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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糾結

  • 滇西戀曲
  • 象達姑娘
  • 3295字
  • 2012-10-25 00:24:00

在后來的日子里,正帆每個星期都會首先問問夢縈,有沒有其他安排,他是否可以過來。在得到許可后,又一個人走上兩個多小時的山路來到學校,到星期天又回去。這對于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考驗,因為他們那里從來就不需要走這么遙遠的山路,而且也沒必要這么走,但認識夢縈以后,他每個星期都走。有一天來到學校后,他笑著對夢縈說:“從小長這么大,我走過的路加起來還沒有認識你這久走的多,你看,襪子都走碎了好幾雙。”他的話一點兒也不夸張,有時,看著他走得腫漲的雙腳,夢縈也會止不住地為他的誠心所打動。也許,女人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容易被感化的動物。此時夢縈不禁回想起在師范上學時,幾個同學聚在一起,討論以后到底要找一個自己愛的,還是愛自己的人時,大多數同學都說如果可能,首先要找一個愛自己,自己也愛的人來共度一生,但如果真的只能任選其一的話,男生大多數要選自己愛的,而女生們則大多數選擇愛自己的,原因是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被愛自己的男人打動。看來,在感情這條路上,女生始終處于被動地位,不敢正面去爭取本應屬于自己的幸福。同時也說明,女人真的比男人要心軟得多。想到此,夢縈不禁有點兒擔心,擔心總有一天,自己還是會被他的真情感化,擔心自己會不由自主地愛上他。記得在上初中時,夢縈曾跟三姐(大媽家的三女兒)說過自己的擇偶標準。因為爸爸從小對她的影響很大,所以夢縈說:“以后我要找一個不抽煙,不喝酒,沒有大男子主義,有能力,有責任感,心地善良,能夠接受和善待我的父母,并且愛我勝過一切的男人來共度一生。”當時三姐聽后止不住地笑話她:“像這么十全十美的男人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而且即使有,也少得可憐,今生怕是難得相見。”大媽更是笑得把假牙都噴出老遠:“夢縈,你清醒點兒吧!像你這樣的家庭,別人十有八九都會嫌棄,以后能找到婆家就算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真是笑死人了。”夢縈很不服氣地頂了一句,“走著瞧,以后你們就知道了,現在我跟你們說不清楚。”正是因為夢縈對她們這邊的男同胞們過于嚴重的大男子主義甚為不滿和厭惡,所以,對她們這邊無數男孩的追求她才遲遲沒有上心,總覺得不能真正談到一塊兒去,跟他們的交談根本不能觸及她內心的靈魂,無法引起她內心的共鳴。處處普通朋友還可以,做一生的伴侶,根本就不可能。而如今,這個姓陸的外省男人讓她越來越覺得他除了年齡稍微不合適之外(他比夢縈大十六歲)其他條件還真跟夢縈設想的一模一樣,好象是上天專門為她量身定做的,讓夢縈不動心都不行。雖然如此,但夢縈還是一個理智的年輕人,她知道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遙遠,所以,夢縈不斷地提醒自己:“只能當普通朋友,絕對不能對他動凡心!”

又一個星期六,夢縈回家探望。因為學校離家很遠,而且交通很不方便,從學校出發,要獨自走一個多小時的山路才能打到車,所以夢縈她們一般很少回家。通常,如果沒有什么特別的事,她們一、兩個月回家一次。回到家后,聽說家鄉今年要搞安基工程,也就是政府給以適當補助,讓沒有能力蓋房但又不得不蓋房的家庭能夠如愿以償地蓋上新房,以解決部分特別貧困家庭的住房問題。但要求今年年底之前必須建好。政府才給補助,否則,一切費用將自己承擔。考慮到她們這里要建新房,必須要先砍樹,砍完為了預防蟲蛀還得泡上個三年五載的才能建房,否則,建了也白建,不牢靠。而要砍樹,一般在舊歷七、八月砍最為合適,但如果這樣的話,那只有兩、三個月的浸泡時間,根本就不夠。所以眼看著這么好的建房機會就要白白失去,夢縈心急如焚。為了安慰夢縈,爸爸說他已經去村里問過了,人家說這安基工程要搞五年呢?可以做好準備,明年再蓋。夢縈也就這么傻傻地等了。

