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她能感覺陽光從旁邊的窗戶照到臉上的皮膚。香濃的咖啡從客廳飄進她的鼻翼，他已經醒了。每當起床都會聞到一陣黑咖啡的香氣從客廳的方向飄來，那是她知道他已經醒了的證據。

馬卡龍爬下床，數著腳步到客廳。

“早餐在桌上。”

只聽到他穿上外套的沙沙聲，然后好像拎了什么箱子便向門的方向走去。她知道他又要消失幾天了，嘴巴里酸酸的。他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忽然停下，仿佛忘了拿什么在猶豫著要不要回去拿。

“這幾天別出去，”他對她說，那聲音讓人無法猜透他的表情。

接著他重拾腳步走到門前。

她以為他會像平常那樣什么都不說便離開。

“我會回來。”

他淡淡地說了一句，這是他初次跟她承諾任何事情。

只要是他說的，馬卡龍都相信。

儡曾對她說過，他不是她的家人，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可他為什么肯照顧一個殘缺的人？

她是個自理能力有缺陷的人，怎能給予別人幫助？

她從一開始便意識到這點，才會花了這么多的時間來完善這些缺陷。她盡能力地讓自己變得獨立起來，就算煮的東西再難吃，把鹽當做糖，或許把自己的手烤了那也是必經的學習過程。現在的自理能力全是之前無數次的失敗累積下來的。

他不喜歡她出門，而且還跟她說過幾次不要讓陌生人知道家里的住處。他是如此孤僻，除了溦姐偶爾來家里，她幾乎沒聽過他有其他朋友。

馬卡龍跟他一起生活了快七年了，卻不完全了解他。

他很神秘，就像她見到的黑暗般無邊無際。

他的心里有道防衛墻，有許多事情都在隱瞞她，盡管如此，她總感覺他們很像。

那份孤獨，同樣地活在兩人的血液里。

她在自己的那份孤獨里微笑，開朗著。

他在自己的那份孤獨里隔離，封閉著。

她能做的，只是給他帶來微笑，哪怕是微薄的一點點。

雖然他叮囑過她別去外面，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出差的時間里，她總會溜出去。

馬卡龍拿起梳子，從臉龐的頭絲一直梳到發尾。頭發不知不覺已這么長，還差那么一點就到屁股了。她換上最喜歡的裙子，頸項的項鏈在胸口冰涼冰涼的。

走出門口，她從包包里拿出盲杖，打開它左右探索著路面。盲杖敲打地面的聲音仿佛就是腳步聲。

每次打車，過馬路，或找商店買東西她都可以學到很多生活知識。她要像平常人那樣生活，盡管明白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做的百分百，但至少能做到六十分就很滿足了。

她從巴士下車后，便往常去的一間甜品店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