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驚醒儡的靈魂，血液流出，呼吸變得急速和不平穩，他開始懼怕自己會死去。

之前，他不想死，是因為承諾。

而如今，卻是害怕。

她藏著彩虹的眼眸在微笑，白凈的臉龐不停在眼前閃過，他是多么害怕再也看不見她。

他害怕她因為找不到自己而變得無助，擔心她對他的強烈依賴只換來被拋棄的撕裂感。這種感覺儡并不陌生，他也曾被親人拋棄過，被這個世界拋棄過。

他明明早已把心埋葬在雪地里，怎么這刻還是會擔心害怕？

他……

真不該這么做……

可還是無法阻止那顆拼命想重活的心。

受了傷的他只想趕快回去看她，只要親眼見她一切安好才能放心。

“儡，你真要回去？”

肩膀上的傷讓他無法大幅度地動自己的手，艾溦幫他把沾滿血的襯衫脫下，換上她剛買回來的干凈襯衫。

她一顆顆地幫他結上扣子，刷著指甲油的美麗指甲很溫柔。

艾溦裹著無堅不摧的外殼，心卻是最柔軟，就因為這樣他才無法把那句謝謝說出口。

她的臉色很蒼白，他的傷嚇壞了她。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這么溫柔地幫他穿衣服，那個人也同樣擁有一雙棉花般纖柔的手。

那個人是他的媽媽。

儡輕輕止住了她，“行了。”

“那么我買的面你都不吃了嗎，”她淡笑，望著殘舊桌上的食物。

他拎起地上的黑箱，身體依然很虛弱，“這件事情不必告訴卡龍，免得她胡思亂想。”

“我怎么會說，明知道你這么在乎她。儡，如果這次失手是因為她，我希望你能清醒過來，你跟她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的喉嚨咽了一下，拎著箱子走出黑暗破爛的房子，回到了家。

只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伊逸竟然會在。

艾溦說得沒錯，他跟卡龍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她美好善良，而他卻黑暗得像魔鬼一般。

她能向他那般幸福地微笑是因為失憶，一旦她記起所有，她就會發現他并不是想象的那般仁慈。而跟她站在同一邊世界的人，是伊逸。

他們同樣向往著溫熱正義的光芒，而他只能沉睡在冰寒的地獄里，不敢接觸任何光線，因為光會讓他看清自己那雙骯臟不堪的手。

如果……

她不是袁爺追殺的葉家女兒，他不會阻止她跟外面的世界來往。明明是那么向往光的人卻要硬生生地關在黑暗里，他明白這是殘忍的，但沒辦法。

這是他保護她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