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勾魂無常
- 異域風流
- 舒志琪
- 6293字
- 2005-06-14 12:44:00
葉維殤的辦事效率很高,與這樣的人合作,讓張抗覺得很是舒服。短短的兩天時間,便有大部份的居民被搬遷到了極遠的地方。而剩下的那些人,則都是些投機鉆營的份子,以為葉家在挖金礦之類的,硬是賴著不走,非要在暗中攙上一腳,看看能不能發筆大財。
幾次勸誡下來,這些人都是置若未聞,氣得葉飛雪大叫不用理會他們,讓地震山崩來教訓教訓他們。
張抗也是個急性子,但陳雪兒與韓星子卻都是修道之人,自然不會如此輕看人命。只是就算葉維殤肯加錢讓他們離開,但這些人卻是更覺可疑,總是咬著牙死挺。到最后還是張抗跑了出來,對著幾塊巨大的山石連拍三掌,將這些石頭打成了一片碎屑,這才讓這些人嚇得半死,忙收拾東西走人,連葉維殤加給他們的錢都沒有拿。
眾人都是大笑,張抗以前是做打手出身的,有時候替人逼債,就要先讓別人看到自己的實力,這樣對方就會乖乖交出欠錢來。一般人都是欺軟怕硬,張抗使出這么一招來,果然收到了效用。
人是被趕得差不多了,但孤孤兀兀的止道閣便顯得極為惹眼,若是那四大道派以及各路修仙之人不將眼睛盯著他們,那才是極怪的事情。眾人都覺事不宜遲,便決定在第二天的時候便開始啟寶。
這一天的天氣倒是不錯,荒漠的太陽極是毒辣,好在眾人都是修為不弱,絲毫不受酷熱的影響。葉維殤連莊內的仆人、門丁都安排到極遠的地方去了,這挖掘的工作,便只能靠他們幾人了。
蕭月舞也被請了出來,見眾人都圍在那株巨樹下時,不由地微微變色,隨即便言笑嫣然,道:“張郎,你可真會算計人家!唉,也怪月舞太過癡迷圣君的遺寶,是以一得到機會就立刻前來探測,沒想到卻中了張郎之謀!”
張抗嘿嘿冷笑一下,這個女人若是有脫身之計的話,那還肯讓他大占便宜,就說明這寶藏在她的心中比她的貞操還要來得重要。這種感覺讓他很是不爽,就好像自己的老婆在偷人一般,氣得他快要將蕭月舞狠狠地打上一頓屁股了。
“蕭姑娘,那個家伙就會這一套!”葉飛雪是絕對站在張抗對立面的,見到有人說張抗的壞話,自然要挺身而出的。
張抗掃了蕭月舞一眼,道:“如果你知道怎么做的話,就請將機關打開,取出寶物來!也免得我們大費周章,當起勞力來!”
蕭月舞掩嘴輕笑,道:“張郎,干嘛一臉不高興的樣子!雖然月舞騙了你,但眼下卻是反被張郎算計了,該哭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她輕移蓮步,走到大樹底下,復道,“根據我前幾天的觀察,這個寶藏就在地下十來丈左右的地方!”
這么近?像張家界的那個,都要跑上十幾里的路,這次怎得這么容易?該不是這個什么鬼圣君終于想通了,不再折磨后人,肯大大方方將自己的東西交出來了?
張抗的臉色稍霽,向韓星子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念動法訣,雙手搓動中,劈掌如鏟,將一塊塊丈許見方、厚達三四尺的泥塊鏟到一邊。才幾下功夫,便挖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出來。
“停停停!”張抗叫了一聲,探頭向底下看了看,道,“嘿嘿,你這次倒是沒有騙人!”在深坑的底部,正有一塊巨大的鐵門,黑漆漆的與一邊的黃土截然不同。
蕭月舞嬌笑一下,道:“人家怎么舍得騙你呢?”
陳雪兒拉了拉張抗的衣服,道:“怎么辦,現在就破門而入嗎?”
上一次打開了封印的結界,結果引發了天崩地裂,不知道這次又會發生怎樣的禍事。張抗向葉維殤與韓星子看了看,道:“事情都做到這份上了,不打開看看怎么樣!”
