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青青她……”
柳隨心既然知道自己沒法脫身,于是抬起頭,冷靜地張口?!拔也蛔摺!?
天上一輪明月高懸,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朦朧的月光傾瀉而下,為人間披上一層淡淡銀光。
“別管這些了。你不用勸我了,回去吧。我自己在宮中會小心的?!彼⑽⒁恍?,夜風卷起了她的鬢發飛揚,睫羽上揚,一雙清亮的眸子此刻卻是無比堅定的。
她并不是極美的女子,鵝蛋臉上眉清目秀,堪稱得上秀麗,唯一讓人稱道的是那雙眼睛,晶瑩剔透,似乎包含著無限智慧,又如同云朵般悠閑自在。好像空谷中悠然綻放的一朵野生蘭花,隨意灑脫。
“可是——”
她搖頭,“我要留下來,我有我的責任?!彪m然她還不知道皇帝為什么說她紅杏出墻,但天下人都知道皇帝跟柳家勢同水火,也許是他故意安排這一出戲碼好侮辱她。
遲玉然微微一怔,黑眸里閃過一抹憐惜。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卻停在了半空中,最后頹然放了下去。
恍惚之中,他想起以前她也曾經這樣跟他說:“玉然哥哥,我要當皇后?!蹦敲磮远?,沒有一點回旋的余地,讓他的心口一陣抽痛,卻只能無可奈何地看著她進了皇宮。
“好吧,你若要留下來,那我也無話可說。青青,別人都說你變了,可是我看,現在的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單純善良?!彼o靜地看著她,一雙黑眸像滌蕩的月光,那么溫柔。
她心中一陣疑惑,難道柳青青是個蛇蝎心腸的女人嗎?
“好了,來人,送他出去!”太后不耐煩地說。
遲玉然微微嘆了口氣,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多保重!”說完他就隨著宮人離開了。
孝賢太后看了看這陰冷的后宮,蹙眉說:“跟哀家回慈靜宮去,這里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太后一聲令下,沒過多久,步輦就載著他們兩人回到了太后寢宮慈靜宮。
“太后,您也知道,以前我們家小姐她可是喜歡那個人……你說她怎么可能跟其他男人紅杏出墻呢?何況,小姐在大婚之前還是處子呢,皇上說她出墻,這也似乎……”綠書欲言又止。
孝賢太后冷哼一聲,“那丫頭喜歡什么,哀家怎么會不知道?皇帝這根本就是給哀家,給柳家難堪!”
綠書點頭,“太后,那您看……”
“哀家已經派人去請皇帝過來了。哀家倒要看看他怎么說!對了,青青失憶一事,你沒有跟別人聲張吧?”
綠書點頭,“這事情我沒敢聲張。”
“做得好。綠書,此事不要跟任何人聲張,哀家會暗中請太醫為她診病,你也要多多在她身旁提點著,不要出了紕漏,讓人看出什么來。至于以前的事情——”太后猶豫片刻,“就不要告訴她了,既然她忘記了,那是最好不過了?!?
“是,奴婢遵命!”
慈靜宮總管太監高公公灰頭土臉地回到宮中,見到太后,他連忙跪倒:“奴才沒用,沒有請到皇上。”
“他竟敢不來?”太后怒道?!霸偃フ垼「嬖V他,哀家就坐在這里等他!反了,大婚之夜他居然跑到其他妃子宮里,哪里把我這個太后放在眼里!”
“是,奴才這就去!”
龍釋天離開麗妃的棲霞宮,內侍太監連忙跟隨上,大氣不敢出,只因為皇帝的臉色陰晴不定,說不準下一刻就要殺人了。
小太監心里奇怪著,皇上進棲霞宮的時候還是很開心的樣子,沒想到離開時居然板著個臉。也不知道是不是麗妃娘娘得罪了皇帝。
小太監正想著,迎面看到慈靜宮的總管太監高公公,卻見他一臉焦急地迎了過來:“皇上,太后請您去慈靜宮一趟,她老人家說她坐著等您?!?
龍釋天本來就難看的臉色更是陰得嚇人,小太監抹抹冷汗,高公公現在不是捋虎須嗎?
