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風起時——大拇指湯姆說

李云龍在樓下應酬隔壁家的叔伯阿公。陸寶寶在李家媽媽安排的房間看書。

看得困了，她就在陽臺走走。

鄉村的夜晚好像特別的寧靜。蟲鳴鳥叫，聲聲入耳。佇立在窗口，這邊月下是白天她和李云龍去過的荷花池塘。

月光很美，荷塘月色撩人。陸寶寶好像耳邊回蕩著皎白月光在時間河上緩緩流淌的優美旋律。有一首歌叫做《荷塘月色》，帶著淡淡的古樂風韻，樂曲里面有蟲鳴，有鳥叫，一如此刻的夜晚。

有段時間，她經常放這個歌。她還記得如詩般的歌詞，很寧靜悠遠的感覺……

剪一段時光緩緩流淌，流進了月色中微微蕩漾，彈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麗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哼了一會兒歌，她又去看書。看著看著，她還是有點犯困，看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決定不再掙扎，上床睡覺了。

她迷迷糊糊正在做夢，卻忽然聽到有人在喊她。她想說“不要吵”，但是怎么也發不出聲音，而叫她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不斷呼喊，好像鍥而不舍。

她終于艱難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李云龍略微著急的臉。

“寶寶！”他直視陸寶寶的眼睛，停頓了一下，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一時實在難以出口。

從他的眼里，陸寶寶忽然看到了風雨的來臨。剛才迷糊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了。

“收拾東西，我們現在要回平洲了。”李云龍終于說了出來。

“出什么事了嗎？”陸寶寶問。

他停頓了整整三秒，三秒，陸寶寶感覺事情一定與她有關，不然李云龍不會對她猶疑。

“是慶子和你爸爸被公安抓了……”李云龍沒有隱瞞她，也瞞不過，他們必須現在就走，她媽媽在家急瘋了。

陸寶寶腦袋嗡嗡地響，她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被公安抓了，為什么抓他們？他們做了什么壞事嗎？

不可能的，她爸爸老實巴交一輩子，最驕傲的就是他讀書人的清高，他絕對不會做有辱斯文的壞事的。

她說不出話來。

“別慌，有我呢。現在，收拾東西，我們回去看看。什么都別問，我來處理，相信我。”李云龍摸著她的頭，輕輕安撫。

陸寶寶的呼吸漸漸地平靜。

她看著李云龍，只問他一個問題：“我媽媽知道了嗎？”

李云龍點點頭。

然后，陸寶寶不再廢話，她開始迅速地收拾東西。

很快，李云龍拎起陸寶寶的背囊，下樓去。

“你們去哪里？”李家媽媽問。

剛才在客廳，云龍接了個電話，臉色都變了，然后就匆匆跑上樓，不知道發生什么事。現在卻看到寶寶身上帶著背囊要出門的樣子。

“沒什么大事，寶寶他爸爸生病了，我們回平洲看看他。”李云龍為免老人多心，說了個謊。

“哦，那是得回去，你路上開車小心點，別著急。寶寶下次再來玩哦。”李家媽媽再沒問別的，就叮囑兩人路上小心。

眾人看著小汽車的車尾燈呼地消失在視線中。

淑芳依依不舍地目送他們離開，轉頭卻嘲弄地一笑。生病了？！哼！不知道聽到女兒早戀的消息會不會雪上加霜？淑芳有點不懷好意地想著。

在回來的路上，李云龍就打電話給派出所的梁軍，讓他幫忙去了解現在的情況。

陸媽媽言語不詳，他只能從她凌亂的描述中知道個大概。陸哥和慶子還有幾個老板一起去吃飯，然后又去一家卡拉OK直落唱歌。

然后他們點了幾個坐臺的小姐，結果當晚，公安來掃黃，把他們一干人都抓了。有一個人剛好出去打電話，沒有抓到，回來悄悄地通知了幾人的家里人。

爸爸竟然去**？陸寶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李云龍的說法是應酬，但是她覺得沒有任何區別。

媽媽現在一定比她還要難過，生氣、憤怒還是失望？應該都有吧。哪個女人會接受得了，半夜接到老公出去嫖還被公安抓個正著的電話？

所以，陸寶寶很沉默。不管爸爸有多少理由，他叫了小姐是事實。

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動物嗎？連爸爸這樣的老實人都忍不住？

他們回到平洲已經一點了。陸家的燈火還亮著。

陸媽媽在不停地打電話接電話，能找的人她都找了。

“云龍，你們總算回來了。”陸媽媽紅紅的眼睛，顯然剛才已經哭泄過。

“媽！我都知道了，你別急！”陸寶寶撲到她懷里。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這是氣的，那些什么地方，他非要到那里去應酬？這下可好了，把自己也搭進去了……”陸媽媽看見寶寶，委屈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嫂子，對不起，他都是為了公司的事才去的。你要怪就怪在我頭上吧，是我這個老板無能。”李云龍徐徐地說，“你相信我，無論多少錢，我都會保陸哥出來的。剛才我在路上已經叫人問過了，他們這種情況，只要交錢，公安局都會放人。又不是什么殺人放火的大罪，最多就是拘留和罰款。我明天一早就去交錢。”

“真的嗎？”陸媽媽盡管生氣，但是更多的還是擔心。陸爸爸一時不出來，她心中都不得安寧。

李云龍此時電話又響了，他按了免提。

“云龍，你要保的兩個人，比較麻煩，因為公安查到現場的小姐竟然有未成年少女。這個性質跟一般的治安事件不同，搞不好是要留案底的，估計三五千搞不定。”梁軍也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變故。

