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門外幾十丈，顧豐良打發走了發妻王瑩以后，一臉陰沉的盯著林子羽。

林子羽被這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頓時有些如坐針氈。

“伯……伯父，有何事要交代？”林子羽小心翼翼地發問。

顧豐良上下打量著林子羽，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人長得倒是儀表堂堂，個子也不算低，只是臉上稚氣未脫，不知年齡幾何。

他咳嗽了一聲，問道：“你可是有斷袖之癖？”

“啊？”林子羽驚呆了，張口結舌。沒想到未來的岳父竟然會突然問出這么一句。

完了，肯定是自己方才送的銹帕，讓岳父產生誤會了啊。

“我我我，我怎么可能是……”

“啊沒事，我就隨便問問，不是就好。”顧豐良連忙打住道，“你，年齡幾何？”

林子羽呼出一口氣，趕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回伯父，晚輩屬虎，今年一十九。”

竟比珊兒還小兩歲，這……

不過珊兒這帶個拖油瓶，而且前夫還是個不當人子的全國公敵。

雖然說女兒現在可是南澗仙子，位列三公之上，尋常人定然是配不上的。

而且聽那些青靈派的仙人說，女兒還是青靈派的記名長老。

記名長老是什么樣的職位？顧豐良不知道，反正都是仙人了。

但是他和王瑩商量了數次，最好還是盡快讓顧迎珊改嫁，把前夫給她的惡劣影響降到最低。

他又咳嗽了一聲，然后說：“你家里情況怎么樣？”

林子羽拱了拱手，作出一副十分謙虛的姿態道：“晚輩是云州人，父親是子一爵，家里弟兄兩個，還有兩個妹妹。”

顧豐良張了張手，心里開始泛起了嘀咕。

子爵，好歹也是有爵位的。

按照南澗國的俗禮，也是墨守成規的事情，平民是不能和貴族結為連理的。

值得一提的是，凌宇家里并沒有爵位。一般只有開國或救國的功臣才會封爵，凌宇家只是到凌宇峰這一輩才逐步走上朝堂。

“你家里的弟兄都入了青靈派嗎？”

“沒有，家中只有晚輩一人修道。”

“哦，為何？”

“這個……門派招收弟子，要進行仙緣測試的，并非所有人都能加入。”

“難怪如此……”顧豐良了然，隨后道，“珊兒雖然是有過夫君的，但也是我顧家唯一的千金，如今更是位列三公之上的南澗仙子，往后如何，還要看命數，你可明白？”

林子羽不明白。但還是笑著拱了拱手道：“多謝伯父指點，晚輩定銘記于心。”

直到目送顧豐良回去，林子羽依舊維持笑臉，姿勢也是不變的恭敬。

感覺伯父對我的態度還不錯啊，顧姑娘還收下了我的定情信物，這下娶顧姑娘就差一步之遙了！

不行，我得趁熱打鐵，再去巴結……啊不，是孝敬孝敬我未來的老岳父才行。

……

顧迎珊終于把那幻境的事講完了。

云芙憶托著下巴，皺著小眉頭仔細思索，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姐姐，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半晌，她終于開口了。

“什么猜想？”

“你剛剛說，那個穿梭在火海的女子，手上拿著這把泣鳥劍。而我記得瓊刃那個老混蛋曾經說過，泣鳥劍是有一抹殘魂的，所以我猜，這個幻境就是這抹殘魂留下的。”

她頓了頓，隨后拿起在桌上的泣鳥劍道：“可是為什么泣鳥劍會讓你看到這些幻境呢？是不是它以前的主人，也就是那個女子，想要讓后來的主人替她報仇？”

顧迎珊皺了皺眉頭道：“不對啊。這把劍是不法仙人給我的。如果目的是讓我替那個女子報仇，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云芙憶頷首：“有道理。不過換個角度想，不法仙人既然是仙界的人，那他不可能把一個被仙界誅殺的人的劍，隨便贈與你才對，除非……”她突然眼神清冷，似乎發現了真相一般。

顧迎珊驚愕道：“除非不法仙人和那個女子是一伙的？”

“至少也是朋友的關系。”云芙憶下了結論，“否則他為什么要把這把劍給你？”

“能想象到，仙界似乎也是暗流涌動。”

顧迎珊升起一陣膽寒。

即便是自己不想承認，但是如今卻好似冥冥之中，一雙無形的大手，正要把自己往一個萬劫不復的道路上去推。

這種感覺讓她有些心煩意亂。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得好似已經卷入了一場紛爭。而僅僅是這場紛爭的余暉，都足以讓自己粉身碎骨。

云芙憶拿起泣鳥劍，仔細端詳了許久說道：“姐姐，我也要試試。”

“啊？”顧迎珊微微一愣，隨后有些心有余悸得道，“那幻境真的特別真實，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你確定要試試？”

云芙憶陷入了沉思。

隨后她突然睜大眼睛，神之力浸入泣鳥劍。隨著她一點一點的增強與泣鳥劍的連接……

直到一刻鐘過去。

什么也沒有發生。

云芙憶困惑無比地看了看顧迎珊，見對方也是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就不信了，我再試一次！”

云芙憶再次凝聚出全身的神之力，一時間似乎要將全身的神之力的宣泄出去。

這可是百年修為的神之力，頓時那余波激蕩起來，令顧迎珊都不由得覺得有絲絲眩暈感。

然而，她累的快要虛脫，也仍舊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這是怎么回事？沒道理啊。”云芙憶氣餒道。

