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新年
- 我們少年
- 水草大人
- 4220字
- 2014-03-26 21:07:40
林開凝望著大門,因為接不上話而斷片:“安降,你姐姐。。。。。。。。。。”
“有種神經質。”嘆了一口氣,安降意猶未盡地咽了咽口水。他還沒吃飽,但是吃的都已經殉葬。
“唉~~~~~~~~”林開表示嘆惋,瞅了一眼罪魁禍首欲言又止。這下成椿果斷跳腳了:
“你們都看我干嘛?我有說錯什么嗎?”
“他姐姐的前男友叫葉蘇臘。”林開說完,成椿的下巴脫臼,許久才不好意思地說:“sorry。”
卻見到安降連眼睛都不眨地死盯住他“林開,成椿同學有錢!”
沒有商量的肯定句,安降的臉上沒有笑意。但語氣已經是驕縱的。
“憑什么我要請客?”成椿不服,眉毛一瞥。
“你不就是來請吃飯的嗎?”安降說完,林開笑得眉毛都彎了,站起來兩個人把成椿甩在后頭。
腦后的嘰嘰喳喳比鳥叫還吵鬧,然而安降的心卻無比愉悅。
他在想執著歡樂總比在意瑕疵好。蔚藍的天,燦爛的陽光,憂愁什么的全部拋諸腦后。
很多人的吵鬧竟比一個人來得快樂。
以前他一直不喜歡聒噪的人,只愛寧靜場所或默不作聲的人。譬如墨默這樣的。一天到晚,多是那么幾句,少也是那么幾句,定時定量跟牛奶派送似的。
而紹益奇、成椿之類的。說話陳訴內容的時候總是多而冗長,雖然已揀最重要的來聽,但依照慣例應該是討厭的。
可是如今肯定式的判斷出了錯。
他想要了解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更想搞懂這輕而易舉的快樂到底從何而來。
兩類人他都愿意廝混。且一頭扎進,有不想自拔的想法。
安降放縱著自己的心,然后時間一下子晃至期末考試。
教室里沙沙地翻頁聲和監考老師鞋跟不規則地噠噠聲。高一三班教室里最前面的兩個位置沒人坐。監考老師指著缺人的位置慣例詢問:“他們呢?”
“不知道,好像還沒來。”
開考鈴響,同學們埋頭答卷。再也沒人分心去想其他無關緊要的事。
十分鐘后,安降和成椿才渾身濕漉地出現在門口。而一班的門口紹益奇也是一樣。
雨水從兩人的發梢滴落到輪廓分明的臉。帶來春筍清新自然的氣息,綻放出蓬勃的生命力。不少女生被拉去了注意力抬頭,而后驚覺現在正在考試又低下頭繼續答題。監考老師催促他們,他們趕忙入座。桌子擦碰地面,即便小心翼翼也不免發出刺耳的聲音。墨默的目光撞上安降打濕的脊背。某個無法掩飾的恍惚蕩漾在她腦海里。虛無縹緲得如風箏再度浮現,忽近忽遠。朝前排盯了幾秒,接著處變不驚地繼續答題。
考試一結束,一些死讀書的人就聚眾討論起了考題。
那些想借著考試證明自己巨大存在感的人。不管何時何地都樂于做這些事。不僅是想炫耀自己,更重要的是讓老師們刮目相看。畢竟學校里只有成績能讓老師們挖心掏肺。可是事與愿違,老天爺卻不愿公平地分配每個人的智慧,結果之下就出現了安降、成椿這種人人得而株之的種群,恨到極點時會讓人有挖他們祖墳刨出來鞭尸的沖動。憑什么睡了一個冬天的人輕松考了年級第一,而另一個游手好閑的成椿竟然也進了班級前十五名。
紹益奇幾乎切齒地斷定這家伙是作弊了。
凌亂的世界觀栽進匆忙中去,一個來不及回憶的學期就結束了。離城高中的學生集體解散回家過春節去了。
銹跡斑斑的嵊翔2號在微波蕩漾的海面上“嘟嘟“前行.滿船的男女老少東倒西歪.安降的旁邊正好是垃圾桶,里面是黏糊泛酸的污物.漲酸的味道勾引著他靈敏的鼻子.隔道左邊的中年婦女隨船規則的起起浮浮,一副快熬不住的模樣.果不其然下一秒,眼疾手快拉過垃圾桶一股腦傾泄而出.她吐得太快,大部分噴散到桶外.
