,就開始著手收拾起屋子。
家里雖然沒有幾件家具,還多是缺胳膊少腿的。可這屋子本來就小,加上桌子床板一體化了,白天被褥就只好堆在角落里的稻草上,更是顯得雜亂。
凌秋一股腦兒把被褥稻草連同他們三人擱在椅子上的幾件破衣裳,全部搬了出去。又搬過凳子,將這些全部晾好。這兩日睡覺時總覺得被子不夠暖和,這被褥不止破舊,還有些微潮濕,顯然是很久沒曬過了。真不知這三個孩子怎么能這么長時間忍受的了,也不怕將來胳膊腿疼。
以前她是沒在,不知道。如今既然自己人在這里,怎么能再讓他們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下去。
曬完了東西,回頭看看家里,準備索性一通清理!
正和那厚重的不知道是桌子還是床板的家伙較勁呢,那三個家伙回來了。
短短的距離,能讓他們挪到現在才回來,也算是可以了。
凌秋淡然的看去,見二毛小毛神色緊張,睜著大眼睛干巴巴的瞅著她!面上神色又是擔憂又是委屈又有些害怕!凌秋最受不了孩子這樣有如狗狗一樣的眼神。轉眼看他們身后的大毛,見他還是低著頭,雙手垂立,拎著又裝滿了水的木桶,眼睛直盯著腳尖,也不看凌秋。
凌秋也不去問他們原由,還是淡淡說到:“你們回來的正好,來幫我把這床板搬到院子里去,還有這個、這個,都搬出去!”
兩個小家伙聽了她的話,竟然眼睛一亮,也不應聲,只飛快的端著盆子進屋放下,就開始來搬小凳小椅!凌秋也不動,立在院中,看著還維持著一個姿勢的大毛??此峭八m然不算多,可這么長時間的拎著……
又是平靜開口:“這一大桶水你要拎到什么時候,我還等著用水打掃呢,還不快放下,陪我把這快床板搬出來?!?
大毛幾乎是摔一般的放下木桶,支吾應聲,可就是不抬頭,低著腦袋就往屋里去?!芭椤钡囊宦暎苍诹碎T上~!
凌秋趕緊跑過去,也不顧他的阻攔,捧起他的腦袋,查看傷勢。
大毛全力抗拒,終于還是沒能攔住,凌秋朝他看去,見他一臉驚慌,額上果然又多出一傷。
再看他臉,卻一如往常,并沒有什么不同。也不說話,拉過他,按在小凳上。囑咐二毛小毛停下,讓他們端過來一盆水。按住不停亂動的大毛,洗凈一塊巾帕,捏住他亂動的下巴,替他輕輕拭凈傷口。兩個小的在一般好奇的看著!
大毛只急的蠟黃的臉有些通紅,看著凌秋漠然專注的眼眸,再斜著眼睛看在自己額上擦拭的手,微微一呆,臉上更紅了。
擦干凈那處傷口,才發現不止那處,見他耳后,額角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疤,有的深有的淺。顯然是有些時日累積下來的,凌秋臉色越來越陰沉,眸光轉冷,抿著唇也不說話。
三人都敏感的察覺到了她的不高興,都不敢作聲。
凌秋端詳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問家中有沒有傷藥,三人都是愣愣的搖頭。
四下看看,見這家徒四壁的景象,想了一想,撩起昨日新買的衣裙,這里女式衣裙都是層層疊疊。凌秋拉過里裙,就準備撕開,可這粗布衣料竟然還挺結實。就收了手,喊二毛去取剪刀過來。
大毛這才明白凌秋的用意,又是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沒事的,我……都習慣了,不……不用?!?