“能不能先把人保出來？”

“還不可以。在確定那女孩的年齡之前，還有他們叫小姐之前是否知情之前，他們還要繼續被拘留。不過這是官方的說法，想保他們出來，也不是沒有辦法。我估計就是錢的問題。”

“知道了，辛苦你了。可能明天還要你陪我走一趟。”

“大家兄弟，還跟我客氣什么。”

“那好，你先休息吧，我明天一早找你。”

李云龍掛上電話。

“怎么會這樣？！我早說過他應酬也別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那些地方哪里是他這樣的人玩得起的？你看，一次就把自己賠了，還連累老婆孩子，我們還救他做什么？由得他在牢房里過一輩子好了！”聽完剛才的電話，陸媽媽心里越發氣苦，氣老公不爭氣，又氣自己沒本事！

幾人一夜幾乎都沒有合眼，天一亮，李云龍讓陸寶寶陪著陸媽媽在家等消息。他和梁軍去市局。

李云龍見到了李慶和陸天倫。兩人第一次吃牢飯，都是胡子拉碴，憔悴不已。

陸天倫見到李云龍，很是愧疚：“云龍你來了。你嫂子都知道了吧？”

李云龍點點頭：“放心，嫂子沒事。我來保你們出去。”

李慶看見李云龍像是看見救星，狂喜：“兄弟你終于出現了，我們什么時候能出去？”

“我說過救你出去嗎？”李云龍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你給我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

他是風月場地的常客，不是他帶陸哥去這些地方應酬，能惹來這么多的禍事？李云龍惱他把未來岳父拖下水，沒給他好臉色。

“云龍，我的好堂哥！這不是意外嗎？我怎么想到這么倒霉？這里蚊子多，空氣潮濕，不是人待的地方，你忍心看著我在里面煎熬？”李慶連哀兵之計都用上了，就怕李云龍發火真把他留在這里三兩天。

“云龍，不關慶子的事情，是我說想學著跟那些老板出去應酬，慶子才帶我出來的。”陸天倫見李云龍因為他的原因而責怪李慶，這個忠厚的中年漢子非常不安，很是過意不去。

“就看在陸哥的面子上，這次饒了你。以后少跟王洪他們去這些地方。”李云龍訓斥李慶。

這小子再不收斂點，他怎么放心讓他去A市打拼？

“那不是應酬嗎？以前一直都相安無事，最近可能嚴打，否則卡拉OK廳應該會收到風的。王洪那貨沒義氣，竟然跟公安說是我們倆拉他們去的。明明是他們作的東，還往我們身上栽。以后我李慶絕對不會再理這些背信棄義的小人。哥，你放心，我知道輕重，以后那些地方我都不去了，我學陸哥安安分分找個女人居家過日子算了。”

“你說到做到？”李云龍姑且聽信他三分。這家伙從來沒超過一個月沒女人的。

“當然拉。我一直想定下來，我老媽都催了，只是還沒找到能娶回去當老婆的。”

“行了！我再問你們個事情，你們點的那幾個小姐，你們知不知道有個未成年人？”

聽李云龍這樣一問，兩人都嚇了一跳。李慶當即跳出來解釋：“當時是媽媽帶過來的，我們又不會查他們的身份，只是看著比較年輕，但是也不至于小到未成年人吧？”

陸爸爸也點頭：“我們確實不知道。”

“我現在要去跟市局那幫人交涉，你安分點，別給我惹事。”李云龍最后叮囑李慶才過去跟公安交涉。

梁軍在他耳邊一陣咬耳，告訴他那些人的決定。一萬一個，現金交易，一手交錢，一手放人。

“告訴他們，絕對不能有案底。我現在就交錢，人我要立刻帶走。”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最怕他們咬住那些小姐的年齡不放人，他們有理也說不清，何況他們本身干的就不是什么光彩事。

目前，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半個小時之后，李慶和陸爸爸就被放了出來。

一個年輕的干警給兩人松手銬。

“陸天倫是吧？”那個干警直直地看著陸天倫，“你是不是有個女兒叫陸寶寶？”

“你怎么知道我女兒？”陸天倫很驚訝。

同樣驚訝的還有李云龍，聽到他提到陸寶寶，他馬上警覺地看了一眼這個年輕的干警，他有著一張娃娃臉，說話還沒有警局的老油條味道，似乎是剛剛才上崗的。

“Angel有個你這樣的父親真是悲哀！走吧！”娃娃臉揮揮手，讓他們快走，好像不耐煩看見他們。

“小兄弟認識Angel?”李云龍看著他問道。

“她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她。”聽到李云龍提到Angel，娃娃臉果然態度好了不少。

李云龍肯定他是陸寶寶的歌迷。

“小兄弟能借一步說話嗎？”李云龍擔心此事被散播出去，寶貝絕對有麻煩。

“大叔，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不會說出去的。Angel是Angel，她爸爸是她爸爸。”娃娃臉也很聰明，他一看李云龍就知道他擔心Angel爸爸嫖賭的消息被披露。

Angel竟然有這樣讓人不齒的父親，他真替她感到悲哀，天使果然是出淤泥而不染。所以這個大叔根本是多慮了，他永遠也不會傷害天使，他也會默默守護天使的。

李云龍點點頭。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給這個娃娃臉留下他的名片。

“我是Angel的叔叔，如果你有什么發現跟Angel有關，可以聯系我。拜托。”

“好！答應你！”娃娃臉接過李云龍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