墨默靠在安降的肩膀上,差一點因為這位蔚為壯觀的一幕崩潰。顛簸的五臟六腑盡攪在一塊。
安降歪斜了身子讓她躺得更舒服些,盡管兩個多鐘頭下來,肩膀已經開始麻木。
時間變得漫長而難熬,回家的欣喜在這一刻承受著巨大的磨難。結果最后墨默還是沒有忍住,吐得連黃疸水都出來,這時前排一個人遞過來一包紙巾。
安降一看沒聲了。
“阿降?”
墨默感到奇怪,艱難地仰起頭來,才見到前座一個甜美可人的女生。水汪汪的大眼睛,波浪卷的黑頭發。
安降的青梅竹馬雅莎莎。
曾一起在舊電影院前玩過家家,他扮演新郎,她就是他的小媳婦.
曾一起被鎮上外號“大屁股“的瘋女人追趕,嚇得三魂掉了七魄.
更曾一起偷過山坡上人家曬的紅蝦子,挖過人家地里剛長成的地瓜.
他們摸爬滾打一起長大,盡管有一段成長被時間挖了角。但雅莎莎至始至終都是安降的唯一。
唯一一個能讓他不那么離群索居的人。
雅莎莎小學畢業之后就全家移居上海了,這四年一家人從沒回來過。在安降的印象里,她還是個小女孩,而如今卻是亭亭玉立。
他不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馬何時開始長成一個美麗少女,而雅莎莎也忘記了老家曾有一個要好的伙伴,他瘦弱的身體抽拔得如樹木高大挺立,棱角分明的側臉像是畫家筆下勾勒的青蔥少年。
白衣飄飄,如夢似幻,宛若從漫畫里走出來的,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墨默察覺到安降臉上的變化,是久別重逢的欣喜,其中還參雜了些許捉摸不透的心思。
她頭暈目眩地聽著她們講話,卻不知道自己在慌亂些什么。
直到船靠岸,不得不和安降分離。她才笑笑與他們告別。轉身離開前還瞧見安降清瘦的背影,后頸細碎的頭發遮掩著因為瘦突顯的脊椎骨,依依不舍上了岸。
羨慕女孩漂亮又帶著吃味的心思,整個寒假墨默除了惴惴不安還是惴惴不安。
三十晚上為了給安降發一條祝福短信,來來回回編輯了不下二十回。
而當她終于揣著少女心發出那條飽含思念的簡潔短信,那頭卻遲遲沒有回復。
窗外鞭炮聲此起彼伏,墨默躲在被窩里死死地盯著手機。
新年的喜悅,隔著玻璃窗都能聽到有人在深夜里尖叫吶喊。每個人都沉浸在濃濃的年味里,
而嵊島山頂的寺廟里煙灰飛濺,煙火在夜空中劃出美麗的弧度。
慘淡明晃的月光下,雅莎莎和安降一同站在角落的廊檐下。她如棉花糖般柔軟的唇正貼著安降的。月亮跳出云層,安降只看見眼前放大的美麗臉龐,細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耳邊是噼里啪啦的爆鳴聲,雅莎莎的頭壓向了自己。
少女的唇竟然帶著醉人的香,似花如蜜。這個吻來的突然,他們只是在廊下一起看煙火聊過去,然而畫面陡轉成現在。
厚厚褲袋里的手機震動著,卻沒時間去拿。
那個晚上,很多人出現在安降混亂的夢里,而夢到的都是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爬山涉水、穿越火線。既累又讓人不得醒來。最后當他再次親吻雅莎莎,離開的時候看到的竟然是成椿的臉。
啊~~~~~~~~~~~他在夢中吶喊,然后醒了。
冬日的陽光透過紗窗漸透進來,安降因為做了一個冗長的夢而感覺頭疼。盯著白色天花板出了好一會神,才一頭拗起下了樓。
莎莎和綺紗在院子里聊天,而他的老媽在外面曬被子.安降想起來昨晚的一切,才覺得臉頰有些微微發燙。?