他口中默念法訣,右手一揚,一道道連珠火珠便向鐵門飛了過去。只是這道鐵門也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竟是堅耐剛硬之極,他燒了半天,也才融了一個小洞出來。
“我來幫你!”陳雪兒使出了水系道法中的冰霜術,先將鐵門凍住,以增加它的脆性,再由張抗用強力猛擊,一連百余擊的沖擊過后,這道鐵門終于“轟”地一聲,化成了千百塊碎片。
里面的東西很簡單,就只有一個石桌子,在桌子的中央,放著一個小小的鐵環,與當日在張家界被蕭月舞取出的那個一模一樣。
蕭月舞雖然靈力被封,還是踮著腳扶著張抗的胳膊往下探看,臉上滿是艷羨之色。
張抗惱她,便將身體晃了晃,以讓她知道自己的不滿。蕭月舞卻是將整個身子都靠了上來,道:“張郎你干嘛要生氣呢?難道月舞做錯了什么?”
旁邊的陳雪兒回過頭看了看她,正容道:“蕭姑娘,我不介意張郎娶你,但前提是你必須真心喜歡張郎!你分明另有脫身之計,卻是裝可憐欺騙張郎,讓張郎怎么接受你?”
蕭月舞將螓首輕搖,道:“若不是迫不得已,月舞也不想使出這下下之策!月舞確實可以解開張郎的封印,但會讓月舞在往后十年內修為盡失!我大哥遲遲沒有出現,就是希望我用上這招!”
張抗將信將疑,道:“你那個大哥倒也狠心,居然肯犧牲你這個重要干將!”
蕭月舞微微一笑,道:“我早就說過了,他那個人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犧牲一個小小的月舞又得了什么!況且、況且……”她的俏臉微微一紅,復道,“他一直對月舞別有企圖,只是我的修為不弱于他,讓他不敢輕舉枉動,若是月舞修為盡失,便再也無力抵抗他的淫威了!”
張抗對她深懷戒心,雖然聽她說得可憐,仍是有些不信。陳雪兒卻是好好人,她拉著蕭月舞的手,道:“你不是他的妹妹嗎,他連你……也敢懷有野心?”
蕭月舞深深地看了張抗一眼,道:“月舞雖然在青樓中待了兩年,但并不表示月舞天生淫蕩下賤!我已經被張郎占盡了便宜,此生不嫁張郎,又還能厚臉嫁與何人?女子出嫁從夫,是以我這幾日一直考慮著怎樣將此寶交給義父,還了他的收養之恩,然后常侍在張郎的身邊!”
雖然她說得好聽,但張抗卻是對她的話打了三折還不止。他輕笑一下,道:“我會給你機會證明的!”過了這次就把她“做”了,女人對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總有一份特別的感情,說不定真能讓她死心踏地。
“喂,你們到底下不下去?”見這三個人盡是在一邊處理感情糾紛,讓性急的葉飛雪早就忍不住了。一幫人打了半天,就為了那個小小的鐵環,倒要看看那玩意究竟有什么作用。
“大魔頭張抗——”一個悠揚無比的聲音傳了過來,便見一道白色的人影凌空漫步而來。眾人抬頭相看,只見那人四十來歲的年紀,樣貌清越無比,頭上還頂著一頂高高的帽子,看上去說不出的好笑。在他旁邊,還有一個與他同樣打扮,卻是服色換成了黑衣的中年男子。
張抗抓了抓腦袋,道:“難道我陽壽已盡,要勞動你們兩位的大駕了?”看這兩人的扮相,分明便是黑白無常嘛!
韓星子卻是臉色一變,道:“韓星子見過兩位師叔!”他們這兩人被稱為勾魂無常,乃是茅山派的高級人物,與他的師父是同一輩份上的。他們的道行極深,每一個都有百年以后的靈力修為,只是返璞歸真之后,看上去卻是如同四十幾歲的中年人。
白無常微微點頭,道:“韓師侄,師兄囑你入世除魔,你怎得卻是與大魔頭走在了一起!”
韓星子忙道:“兩位師叔,張抗此人雖是宗九的徒弟,但為人直善,絕不是歹人,望兩位師叔明鑒!”
黑無常道:“九華派送來書信,說你已經走火入魔,叛棄正道!經過我們幾個的商議,決定先將你帶回茅山派再說!”
韓星子微微一怔,道:“那他們呢?不知道兩位師叔還有什么打算?”
白無常搖了搖頭,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雖然還沒有以門規處治,但你已是帶罪之身,還不趕快隨我們回去!”
看來各大派的高手都已經齊集于此,帶走韓星子便是要分化他們的力量!雖然韓星子的修為比這勾魂無常他們要來得遠遜,但他卻擁有茅山的第一利器,在金光槍的神威之下,便是他們這兩個前輩也不敢說能夠穩勝于他!
