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臂上傳來的痛感令容歆淺倒吸一口涼氣，可是這會兒她卻什么也顧不上。看到孫自修，她仿佛看到了希望，揪著他的衣袖，哭出聲來：“姐姐在屋里，嬤嬤說姐姐要生了。”

孫自修一驚，手一松，越過容歆淺就往禪房里去。

他的柔兒才懷胎八月零五天，怎么可能現在就臨盆了。一想起小廝來報時說的“大少奶奶摔了一跤流了好多血”什么的，孫自修當即什么也顧不上，斂著眉就要往禪房里沖。

婦人生產的屋子血腥大，自古以來被視為不祥之地，男子踏入會沾染污穢，是大大的不吉利。這會兒孫自修并不理會這些，然而旁人卻沒有忘記。

半夏是最快反應過來的，她沖到禪房門前張開雙臂阻攔住孫自修的腳步，勸道：“姑爺你不能進去。”

“讓開！你給我讓開！”一貫溫和的孫自修這會兒冷著臉瞪著攔路的半夏，下一個動作就要將她推開。

“姑爺，你真不能進去，這是小姐特意叮囑的。”

果然孫自修的腳步頓住了，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的妻子遭了意外時他沒有在她身邊，甚至這時候明明知道她在里面痛苦，他卻只能站在外面束手無策……

孫自修的身上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頹唐，容歆淺見了心下一嘆，扭過頭去拿手絹拭去眼角的淚，而秦蕎曦卻看著孫自修的背影微微怔愣，眸底飛快地劃過一抹霾色。

時間慢慢地流逝，禪房內容歆柔的痛呼聲也由一開始的壓抑慢慢變得聲嘶力竭起來，一聲聲敲擊在屋外孫自修和容歆淺的心上。

“哇——哇——”

突然一聲響亮的啼哭聲似閃電劃破天際一般響起，孫自修倏爾抬頭，飛快地消失在容歆淺的眼前。

呆呆地看著晃晃悠悠的禪房門，容歆淺心頭一方大事霍然落地，耳畔傳來婆子們驚喜的道賀聲，“大少奶/奶/母子平安，多虧菩薩保佑啊！”

“阿彌陀佛。”容歆淺禁不住在心底暗念一聲佛，就連一旁的裴嬌嬌臉上也劃過一絲驚喜。

母子平安，那她的罪孽也少一點兒了。

然而，當眾人因為這天大的好消息慶幸不已的時候，秦蕎曦的眼眸卻黯了黯，只是很快就恢復了平常，再抬頭仍然是那個溫婉如水的模樣。

洛城里最好的大夫早在孫自修來的時候就被拎了過來，這會兒禪房里收拾干凈了，大夫也被請了進去。

容歆淺看見蔣嬤嬤笑意吟吟的從禪房里走出來，連忙迎了上去，“嬤嬤，辛苦你了。”

如果今天蔣嬤嬤沒有跟過來的話，那場景容歆淺不敢想象，而如今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她卻只能道一句辛苦，留滿心慶幸。

“也是孫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小孫少爺福大命大啊。”

蔣嬤嬤由衷地感慨一聲。

“這般月份最忌磕碰，那一跤摔得可是嚇人。”蔣嬤嬤說話時眼角余光似有若無飄過一旁裴嬌嬌的臉，見后者斂眸少了三分氣焰后又繼續道，“虧得菩薩保佑，不過還是需要小心調養，好在有大夫在了。”

裴嬌嬌對蔣嬤嬤是有些印象的，聯想到某人后面上神色一變，轉身便往院外走。站在她身邊的秦蕎曦見狀，雖不明所以，仍然匆忙跟了上去。

兩個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門口，蔣嬤嬤才又道：“姑娘日后提醒孫少夫人多張個心眼，那兩個姑娘輕易不要相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