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認真的表情讓龐曄臨心生捉弄之意，他強忍住笑意，擺出一臉嚴肅。

“你到底在不爽什么？”莫非就是見不慣龐曄臨一臉的狂妄自大。她都賠錢了，他憑什么還對自己擺著一張臭臉？

龐曄臨邪邪一笑，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莫非。他的眼神極具魄力，像是一串無形鐐銬牢牢縛住了莫非的手腳，讓她動彈不得。

“知道我為什么會簽那份條約嗎？”龐曄臨開口。

“不知道。”莫非生硬地將頭撇開，她不敢繼續直視那雙令自己心悸的眼眸。

龐曄臨輕笑一聲：“呵呵，因為它根本就是漏、洞、百、出，它對我完全起不了任何約束作用。”

莫非猛得抬起頭：“你一開始就知道？”

“嗯。”龐曄臨爽快應道，“譬如說合約第5條‘在非公眾場合雙方必須保持三米之距’，這點是你最大的敗筆。你看，現在我與你之間不就在三米之內嗎？”

龐曄臨又趁機將身體往前傾了一些，一張俊美的臉與莫非的不過是一米之距，而莫非早已退至床頭無處可逃了。

“對、對啊，你離我三米之內了，所以你該賠我錢！”莫非已經被男性氣息薰繞得失去了邏輯，語無倫次。

“未必是我該被罰錢吧。不知道剛剛是誰闖進了我的衛生間哦？那段距離，大概……”龐曄臨邪魅一笑，忽的又將身體向前傾了一大段，“大概就像現在這么近吧。”

此刻，透過那雙墨色的瞳孔的倒影，莫非看到了自己失魂落魄的樣子。龐曄臨的臉在她眼前無數倍放大，甚至能看清他臉上細致的毛孔。

“我、我給你錢，你走開！”莫非一把推開身前的男人，慌忙起身走到窗邊，以免被他看到自己臉紅氣短的窘樣。

“莫非，別傻了。”龐曄臨慵懶的聲音從莫非背后傳來，“所謂的500塊的罰款，我根本不在乎，這是你條約里又一個欠考慮的地方。”

莫非的心“咯噔”一聲墜下半截。是啊，龐曄臨可是家財萬貫的公子哥，而她卻只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里的副科長罷了。500元對龐曄臨來說根本無關痛癢，對她來說卻是半個月的生活費呢。

思及此，莫非莫名地不安起來。

“不過，你并沒有我想象中的單純。顯然這合約你也花了不少心思。”龐曄臨從床上站起來走到了莫非的身邊，“第一，你明知道自己不會和我爭執斗毆，也不會和我調情搞曖昧，更不會要求我做任何事，所以那所謂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分明全全是針對我而言。另外，合約里第2條和附約里的第1條，你很聰明地為自己買下了雙保險。看似公平，實則卻為你過度占用我私人財產提供了借口。”

龐曄臨暫歇片刻，移步到莫非的另一邊。看她一臉悔恨又不服輸的表情，龐曄臨忍不住繼續捉弄她：“還有，關于生孩子這點，你更是做得精妙。我雙親已亡，同時莫家也不會逼你要孩子，這點本是虛設的。但是細心的你害怕真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立下此條，以便到時可以訛詐我一大筆。”

“我沒有！”莫非突然激動地喝出聲，帶著怒意看著龐曄臨，“我從沒有想過要訛詐你一分一毫。”她之所以立這條合約，只是為了用高額的賠償金嚇跑龐曄臨罷了。她答應裴洋的，不會失身于別人。

被突然吼了一聲，龐曄臨微微一怔，然后釋然一笑。

可惜莫非領會錯了這笑的含義，她以為他笑是因為他不相信她的話。這輩子她什么苦都能嘗，什么委屈都能受，就是忍受不了別人不相信自己。

“你不相信我？”莫非冷笑一聲，“呵，那你想怎么樣？”