韓星子微一沉思之后,便換上了堅定的神情,道:“師父囑我行道天下,可以便宜行事!我堅信張抗的為人,愿與他有難同當,兩位師叔,恕師侄無法遵從安排!”
兩無常互看一眼,黑無常道:“既然你要抗拒門規,那我們只好將你強行帶回去了!”兩人的身形飄飄,行動之際根本就看不出腳步的移動,倒真得跟鬼差不多。
張抗攔了韓星子的身前,道:“兩位前輩,不知你們聽了何人的挑唆,但張抗行事對得起天地良心,不知道憑何被按了個大魔頭的稱號!”
白無常微微一怔,道:“你奸殺了九華弟子李娜,還想枉圖狡辯嗎?”
這個時代若是有DNA鑒定就好了!張抗嘆了一聲,道:“我身邊的幾人都可以做證!峨嵋派的陳雪兒,止道閣的葉維殤,在當時正與晚輩在一起!”
以他的為人,原本不用這么委屈求全:你要冤枉你就冤枉好了,老子我從來都不管別人怎么看自己,只需自己活得逍遙自在便行了。但韓星子為他挺身而出,他自然也要投桃報李,讓他免做師門的叛徒。
黑無常搖了搖頭,道:“他們都是你的朋友,無法替你做證的!”
張抗大怒,道:“既然前輩不肯相信,那我也沒有辦法!不過,韓星子是我的朋友,有我在這里,誰也休想將他帶走!”
“鏘鋃鋃!”兩個無常都是取出了一根長長的鎖鏈,白無常道:“若你們肯自己隨我們回轉茅山,那我們便可保證你們的一路平安,到時候四大派會審,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張抗將頭一昂,道:“身為天魔門的掌門,恕我無法答應兩位的要求!”
“那就只好動粗了!”黑無常大吼一聲,手中的長鏈已是舞動而出,向張抗的頭頂圈去。
張抗輕輕彈出一指,將對方的兵器要了回去。兩人的靈力觸碰,俱是身形一顫,在靈力的比拼上,還是張抗略占了上風,但黑白無常聯手的話,肯定是張抗占不了好處!
黑無常臉色微變,道:“小輩倒也有些能耐!”嘴里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不停,長鏈再揚,漆黑的鏈條如同靈蛇一般,在地上盤旋而動,不斷地拉伸變長,瞬間便化成了千百道之多。
“這是鬼月迷魂陣!小心不要亂動,否則的話,便要陷入幻覺之中!”韓星子對這兩位師叔可是十分了解,立刻向張抗發出了警告。
腳下的實地好像消失了,如同在虛空中一般,眼前就只有這么一個渾身漆黑的男子,再加上一條條盤旋而動的鎖鏈,張抗六神守識,大喝道:“臨、兵、斗、陣!”
既然是幻影,在九字真言的無上威力之下,便肯定會重化為一片烏有!
“皆、陣、列、在、前!”每一個真言都比前一個來得響徹轟然,說到那個“前”的時候,天空之中已是隱隱有雷聲回響,以呼應他的無上真言。
“轟轟轟”,九字真言打到鐵鏈陣前,俱是化為了一道道璀璨的光華,灑落在了黑無常的身邊。
“哈哈哈”,黑大常大笑,道,“真言術雖然可以破解幻像,但我這鬼月迷魂陣可是上古仙人用來制服蠻荒惡鬼的,又豈會被小小的真言術破解了!”
在他的笑聲之中,一條條鎖鏈仿佛有生命一般,如同靈蛇一般昂起了頭來,從四面八方向張抗纏繞而去。
“來得好!”張抗虎吼一聲,雙手張開,龐大的靈力在他的雙手上盤繞而動,待到一根根鐵鏈飛來時,被他連連擊出重拳,俱是打得軟癱在地。
黑無常露出了一絲贊許之色,但他的意念一動,那些鏈條又飛退了回去,稍一休整之后,立刻又恢復了原本的靈動。
“該換我了!”張抗踏前向前疾奔,右手張處,一道道天魔劍已是飛射向黑無常。只是他才踏出沒幾步,眼前的情景突變,居然變成了當初在陳家大宅里看到的景象。
“叮叮?!?,鎖鏈形成了強大的防御網,將天魔劍一一彈飛而出。黑無常笑道:“鬼月陣中,盡顯內心虛影,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掙脫而出!”
