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
梁心洲微微一笑:“是我。”
今天的梁心洲和平時看起來很不一樣,一身正裝很氣派、很有領導風范。
他走到服務員面前,然后指向那臺電腦:“賣給她,董事長那里我來解決。”
服務員用為難的眼神看了莫非一眼,然后戰戰兢兢地向梁心洲再次確認道:“梁經理,這電腦真的可以賣嗎?龐董反復交代不能賣的……”
“賣。”梁心洲回地斬釘截鐵,他微微側眸看向了莫非,“好了,接下來你只要去付錢然后帶著電腦走人就OK了。我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了。”
“嗯,謝謝你!”莫非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笑容如艷麗的薔薇花,“那個,你幫了我那么多忙怎么說也得讓我請你吃頓飯吧。”
“呵呵,好啊,就今晚吧。”梁心洲璨然一笑,轉身走向了電梯口。
“小姐,請去收銀臺付款。”服務員把票據遞到了莫非的面前,將她的視線從電梯口拉了回來。
“好。”莫非接過小票跑去不遠處的收銀臺付了款,而后又匆匆回到臺前,“給,這是發票。”
服務員接過紙條一看,努了努嘴,很不情愿地翻出包裝盒。
“你和梁經理是朋友哦?”服務員一邊打包著電腦一邊一臉好奇地看向莫非,“梁經理為了你竟然連龐董的旨意都敢違背,嘖嘖嘖,你的面子可真大。”
“我們只是朋友。”莫非思索了半天才想出這么一句接應的話。
確實,她和梁心洲真的只是朋友,最多再算上一份“太太”和“管家”的關系。
“哎呀呀,通常情況下,一個女人這么說的話便是在隱瞞什么哦!電視劇里都是這么演的。”服務員對著莫非賊賊一笑。
莫非無奈笑笑:“呵呵,我讓小梁替你換位職位怎么樣?那種可以方便你打聽客人私生活的職業。”
服務員的臉頓時白了下去,她趕緊將包裝好的電腦遞給了莫非:“哎喲,何必那么認真嘛~我就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的,呵呵……吶,這是您的電腦,謝謝惠顧!”
書房里,莫非朝陽坐著,咖啡的熱氣已經很弱了。
電腦在左,書在右,莫非循著書上介紹的步驟試著在電腦上操作著。可是這些東西看似簡單,實則很是費心費神,弄了一個下午莫非都未能設計出一個LOGO來。
莫非打了個還欠,揉了揉了酸脹的眼睛,然后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她端起桌角基本涼透的咖啡走到窗前輕輕啄了一口。
她不會認輸的,龐曄臨能做的她絕對也能做到。
為了拉近自己和龐曄臨之間的距離,莫非下定決心要和他上同一個大學的同一個專業。堅毅如她,莫非確實成功了。
可是,20歲生日那晚,她所有的夢都被無情地喚醒了。龐曄臨輕蔑的微笑,繼母尖笑著甩下的“通知書”,菲菲幸災樂禍的眼神……
懵懂的愛被踐踏致死,求學之路亦被無情改道,所有美好的東西瞬間腐壞,流著黑色的血,散著惡心的臭味。除非失憶,不然莫非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私生女”這個名字給她帶來的屈辱和心痛。那種痛絕不僅僅是一種痛而已,它是一種需要用雙倍痛苦來償還的恨。
當愛扭曲成恨,骨子里的倔強便開始覺醒——她要贏過龐曄臨,她不要輸,絕不。
所以,身在三流的大學里的莫非活得像個異類,整天除了讀書還是讀書,為的只是“尊嚴”兩字。
所以,當聽到繼母說要將自己嫁給龐曄臨時,即使莫非有過徘徊有過彷徨,可最后還是應下了。
因為,沉淀了五年的仇恨是時候釋放了。
但是,機會來了,她卻迷茫了。天……她一味地仇恨,竟忘了自己根本不懂如何報復。
莫非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斗牛場上那頭無知的公牛,見到鮮紅的斗篷便本能地憤怒,然后毫無理智地沖向耀武揚威的斗牛士。
可憐的牛啊,它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沖過去,也不曾想過沖過后該做些什么?用頭上的犄角撞死它?用自己的前蹄踹死他?
可憐的牛啊,最后只能任由著斗牛士在自己的背上狠狠刺下一刀又一刀,直到感到疼了,再也跑不動了,血流干了,才不甘地死去。
所以,盲目的人都是可憐又可恨的人。她又何嘗不是這樣的人呢?愛到盲目,恨到盲目。把自己推入火坑以后才得以醒悟:原來她就是那只撲火的飛蛾,是注定要滅亡的。
龐曄臨將她傷得還不夠嗎?一次又一次,她恨,卻無力還擊;就算還擊了,對龐曄臨來說自己的打擊也是無力得可笑。
她想逃——對不起,沒退路了。
莫非忽然想起自己在結婚之前對裴洋的承諾:我會很快回到你身邊的,相信我。
她還能做到嗎?她將裴洋的心深深傷透,現在輪到她遭罪了。裴洋離她越來越遠,這都是她一手釀成的禍啊!
莫非輕嘆了口氣,回頭看了看時鐘:5點了。
罷了,不去想這些了。準備準備,然后和梁心洲一起出去吃晚飯。她和他約了五點半在樓下見面,還有半小時。
莫非回到房間,走到衣柜前取出一套素雅卻高貴的裙裝將其換上,然后上了一點淡妝。梳妝穿戴完畢,她走近鏡前將自己細細打量了一番——蒼白的臉,干澀的唇,真沒精神!這衣服這彩妝堆在她身上簡直是浪費。
莫非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似是在逃避一些可怕的想法。就在此時,樓下響起了門鈴。不一會,女傭便來到房門前通報道:“太太,梁先生正在門口等您呢。”
“知道了,我馬上下去。”莫非應道。
女傭走后,莫非拿出皮夾,點了點里面的錢:還剩2200塊,這是她僅剩的錢。晚飯過后大概就真的所剩無幾了吧。
辛苦工作一年半存下的積蓄竟在一天內全花完了。莫非苦苦一笑,帶著自嘲。工作沒了,又不想接受“某人”的施舍,更不想伸出雙手向莫家人乞討,莫非第一次感到人生的無奈——她需要一份工作。
將錢包收進包里,莫非掛上一個恬靜的微笑,走出了房間。
樓下,梁心洲已在客廳里等著了。看到大方高貴的莫非帶著好看的笑走向自己時,他不禁為之傾心,淪陷了片刻的理智。
“久等了。”莫非淡淡莞爾,“對不起,請你吃飯還讓你來接我。”
“應該的。”梁心洲回以一笑。
他走到莫非身邊,然后環起自己的右臂。
莫非一怔。
“難道公主殿下不愿給我這個榮幸嗎?”
莫非釋然一笑,將自己的手輕輕放入了梁心洲的臂彎中:“我愿意。但我可不是什么公主,呵呵。”
梁心洲偷偷看向身邊的莫非,她有著一張精巧脫俗的面龐,眼睛里閃著的淡淡的睿智。在莫非的面前,他做不到止水般的冷靜,她總能讓他變得不像自己。也許自己一輩子都做不了王子,但只要一會會,讓他做她的騎士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