迎上莫非閃著堅毅之光的水眸，龐曄臨不由得為之震撼。

又是那種不服輸的眼神。

有個問題已經困擾了龐曄臨很多年了，從他見到莫非的第一眼起便一直在思考。莫非那嬌弱清瘦的身體里究竟藏著些什么，竟能讓她在對待任何事物面前都如此堅強？甚至，認識8年以來他都沒見過莫非掉一次眼淚。

難道是她不會哭嗎？她應該知道男人最害怕的便是女人的眼淚。

“你說話。”莫非冷冷一聲，拉回了龐曄臨的思緒，“想向莫家人揭發我？還是干脆把我告上法庭？”

龐曄臨淡淡一笑，將500塊錢塞還給莫非：“衛生間出門左轉第二間，洗完之后下樓吃早餐。”

然后，他舒了好長的一口氣，轉身走出了房間。

盯著龐曄臨消失的門口，莫非一頭霧水。那男人亂七八糟說了一通卻又什么都不做便離開了？把錢還給自己是用來炫耀他的大方嗎？

莫非將五張嶄新的紙幣緊緊攥在手中。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她的自尊沒那么廉價。她會讓他知道的。

洗漱完畢莫非走下樓去。到了樓梯轉彎處，她無意往下一看，立刻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呆了：三四個女傭在客廳打掃衛生，還有一個年輕的男子穿著正式站在門口。

這些人都是從哪里竄出來的？明明一小時前這房子還是冷冷清清的啊……看向龐曄臨，他正和情人調著情，莫非立刻打消了向他問明情況的念頭。

隔開樓梯的木欄，那女人發現了莫非，向她拋來一個挑釁的眼神。

莫非嗤之以鼻。那女人以為自己會生氣？她錯了。

莫非不疾不徐地走到餐桌前，在龐曄臨對面優雅地坐了下來。

早餐還沒有端上來，桌面上只有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女傭還在廚房里忙著。

餐廳內，莫非靜靜地喝著牛奶，無論眼前在上演如何激情如何火辣的戲碼，她都視若無睹。不是她對這種“秀”沒感覺，而是她不想輸給龐曄臨。他這樣做無非是想讓她難堪，自己若是生氣便是中了他的詭計。

這時，女傭端著餐盤來到了餐桌前。

看著眼前詭異的三人場景，面色焦灼的女傭遲遲不敢開口說明自己只做了兩人份早餐的事實。

“你還在等什么？”龐曄臨催促道。

“對不起。”女傭一個哆嗦，趕緊將兩盤精制的餐點放于龐曄臨和他的情人面前，“先生、太太請慢用。”

莫非一愣，直直看向女傭，而女傭也正用打量的眼神在看她。

“呵。”忽然莫非自嘲一笑。

她一身休閑一臉素顏，女傭沒把自己當成是偷懶的傭人拖出去干活已經不錯了。而那女人不同，她有貴相，又與龐曄臨如此親密，難怪女傭會把她錯認為“太太”。

“這位小姐，對不起！我立馬替您再做一份。”女傭滿臉歉意，將身子深深彎下鞠躬道歉道。

“不用麻煩了，你做的東西太名貴，我吃不慣。我自己去廚房找點吃的就好。”

“可是……”女傭看向龐曄臨，一臉為難。

莫非順著女傭眼神的方向看去——龐曄臨在笑，他的情人也在笑。

“讓她去吧。”龐曄臨說得輕描淡寫。

“是。”

莫非收回停在龐曄臨臉上的視線轉而看向女傭：“不過，有一件事你必須知道。”

“請說。”女傭應著。

莫非看向笑得詭異的龐曄臨，還有他身邊的風騷女子：“我才是龐家的太太。”

語畢，莫非轉身走向了廚房。

桌前，女傭被駭得瑟瑟發抖。而龐曄臨，看著遠去的那抹倔強的嬌影，滿心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