睜著一雙通紅的兔眼,沐浴在暖意融融的陽光下。
而成椿大年初一還在空蕩的客廳里走來走去。飯桌上都是送來的新年賀禮,身后的星矢不依不撓地跟著他。他穿得通紅,像是要去拜堂成親的新郎官。手機里是數不清的新年快樂。有朋友的,女朋友的,還有一些連號碼都不清楚的。
呆在屋子里打游戲,可外面的炮竹聲吵鬧得很。最后實在挨不下去沒邊的無聊,乘著晚霞穿好鞋子打算去網吧晃悠。
盡管家里臺式、筆記本都有,可成椿覺得有煙味的地方才能驅散心中不快。過年都沒有人在家里聚會,這讓他十分惱火。重甩上鐵門,紅艷艷地出發,離城商業街仿佛商量好似地集體關門。
大年初一,就算是網蟲也盡被父母關在家里了。進了門,少得可憐的人是第一個意料之外,而第二個意料之外是碰到了連生。笑盈盈地見到一身艷紅的成椿,她嘲笑他穿得像個姑娘。然后對方把百元大鈔拍在收銀臺,質問她:“你什么情況?沒回家?”連生從他手里從容地抽回鈔票“誰像你啊~大少爺。”
為這句諷刺,成椿白了她一眼。然后連生呵呵笑歡了。自從關于上次那出鬧劇后,又衍生出另一樁匪夷所思的事情。成椿和連生不知為何開始變得熟絡,每次只要他來“來上網吧”都會主動找連生,而他們的話題也從單純的游戲,上升到一些可以剖白的內容。這種關系稱不上朋友,但是每一次在游戲結束之后,都會到附近的小館子吃點夜宵什么的。
除去紹益奇不在的時候。不過紹益奇來的時候也都是連生不在的時候。他們達成了默契。白天在班上從來不會主動說話,即使是在走廊上碰到也不會打招呼,只會心照不宣地略過。
不過私下已是能互相打趣的熟人。成椿問連生為什么沒有回家,她只說家里沒有人過年,還不如在寒假多賺點錢。這話畢,他頓覺得自己是米蟲富二代不知人間疾苦。雖然知道連生的家境很不好,但是他并不知道她的家里如今只剩下一個奶奶需要她養活。
正說著,紹益奇打來電話。他說親戚家的熊孩子這會全騎在他頭上,把他當馬。成椿偷瞄了一眼連生,說:“那你來找我。”
紹益奇在電話里滿口應承,連生卻不以為意,知道他是故意的。
“你確定你要這么戲弄他?”
“戲弄?怎么說?”
“他難看我,連魔獸都快放棄了。見到我非殺了你不可。”
“所以嘍,受不了他的小姐病。我得給他好好治治。”成椿狡詐的笑容看起來很像極了一個即將非禮少女的猥瑣老頭,等待紹益奇自投羅網。
紹益奇滿心歡喜地跑來,一進門就見到連生在柜臺,而成椿則筆直站在她旁邊。
紹益奇的臉一秒綠了。想逃走,但兩個人都喜盈盈地看著他。
剛想沖成椿撒氣,連生冷不丁一問:“紹益奇你喜歡墨默?”
聽了這話,他恨不得沖上去海扁成椿兩拳,一雙炯炯的眸子迸發出熊熊烈火。臉上的紅暈像是有人在上面畫了厚厚的胭脂。
成椿見狀趕緊討饒“這事兒是我告訴她的。”
“不過阿奇,連生說要幫你。”
“幫我?”紹益奇疑惑,表情糾結,連生想,這家伙果斷又要鬧別扭了。結果紹益奇支支吾吾吐出一句話:
“怎么幫?”
然后連生笑折了腰。
紹益奇咬牙切齒,看了半天笑瘋的兩個人,兀然地蹦出一個疑問:“你們什么時候那么熟了?”
“嗯。你漏了我們相親相愛的過程。”連生走過來把手搭在成椿的肩膀上攬著,看得紹益奇腦子炸鍋。一連串問號盤旋在他眼前。
如果說和安降交好是墨菲定律,那么和連生勾搭,就是要劈腿的前奏了。
可是成椿真的要追連生嗎?她都親過自己。
紹益奇用省略號終結了自己的遐想。只見連生用手在他眼前晃晃:“上次的事對不起,雖然是故意的,但是當時沒辦法。”
女生都那么說了,紹益奇就算憋屈也只能接受。再加上成椿在兩人當眾作粘合劑,不消一會就廝混成一團了。
天黑之后一起去吃東西。巷子口的館子里,只有老板和他們三個人。隔著透明的玻璃窗,外面是黑漆漆的寒冷。白袍子老板看著春節聯歡晚會都快抽成精神病了,而成椿他們的餐桌上是滿滿的一桌。像是要恭祝他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紹益奇從昨天吃到今天,就算幾個小時過去了還是撐的。
所有此刻只有兩個人把臉埋在美食里。而連生的吃相也顛覆了她作為一個美妹子的形象。
紹益奇只覺得自己成了千尋,身邊的是吃了神餐而變豬的父母。也恨不得掏出自己的眼珠子來從頭到尾鄙視他們一番。
然后門被嘩拉開,撞出聲響。紹益奇回頭看到雷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