“她喜歡等就讓她等吧!”皇帝對太后一點尊敬之意都沒有,直接把高公公扔在后面,大步離去。
高公公心里叫苦不迭,可是想到太后的怒臉,真是左右為難。
“皇上,太后請您一定要去慈靜宮!皇后娘娘現在正在那兒?!备吖蠛暗?。
龍釋天腳步頓了一下,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怎么,那女人跑去跟太后告狀了?她倒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從冷宮里出來!很好,擺駕慈靜宮!”
高公公差點癱軟過去,后背幾乎汗濕透了,這可真是趟苦差事,還好皇上終于肯去慈靜宮了。他連忙跟上,心里盤算著,待會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情。
對于喜怒無常的暴君,他是十分害怕,誰知道他下一刻會不會要了自己的腦袋。
皇帝以前不是這樣的暴君呀,如果不是那件事,事情也不會鬧成這樣......
高公公回憶起過去來,眼看要到慈靜宮了,他收回心神,苦笑,今天的問題都還不知道怎么解決呢,他還想以前的事!
皇帝踏進慈靜宮,只見太后正喝著茶,她冷冷一笑:“皇帝,你可真夠難請的。哀家要見你一面,倒比登天還難?!?
龍釋天挑眉:“太后,柳青青呢?她倒是很大膽子啊,居然敢從冷宮私自出來!朕的命令她是不看在眼里么?”
太后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是哀家把她帶進慈靜宮的!皇帝,你是什么意思,大婚之夜居然把青青打進冷宮!還指責她紅杏出墻,簡直是無稽之談!”
“她勾引侍衛,行為不檢,難道不是紅杏出墻?這種失德敗行女子,怎么能承擔一國之母的重任!”他倒是表現得比太后還義憤填膺。
柳隨心正在簾后觀看,聽皇帝說出這番話,實在是覺得好笑。是他占有了她,破了她的處子身,如今居然指責她行為不檢,黑白顛倒到這種地步,讓她實在無語。
“青青,出來!”太后叫道,她顯然很生氣,當然不會是氣柳隨心,而是氣皇帝。
柳隨心掀開珠簾緩緩走了過來,抬頭靜靜看著龍釋天?!盎噬先f歲。”她行了個禮,隨即靜靜地站在一邊,像是這件事根本和她無關。
實際上,的確和她沒關系,畢竟,這后位是柳青青的,而不是她的。
“皇后本就是處子之身,皇帝,她何來偷情一說!青青,你告訴哀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隨心點頭:“皇上破了我處子之身,事后卻指責我與一個叫林良的人有染,不知為何?!?
龍釋天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那你現在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了對不對?”
她點點頭。
“事實是朕進去時你和侍衛茍合,朕碰你了嗎?什么時候碰了?當時還有很多宮女太監在,不如把他們帶來一一審問,看看朕到底有沒有碰你。你干出下賤的事情,還想賴在朕頭上!柳青青,你真讓人失望?!彼渎曊f著。
柳隨心眼角抽搐,他可真會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她又不是笨蛋,真讓什么太監宮女來,哪個敢跟暴君作對,說出真話?
又不是不要命了!
太后氣得臉色鐵青,她自然明白事實根本不是皇帝說的那樣,終于她深吸口氣:“說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龍釋天似乎一直在等這句話,只見他眸光一閃,似乎不經意地提起一件事:“噢,朕好像聽說余太師的公子去攝政王府做客,一去去了好多天。朕很是想念,不如太后去跟攝政王說說,讓他把余弦送出來。朕最近心情不好,說不定哪天一個不高興,就提起皇后做的丑事。這樣的話,似乎不大好吧?”
“好,哀家會跟承浩說的。但是青青的事——”
“皇后有什么事嗎?”他一副驚訝的表情:“太后,朕不記得皇后出了什么事情。”
柳隨心搖了搖頭,皇帝的臉色千變萬化,看來今天這一場鬧劇,原來是皇帝想要談條件。難不成是攝政王柳承浩居然扣押了太師的公子?誰不知道余太師是皇上的親信,難怪了。
孝賢太后哼了一聲,很是不滿。
龍釋天若無其事地站起來,“皇后也累了吧,來人,送皇后回宮休息。”說完,他連什么禮數都不講,直接離開慈靜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