凌秋聽了他話,抬頭看他,大毛見她眼神又有如初見之時,煞是冷冽,嚇的不敢再說。二毛很是精乖,知道如今家中是誰做主,忙取了剪刀來。和小毛在一旁看著她剪下一截,替大毛裹上。做完這些,又開始吩咐他們搬東西出去,又和大毛一起搬了那床板到院子里。取過抹布等物,開始清洗,大毛他們見她沒有追問,都是松了一口氣,大毛還有些靦腆,跟著凌秋老實擦拭??啥∶吘故呛⒆?,不一會兒,就玩的不亦樂乎,追打嬉鬧起來。
凌秋也不去管他們,只低頭努力清洗。小毛被二毛追打的哇哇亂叫,四處逃竄。只跑出院子去,院中氣氛不再僵硬,大毛也輕松了很多,身子不再緊繃,臉上也顯出了憨厚羞澀的笑意。
兩人忙了好一通,將桌椅板凳擦拭的干凈亮堂,又回到屋子,打掃干凈。
凌秋見這屋子本來是有扇窗戶的,可似乎是沒有糊上窗戶紙就直接用木板擋住封上了,看看屋子里顯得很暗,就叫過大毛,兩人上前。準備拆下那木板讓屋子進些陽光,也能透透氣。
卻在這時,聽到屋外二毛的尖叫聲和小毛的哭喊聲。
凌秋臉色一變。陰沉著臉迅速跑了出去,大毛也焦急的跟在她身后。
出了門來,見剛才那壯漢拎著二毛的衣領,二毛不住的扭動,卻掙不開。只好尖叫著對那壯漢大罵,小毛也在一旁抱住那壯漢大腿,使勁搖晃,邊拉扯邊哭喊。
那壯漢身后,站著不少村民,男女老少都有,拿著鋤頭釘耙等物,對著他們虎視眈眈。
凌秋瞇起眼,來到他們面前,平靜的說到:“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說,先放開孩子!”
那壯漢對她的眼神還未能產生什么免疫力,又是不察,松開了二毛,二毛摔在地上,擦擦嘴角的灰塵,恨恨的看他。小毛見姐姐脫險,趕緊扶起姐姐,兩人都乖巧的跑到凌秋身后,大毛那里!大毛趕緊接過他們,三人又是抱做一團。
凌秋蔚然挺立,站在他們面前,半抬起下巴,看著這群人。
那壯漢又是回過神來才覺羞腦,又要上前鬧。卻被一個聲音制止。
凌秋看去,見人群分開,走出來一個老頭,穿的到是光鮮亮麗,須發皆白,拄住拐杖。凌秋卻是一陣反感,皺起眉頭。強忍著不快,平靜的說到:“這位長者,您帶著這許多人來我家,不知道所謂何事?。俊?
那老頭馱著背,這時抬起頭看,滿臉皺紋中的小眼睛精光閃閃。上下打量著凌秋,凌秋也不避讓,直視那老頭,任他打量。
那老頭打量許久,才開口說到:“這村里之人,我個個識得,怎么從來沒見過姑娘?”
凌秋面不改色,郎聲回答:“長老不必拐彎抹角,有什么事,只管直說?!?
那老頭臉色一沉,還是虛偽一笑:“既然姑娘做的主,那也好說,今日大毛又做了那事,傷害了村里人。我們當初本是憐憫他年幼,不忍心驅逐他,卻不料他年歲越長,卻越是暴虐!這恐怕日后……”
凌秋忍著反胃,也回了一個假笑。憐憫!哼,誰信!看那老頭身后眾人皆面露嫌惡之色,個個恨不得欲除他們而后快。卻不知道為什么,竟然讓他們留在這里。
想了一想,笑著說到:“長老仁慈,凌秋感激不盡?!本筒辉僬f話。
那老頭小眼睛忽閃,這時見凌秋很溫和的模樣,摸著山羊胡須呵呵直笑!接著說到:“這也無妨,畢竟他也是在我們村長大的,只不過,我們收留了他,卻怕其他村中人不安寧,來找我們麻煩,自然需要多方打點。倒不如,日后你們再多加些物事給我們,好去打點其他人。讓你們也能安心住下去。”
凌秋回頭,看看身后三兄妹,有些疑惑,見他們還是抱成一團,臉上又是驚恐,又是憤怒,又是委屈。
又轉過頭,淡淡笑到:“長老您看,這大毛還傷著,這事不如讓我們商量一番,再給您答復。你看可好?”
那老頭見她態度和善,覺得事成,就笑呵呵的說著無妨。又叮囑凌秋盡早決定,就喝令眾人,一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