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已經十二歲了，他現在也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了。”林子羽諂笑著向顧迎珊道，“當然了，他也知道該怕什么，不該怕什么。”
云芙憶將顧曉提了起來，換上了一副笑臉：“顧曉，我跟你談點事情？”
顧曉顯然是經受過這般歷練，看了一眼母親。
顧迎珊面無表情道：“芙憶，拜托你了。”
“姐姐放心吧！”
顧曉得臉上升起絕望，而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林子羽，語氣帶著顫抖的哀求：“林叔……”
“林子羽，你來一下。”顧迎珊沒給林子羽加戲的機會，轉身將他叫了進去。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清雅的書房內，形成斑駁的光影斑斕。書架上擺滿了各類的書籍，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一張典雅的紅木書桌整齊地放在房間的中央，上面擺放著一本打開的書卷和一枝正在凋謝的粉色花朵。
書桌旁，擺放著一個細致的茶幾，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茶葉和茶具。一縷淡淡的茶香彌漫在空氣中，給整個房間增添了一份寧靜的氛圍。
顧迎珊坐下，熟練得給自己倒上一盞茶。這些年她逐漸喜歡上了這件事，總是讓她心神寧靜。
“坐吧，別站著了。”她喝了一口說道。
林子羽咳了一聲，坐了下來道：“迎珊，我跟曉兒就是隨便練練……”
顧迎珊放下茶杯，看了看窗外，此時云芙憶已經將顧曉強行綁在了劍上，正在她的煉神決控制下到處飛來飛去著。
“我不是和你說這個。”顧迎珊替林子羽也倒上一杯茶，面色平靜。
林子羽看著茶杯，微微抬起頭，深吸了口氣，笑了笑：“你直說吧，我頂得住。”
顧迎珊笑出了聲：“你還真是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她頓了頓，收起笑容，面容嚴肅了起來，“我這次，想認真和你談談。”
林子羽猛然回味過來，他看著顧迎珊的臉龐，他忍不住心臟開始狂跳，表情也變得不自然起來。
“不是，我……”他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吞咽了幾句話之后，“我，我還是先走吧。”
說完就要起身離去，卻被顧迎珊叫住。
“你怕什么？”顧迎珊仍舊是一臉認真。
林子羽停住身形，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醞釀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我知道，我和你仍舊有著巨大的差距。”他頓了頓，神色變得暗淡起來，“我知道這些年我的一些行為對你造成了許多困擾。其實我也并不想給你造成這么多困擾。”
“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顧迎珊突然顯得有些氣餒，她微微皺了皺眉頭，“其實……哎，算了。”
林子羽突然睜大眼睛，他的表情變得更為夸張和不自然，急忙說道：“我我不走了。”
“你走吧，沒什么事了。”
“不不不，我是完全沒有準備。”林子羽顯得激動起來，“我我真沒想到，你大概是這樣的意思。”
顧迎珊覺得好笑：“你說說，我大概是什么意思？”
此時此刻，林子羽的大腦在飛速的運轉。他深知顧迎珊不是一個喜歡捉弄他人的人。他強迫讓自己冷靜下來。正了正色說道：“不，此時此刻我只想說。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從來沒有變過。”
顧迎珊挑了挑眉，卻是帶著淺淺的笑，看著他不說話，似乎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林子羽仔細掂量自己的想法，他突然抬起頭，面容變得平靜下來。
墻上掛著一幅泛黃的山水畫，畫面中高山流水，云霧繚繞，宛如真實的世外桃源。窗外一旁的竹子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悅耳的沙沙聲。
“時間過得真快，我記得當年選這幅畫的時候，紙張是玉靈族第二批新造的白紙，如今都已經有些發黃了。”林子羽感嘆了一句。
顧迎珊轉過頭，打量了一副那山水畫，道：“是啊。當年這紙做出來的時候，我是無比震驚的，想到以后可以拋棄那些厚厚的竹簡，就覺得興奮。但是好像它保存的時間，確實不如竹簡來的久呀。”她回過頭來道，“可惜了那些竹簡商，許多人自盡了，當時我還很生氣，差點把這紙都扔出去。”
“哈哈，是你的性格。”林子羽笑道，“可是你最終也是沒有扔出去。”
“那當然了，這畢竟是玉靈族給我們帶來的。那時候我還記得芙憶攔著我，生怕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一樣，我只是生氣，我又不是傻。”顧迎珊又好氣又好笑得道，“這丫頭，從小就一副老大人的樣子。”
“是啊。”林子羽微笑點頭。
顧迎珊看著他，嗔道：“話題拐了一大圈，你還沒說呢，我是什么意思？”
林子羽沉默了片刻，緩緩道：“迎珊，我和你修為差距很大。即便是如今，神之力修為也才剛過百年，而你的修為已經是我完全看不透的了。”
顧迎珊笑了笑，她道：“所以呢，你覺得壓力很大？”
“哈哈。這么多年以來，許多人都告訴我這件事，但我始終覺得，只要我能追上你的步伐，就能解決這個問題。”林子羽苦笑道，“畢竟仙凡有別，如果我的壽命早早的盡了……所以我不能放棄。”
顧迎珊收起笑容，她認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是這樣，那……”