表哥聽說這件事后,專程來跟夢縈商量,他開門見山地問:“夢縈,難道你不想趁此機會把你家的新房建上?你看你家的這間房,早已破爛不堪,成了危房,如果再不趁這個機會把房建上,過了這個村,就怕沒這個店了。到時,我怕你追悔莫及呀!”夢縈把現實情況和爸爸的意思跟他說了一下。表哥立馬站起來說“糊涂!安基工程要搞五年,難道它就年年在咱這個村寨轉悠?就天天等著你?明年,這指標還不得跑到別的村社去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如果把握住了這次機會,那政府最多可以補助5000元。5000元哪,這年頭,要找5000元尚且不易,要攢下5000元,那簡直是難上加難哪,這5000元錢可是能幫上大忙的。一定要把握住呀!至于泡木料的問題,我們可以先將木料砍下來,然后找個水潭泡上兩、三個月,其間放些硫酸銅跟它們泡在一起,時間雖然有些倉促,但也能有效預防蟲蛀。”表哥是經常跟木料打交道的,他這么說,自然有他的道理,也肯定能奏效。于是,夢縈馬上決定,以爸爸的名義寫一份申請書,親自交到村主任手里。

村主任雖然從小看著夢縈長大,知道她學習一直不錯,但建房這種事畢竟非同小可,而且按他們這邊兒的規矩,這事本來是該歸她弟弟管的。所以,雖然夢縈交了申請書,但領導們一直沒敢把她算上,畢竟是小孩子,辦事怕不牢靠。直到后來,聽說夢縈已經找人砍樹了,才相信這是真的,直到那時,他們也才把夢縈家的名額補上。

后來,又是表哥幫了夢縈的大忙。表哥知道夢縈現在沒有錢,也沒有時間在家看著。所以,為了安全起見,他主動提出:“我找上一幫人,以較低的價格把砍樹的事承包下來。”并反復告訴夢縈:“不用為錢的事擔心,在此期間,工人的一切費用,我先墊上。你什么時候方便,什么時候再還給我,即使差個三年五載的也沒什么關系。”然后,他又告訴夢縈建房需要準備的一些相關資料和手續。就這樣,在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夢縈都在為建房的事日夜操勞不已。因為她知道爸爸現在是一點兒都靠不住了,萬事只能靠自己。

在沒建房之前,夢縈雖然想到要建一間房肯定不簡單,但真正建起來她才發現,事情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復雜。家里什么都沒有,什么都得靠錢去買,而當時她們最缺的就是錢。無奈,只好去貸款。在當時,好多人都勸夢縈:“你根本不用貸款為家里建房,這完全是你弟弟的責任。況且,你現在幫著建了,以后也享受不著,多不劃算。”可夢縈卻不管這些,在她看來,弟弟將來的擔子很重,有一對帶病的父母,一個破爛不堪的家,一大堆的重任在等著他。可他當時才18歲,這樣的擔子對于年幼的他未免過于沉重。而夢縈,作為他唯一的相依為命的姐姐,在自己能幫助他的時候,理應勇敢地承擔起這個責任。當然,當時如果夢縈不幫,弟弟也不會說什么,但夢縈始終過不了自己良心這一關。夢縈知道,現在自己是弟弟唯一的依靠,如果連自己也讓他覺得靠不住,不愿幫他什么忙的話,那在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人能幫得了他。雖然從小他們的爸爸媽媽就帶病,雖然夢縈只比他大兩歲,但夢縈還是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弟弟從姐姐這兒得到像父母關心子女般無私的付出和愛,讓他在自己的幫助下,找到繼續奮斗下去的自信和勇氣。將來,到他真正長大的時候,讓他也能在所有人面前抬頭挺胸地做人,因為別人擁有的他也擁有,到時,再把家交給他,讓他能夠帶領全家快樂幸福地生活下去。還有一個原因是,在夢縈的心里,她一直在擔心一件事,擔心有其父必有其子,擔心弟弟將來會像爸爸一樣,在苦苦掙扎仍無力撐起這個家的時候,會不負責任地選擇放棄。如果那樣,那他們這個家就將徹底完了。那樣的結果是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不想看到的。所以,于情于理,夢縈都必須幫助他,幫助這個家。

從此以后,因為要辦與建房有關的各種事情,所以,雖然很不容易,但夢縈還是每個星期都必須得一個人走上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再搭車回家。(因為當時夢縈的弟弟在勐興鉛廠做臨時工,常年都沒時間回家)爸爸的表現,再次讓夢縈感到失望,沒想到,真的沒想到,現在的爸爸已經懶惰到了可恥的程度。本來夢縈已經在那兒為錢的事和其他手續方面的事而忙得暈頭轉向了,爸爸作為一個長輩,作為一個精通泥水活的人,對下地基、買石頭、買磚塊這些事應該比夢縈了解的要多,他去辦應該得心又應手吧,可爸爸硬是什么都沒干,仍若無其事地跟著那幫狐朋狗友鬼混,害得夢縈就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對此,夢縈相當氣憤,但也無話可說,因為爸爸現在已經年老,而且夢縈他們也都已經長大,他愛怎么的就怎么的吧。“哎!只能自己多吃點兒苦了!”夢縈深深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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