張抗心知正在對敵,眼前看到的純是幻影而已。但眼前的花園中,卻是出現了一個秀美的小女孩,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正在草地上嬉戲。
不知怎么回事,他立刻就猜到了那必是小時候的陳雪兒,原來他內心深處是如此深愛著她,連她的過去都想完全了解。才一眨眼的時功夫,這個小姑娘突然長高了許多,變成了眼下陳雪兒的模樣。
“她”道:“張郎,帶我回去!我要看去爹地和奶奶!”
明知道眼前的只是幻影而已,但張抗還是忍不住回答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回去的!”
朦朦朧朧之際,只見陳雪兒慢慢走了過來,一臉淺笑盈然的表情,美麗得不可方物。那惹人憐的表情,讓張抗直想將她摟到懷中輕憐蜜愛一番。
在陣外觀戰的眾人卻都大叫起來,原來迎向張抗的卻是根閃動著寒光的鎖鏈。只是任眾人如何叫喊,張抗卻似聾了一般,根本就聽不到他們的叫聲。
“張抗!”陳雪兒最是緊著他,哪能讓他出半點事,嬌呼聲中,身形已是撲了出去。她知道自己的修為尚淺,已是將白瓊劍祭了出來,向黑無常飛射而去。
“小丫頭,不要去打擾別人!”白無常也是揚動手中的鏈子,硬是將陳雪兒給攔了下來。雖然白瓊劍威力巨大,但白無掌手中的鎖鏈也不是俗物,雖然在等級上差了白瓊劍幾分,但在他的操控之下,卻也不見得落了下風。
“叮叮”,金屬的碰擊聲中,張抗已是被鎖鏈綁了個正著。但他卻仍是毫無所覺,還以為“抱”著他的正是陳雪兒,臉上居然還露出了微笑的表情。
黑無常哈哈大笑,道:“在鬼月陣中,只有三個人能夠掙離幻像而出!不過,以你的年紀就有這么深厚的修為,假以時日,當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陣中的張抗卻是如同木頭人一般,對他的話語不理不睬。
白無常揚動鏈條,將陳雪兒打退了回去,道:“韓星子,還不隨我們回山!”
韓星子微微一笑,道:“兩位師叔,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擒得住張抗嗎?”
兩個無常都是一怔,黑無常道:“他還有什么能耐?就算他恢復了神智,但身被鎖仙鏈縛著,沒有我們兩個施法,又如何能夠脫身而出!”
“那是你們兩個還沒有見識過什么叫做無堅不摧的神劍!”一個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紫光翩飛之中,縛著張抗的鎖鏈頓時斷成了四五截,跌落在了地上。
張抗大步跨前,沉聲道:“鬼月陣確實有些門道,但我的九字真言也不是廢物!”
黑無常先是不明白,隨即便恍悟道:“原來你用九字真言在內心發出,以震醒自己!”他的臉上滿是思索之色,喃喃道,“不錯不錯,雖然鬼月陣不懼真言,但卻無法深入人心,這倒是個極大破綻!”
他念念自語,竟是對蓄勢待發的張抗毫不理睬,好似不知道自己還處在交戰的狀態。
張抗握劍在手,紫郢劍與他心意相通,讓他充滿著戰勝一切的無敵感。他不耐煩地道:“喂,你還打不打???”
黑無常連連搖頭,道:“當然不打了!剛才我從九字真言中已是看出你這人心胸袒蕩,絕不是為非作歹之人!只是我看你實力不弱,就忍不住手癢與你過了幾招,果然,你沒有讓我失望,讓我又找出了鬼月陣的一個破綻!”
看來這個家伙是個練道狂人,張抗卻是沒好氣地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歹人,而我卻像傻子似地與你拼死拼活?”
黑無常眉開眼笑,道:“這叫吃一塹,長一智,多向我們這些老頭子學學,對你很有用的!”他看上去不過四十來歲,自稱是老頭子,讓旁邊的幾個年輕人頗覺古怪。
張抗收起了紫郢劍,道:“那兩位前輩接下來準備如何?”這兩個家伙還蠻有趣的,讓張抗又改稱他們為前輩了。
白無常道:“我們要回去向掌門覆命,并讓他對此事重新調查!不過,九華、青城出動了幾個大人物,你們千萬要小心為是,我們兩個身份尷尬,不方便與他們動手,就先走一步了!”
他們的手腳倒是極快,還沒有等眾人說話,已是身形一閃,消失得干干凈凈。適正此時,十來道人影已是出現在了莊內,一個個都是臉色肅然,看來正是青城、九華的人,是以兩個無常才會走得這么快。畢竟,他們留在此地,要么幫張抗他們,要么助道友,絕不能作壁上觀,那只好一走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