她又尷尬的笑了笑，目光溫和地注視著茶杯中的茶水。
她的指尖輕輕拂過茶杯的邊緣，微微顫抖。窗外的風輕拂她的發絲，柔軟的絲線輕輕地貼在她的額頭。
她的唇角輕輕上揚，帶著一絲苦澀。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房間里，像是一個精致的雕像。
而林子羽坐在她對面，靜靜地看著她，眼中閃爍著一絲難以捉摸的色彩。
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茶杯的把手，不斷重復著那個動作，仿佛在用它來消散內心的不安。
兩人之間的氣氛漸漸凝固，仿佛時間也在這一刻凝固，只有微風輕拂的聲音在空氣中回響。
……
顧曉從天上摔了下來，疼的他呲牙咧嘴。云芙憶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他身后，臉上笑容甜美無比。
“好玩嗎？天上飛的感覺。”
而顧曉好像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故事一般，頓時將自己的疼痛忘得九霄云外，連滾帶爬的站起身來，踉踉蹌蹌的就往書房跑去。
云芙憶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那邊的情況，沉思了片刻。
隨后她一個閃身消失在原地，一把將顧曉提在空中。
“云姐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啊！”
顧曉一邊嚎一邊求饒，卻聽到云芙憶在耳邊輕聲說：“噓，別喊叫。”
他敏銳得反應過來，連忙捂住自己的嘴，眼神卻還是有些恐懼的，撇了一眼云芙憶。
顧迎珊微微咳嗽了一聲，打破了這份寧靜，她的目光從茶杯轉向林子羽，那一瞬間，她的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期盼，然后又轉為平靜。
林子羽感受到了這一切，他的呼吸似乎變得沉重起來，他放下茶杯，用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心口。
“我去看看這兩個家伙。”顧迎珊迅速站起身來，走出房門。
一出來就看見，云芙憶和顧曉兩人一大一小的扒在房間門口，兩人的表情頓時錯愕。
“啊，姐姐。”云芙憶吐了吐舌頭。
顧迎珊環顧一圈，好好的院落已經被折騰的亂七八糟，再看到顧曉的身上臟兮兮的，遂說道：“發生了什么？”
“啊，娘親。”顧曉咽了咽口水，“云姨把我……”
云芙憶嘴角微微抽了抽，趕忙呵呵笑道：“哈哈，沒事沒事，我只是和顧曉玩了玩，對吧？”
“嗯嗯！”顧曉點頭如搗蒜，連忙附和起來。
顧迎珊有些生氣地道：“你以后在家里不準拿劍，聽到了沒有？”
顧曉頓時破防，神色顯得極為冤枉：“為什么？！”
“你還問我為什么？你林叔一來你就跟他打起來。然后又是把院子折騰成這樣，你還問我為什么？”
“可是可是，可是又不是我一個人，而且你為什么不去讓他們也不拿劍！”
“怎么你不聽我的話了嗎？”
“我不聽！你不讓我拿劍，你們以后也不能拿！憑什么犯的錯都是我的錯！”
顧迎珊有些錯愕：“顧曉，你怎么跟我這么說話？還憑什么？憑我是你娘啊。”
“我……我……”顧曉似乎還想爭辯，但是卻找不到合適的說辭，遂大喊起來，“你是我娘又怎么了？你是我娘就能隨意去支配我嗎！”
聽到這話，顧迎珊皺起眉頭。
云芙憶適時的踢了他一腳道：“說什么胡話，還不快認錯，你娘親生氣了。”
顧曉頓時顯得委屈起來道：“你們都欺負我，我要去找林叔。”
說著就朝書房里沖了進去，卻一頭撞在林子羽的懷中。
“怎么了，慌慌張張的？”
“他們欺負我！”
林子羽蹲下身摸了摸顧曉的頭：“怎么會有人欺負你呢？你娘是在教導你，你要好好聽話。”而后頓了頓道，“當然這件事情，林叔也有錯。所以我先表個態，以后進到家里面，我也不拿劍了，好不好？”
顧曉猶豫了起來，而后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娘親。
顧迎珊面色冰冷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你剛剛說的話確實過分，你娘現在很生氣，你快表個態，讓你娘的氣消一消。”林子羽小聲說道。
顧曉這才點了點頭：“那我以后也在家里不拿劍了。”
顧迎珊哼了一聲，飛身離開了。
林子羽悵然若失得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又有些如釋重負得呼出一口氣。
“找個時間，給你娘賠個禮道個歉。”林子羽和顧曉說道，“要是想打，下次我們可以去采石山。”
顧曉聽了興致勃勃得就要現在去，可是林子羽表示自己還有事情。
誰知云芙憶哼了一聲，直接問道。
“這七日門派休整，你有什么事情？”
“芙憶，你什么都懂。”
云芙憶轉過來好奇道：“你和姐姐都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哎。”林子羽搖了搖頭，“罷了，我們去采石山，來顧曉，上次教你的那套御劍訣你練得還不錯，這次我教你一套新的。”
顧曉興沖沖得拿起劍道：“好啊好啊！我們快走吧！”他遲疑了一下，向云芙憶問道，“云姨，你要一起嗎？”
云芙憶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她瞪了顧曉一眼道：“以后我再聽見你這么叫我，我就把你的嘴拿針縫起來！”
顧曉頓時嚇得躲到林子羽身后，口中連道不敢了。
“切，小鬼。”云芙憶哼了一聲，“你們去吧，本來我還找你娘說事情的，被你們攪和的都忘了。”
說罷，也御劍飛速離去了。
顧曉咽了咽口水道：“林叔……你有沒有覺得云姨很可怕？”
“是這樣嗎？”林子羽想了想，隨后認真無比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