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們的談話，葉子只感覺自己的體溫漸漸下降，到一個似乎無知覺的境界。

她緩緩走向大廳，眼前的事物在輕輕晃動，似乎隔了一層薄薄的蒸汽，又像是一個完全不熟悉的世界。

雙腳似乎不是自己的。

大廳里的人見她走來，都有些愣了。

“他……”葉子停在那些陌生臉孔前，輕輕問道，“是怎樣的人？你們是否知道，能告訴我嗎？他是誰，有爸媽的疼愛嗎，有朋友嗎，他有快樂的童年嗎……”

他們怔怔地望著她，仿佛聽不明白這些問題。

易恒終于回道，“職業殺手，原名戈樹，是余彩蘭和戈祺的兒子。不過經過DNA檢驗，他是袁虎的親生兒子，也就是說當年余彩蘭懷了袁虎的孩子才嫁給戈祺。戈祺患有多疑癥還有嚴重的暴力傾向。他長期虐待妻兒。某天有鄰居報了警，警方趕到時，在地下室發現了余彩蘭的尸體，她雙腳被鐵鎖鏈捆著，因長期被虐待，身體已是體無完膚。至于戈祺，在浴室發現了他的尸體，吊死在浴簾桿。從此戈樹就消失了，猜想應該是被袁虎收養了。”

葉子面色發白，唇角牽起淡笑，“謝謝你們……告訴我這些。”

易恒面有怒色，“盡管他的身世有多悲慘，那也改變不了他殺人的事實。難道因為自己悲慘，就有資格觸犯法律，和奪走別人的生命！？每個人都應為自己犯過的錯付出代價，有的錯是永遠不會被原諒的!這點，我希望葉小姐能明白。這次我們到來，就是希望你能出庭指證他!”

伊逸拉住易恒，而易恒推開他，“這件案子已經拖了七年了，難道還不能結束嗎！？我真不明白，自己的雙親死在眼前，怎么還能如此關心仇人的童年！？她還有良心，還是人嗎！？還有什么顏面面對含冤而死的父母？她還有什么可猶豫的！？”

“別再說了！”伊逸喊道，“你們別再逼她了！”

“一哥哥，”葉子淡淡說道，眼神流露出一絲害怕。

她從沒見過一哥哥這么生氣。

伊逸眼中含淚，不忍再看她，轉頭拼命冷靜下來。

葉子沉默地低著頭，發著愣，身體冷到沒有知覺。

良心……是什么……

雖然她不太懂，但從易恒責備的語氣里，她能感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做了不該做的。

在這些陌生人的眼神中，她似乎看到了淡淡的蔑視和可憐。他們蔑視她做錯了事情卻不知悔改，又同時可憐她的遭遇。

她早就知道自己錯了，可卻不知這種錯除了得不到自己的原諒，更得不到社會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