顧迎珊也覺得奇怪，難道這方才的幻境，并非是泣鳥劍帶給自己的？

隨后她握住劍柄，又是不放心地看了眼云芙憶道：“如果我不對勁了，記得把我拍醒……”

云芙憶頷首，面色嚴肅起來。

而后……

果然如此，只要顧迎珊的神之力和泣鳥劍連接起來，并將神之力源源不斷地注入其中，那朦朧的畫面便立刻出現了。

在看到火光的一瞬間，顧迎珊一顫，立刻聯想到方才的那種痛覺，果斷地將神之力抽了回來。

而后，眼前的幻境便消失了。

“……”

兩人陷入沉默。

過了許久，還是云芙憶打破了沉默道：“姐姐，你看到的那個女子，能看清她的臉嗎？”

“不行，我在那幻境中，仿佛我就是那女子……”顧迎珊搖搖頭。

“那就可以肯定一件事了。”云芙憶道，“那幻境的來源，并非是泣鳥劍的。而是姐姐你自己的記憶……”

顧迎珊怔在原地。

果然是這樣么……她立刻聯想到神海當中的封印。

云芙憶一屁股坐在床榻上，晃悠著腳，開始分析起來：“首先，泣鳥劍是不法仙人給你的。”

“其次，你的神海當中的封印，是浩渺仙人種下的。”

“而你看到的幻境，將這兩件事都串了起來。我們現在基本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這幻境，來自于姐姐你的神海當中。”

“所以我猜測，你的神海當中封印的記憶，就是那個幻境。而泣鳥劍就是開啟你的神海封印的鑰匙。這個封印下的記憶，也顯而易見就是那個女子的記憶……”

顧迎珊聽著，冷汗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云芙憶繼續分析著：“然后，就是那個女子了。或者說，那個女子的記憶……應該就是被你的師父，也就是浩渺仙人，不知是何緣故，在你兒時種下的，也順手給那記憶施加了一道別人都解不開的封印。”

“姐姐，記得瓊刃那個老混蛋說過，隨著你的神之力逐漸提高，你會越發喚起泣鳥劍的殘魂。這也就是說，這道封印，不用刻意地找別人去解，只需要姐姐你自己不斷修行，提高神之力，便可以得到這記憶里的一切信息。”

說完，她恨恨的用小拳頭砸了一下床榻道：“這老不死的混蛋！他肯定知道很多事情，故意沒有告訴我們！”

在確認云芙憶沒有看到幻境的瞬間，顧迎珊已經想到了這些問題，只是不愿承認而已，隨即苦笑道：“那我該怎么辦？”

云芙憶意味深長地看了顧迎珊一眼，笑道：“我覺得，這是個好事啊。至少在修行的路上，姐姐你已經有這么多得道者幫助了，修仙路途一定會無比順利。”

顧迎珊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件好事，她嘆了口氣道：“搞不好的話，最后我可能也會真的如同那女子一樣，神形俱滅了吧。”

云芙憶沒有說話，她又突然跳了下來說道：“不對，不一定。”

“姐姐你想，不法仙人，還有你的師父，這么處心積慮的布局了這么多年……絕對不是想讓這件事情曝光于天下的。我猜，這背后一定隱藏了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秘密，而這個秘密他們出于某種原因，無法直接告訴你。”

“我可以想象到，這個秘密如果真的被揭開，那么我們迎來的，一定是神形俱滅！”云芙憶不知為何，竟顯得有些興奮起來，“所以，這個秘密只能是通過這種方式，慢慢被姐姐你自己揭開。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在這期間你都是安全的，因為仙界無法注意到你的存在。”

顧迎珊看著云芙憶一臉興奮的樣子，不由得一臉絕望地說道：“那等我揭開以后呢？如果這個秘密的可怕程度，超過了我們的想象，仙界還無法注意到我的存在嗎？”

“所以，姐姐以后就得嚴加防守了。尤其關于這個封印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

顧迎珊更絕望了：“那完了，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

“都有誰？”

顧迎珊掰著手指頭數了起來，越數越絕望：“除了那兩個罪魁禍首的仙人，還有瓊刃長老、江菱還有玄冥真人……但是我最擔心的不是玄冥真人，而是江菱。”

“江菱？那個每次看到那個大高個就滿眼星星的女人？”云芙憶道，“我覺得不用擔心，這姑娘不是答應過你不會告訴任何人么。而且，我看她不像是那種會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吧。”

顧迎珊快哭了：“所以說啊。她和那個大高個以后是要成為道侶的，等他們成為道侶……她遲早會告訴楚千行的。楚千行若是知道了，那一傳十十傳百，搞不好青靈派的人都知道了……青靈派還有可以和仙界聯絡的登仙臺……”

看著顧迎珊似乎快要把自己嚇死了，云芙憶眼睛轉了轉，突然有了主意，露出了邪惡的笑容：“好辦。只要讓他們不要結為道侶就好了。”

“這……這怎么可以……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啊……”

云芙憶嘆了口氣：“哎，那就只能殺人滅口了。”

“啊？”

“哎呀我開玩笑的。”云芙憶搖了搖頭，揉了揉眼睛說道，“我有點困了，還是先睡覺吧。等明天有精神了再想想怎么去拆散他們。”

說完，就一頭扎進被子里。

“這孩子，睡覺也不脫衣服。”顧迎珊無奈地搖搖頭，將方才因為散盡神之力，已經秒睡的云芙憶剝光，再塞回被子里。

自己則重新坐回桌旁。

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