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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歡開燈。
以前是這樣,自從馬卡龍來了之后,更是這樣。
他的童年像是一場因歲月而變得劣質的黑白電影。他的父親是名教師,而媽媽在花店里做兼職。從小他都知道爸爸很愛媽媽,他會時常送花買禮物給她,她生日的時候也會特別安排小驚喜。他們偶爾去旅行,而他就會被送到隔壁家一兩個星期。
父親不喜歡他。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直覺。
父親從沒抱過小男孩,對小男孩不冷不熱仿佛是空氣,透明得毫無存在感。但小男孩堅信著自己的家是幸福的,因為他看見了媽媽的笑容。只要她每天露出陽光般的微笑,他就會覺得很幸福。
本來小男孩的家就像千千萬萬的家庭那般平淡卻溫馨,可隨著時間的流逝,父親一點點地改變。
或是露出本性。
父親很愛媽媽,可那樣的愛隱藏著變態性的控制欲。
“要我怎么說你才肯相信?那位客人只是不肯定時間才讓我留下電話號碼,等他確定時間后才打給我把花送出去,”媽媽的語氣很溫柔,可擦碗碟的速度比平常快了許多。
在小男孩的印象中媽媽從沒發過脾氣,就算有誤會或受委屈她都只會先道歉,用溫柔跟體諒來化解誤會。她常跟小男孩說,不用去計較一些小事情,問題都是因為計較而產生的。可這次她有了想要辯解的欲望,而這些辯解像一根根針刺激著父親多疑和敏感的神經。
“你想得可真單純!”父親用力拍了桌面,震得桌上的杯子都澀澀顫抖,“他要電話怎么不問你店里的電話,而是你的手機號碼,他在想些什么骯臟的事我都清楚得很!”
他的聲音如同黑雨中的一道雷電,在這樣的對比下小男孩幾乎聽不到媽媽的聲音,“祺,就算我把手機號碼給一個男性朋友也是件很正常的事,難道我就----”
啪---------------------!
他將她手上的碗砸到地上,碎成一片片,有幾片刮傷了她腳背的肌膚。
血流了出來。
他像是一只被激怒而無法收拾的野獸,頸脖上爆滿青筋,雙眼布滿紅血絲,“你已經是結了婚的女人,怎么還不知廉恥地勾搭別的男人!你這不要臉的女人!”
她的臉色蒼白,訝異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很難想象他是跟一開始認識的那個斯文有禮的紳士是同一個人。
“跟我說清楚,你到底還見過什么男人!”他沒喝過酒,卻像精神分裂式地對她怒罵!
躲在沙發后的小男孩雙手捂著耳朵,縮著小小的身體,在裂縫中觀察著他們,眼前畫面朦朧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