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會四處喧嘩的百官,不理會旁邊沐勒奇和拉鎖亞薇的親昵,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從有記憶開始,自己就一直孤單,一直飄零,孤兒院的日子讓她深嘗人間冷暖,多渴望有個家,朱大奮給她的家碎了,丞相爹爹和二娘的家竟也回不去了,陷在這陰狠的沐勒奇身邊,什么時候是個頭?
自己雖是一縷孤魂,竟真的沒有得到幸福的權利么?一直以來都是由著事態發展,一味的順應著,落到今天這個處境,自己也有很大的責任吧,似乎一直都在循著那個柔弱的紫桑漠活著,把凌漠身上的倔強和堅毅丟棄了,好吧,雖命由天定,事在人為總可以吧!
她就不信自己這跨了千年的靈魂竟斗不過一個古人!
打開了心結,堅定了信心,情緒頓時好了很多,平素里自己最討厭吃魚,可眼前的這魚色澤和香味勾起了她很大的食欲,接過靜慧遞來的筷子,一個壞壞的念頭冒了出來,開吃悠然的吃起來。
你別說,這沐國御廚的手藝真不是蓋的,魚片香軟潤滑,咸淡適中,一不留神,她吃的旁若無人,她吃的風生水起,她吃的周圍的人,停筷愣住只觀她一人而吃。
又一不留神,竟大半條魚不見了。
驀的,旁邊一個細小的聲音入耳,“夫君,臣妾覺得段干國的公主真可憐,你看她,面色蒼白,身體羸弱,定是奇王爺虐待她,平日里克扣她的飲食,你看她,竟吃掉大半條魚,真可憐啊!”
果然,有效果。
膽戰心驚、含羞帶怯的看了一眼身旁嘴角抽搐的男人,“王爺,臣妾從來沒有吃過如此好吃的魚,臣妾能不能再吃一條?”
忽略掉臉色鐵青某人,繼續埋頭吃魚。
雖然早就吃不下,但是,付出總有回報,又幾個聲音傳來,“天哪,你看齊王爺對這個可憐的公主真兇啊!”
“你們不知道吧,奇王爺同時納兩國的公主為側妃,兩個一比較,自然是更喜歡風情萬種的那個,男人嘛,尤其是奇王爺這種男人,嗯,你知道的!”
“怪不得,你看,一晚上奇王爺只對左邊的那個女人親親我我,對右邊的這位可就......唉,可憐的女子,可惜了這花容月貌......”
“啪”的一聲,沐勒奇臉色扭曲的將筷子甩在桌子上,顯然這位爺已經是忍無可忍。
“啊,王爺,臣妾吃飽了,可是,可是臣妾實在撐的肚子疼,想到外面,到外面......”凌漠驚慌失措,恐懼萬分,楚楚可憐的說道。
“滾出去!”沐勒奇再也忍不住了,這個女人夠狠。
“啊,王爺,你,你,臣妾,嗚嗚嗚......”凌漠玉手掩面,傷心欲絕的飛奔出去,驚得靜慧追在后面直呼,“小姐啊,小姐!”
身后大殿內,“啊,想不到奇王爺竟是如此變態的人,虐待如此一個美人!”
“齊王爺,一向如此,聽說正王妃為他而死,都沒得到一個正眼相瞧呢!”
“傳聞果然是真的,怪不得,我國的女子都懼怕他!”
“何止是懼怕,是懼怕又深惡痛絕......”
“砰”的一聲,沐勒奇一拳砸在桌子上,憤身而起,儼然不顧身后拉鎖亞薇的嬌呼,“王爺啊,等等臣妾!”
“哈哈,靜慧,笑死我了,哈哈,你沒看到沐勒奇那張死魚眼,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大殿外,飛奔出來的凌漠,再也抑制不住哈哈大笑,笑的彎下腰,笑的雙手捂著肚子,笑的嘴角抽搐。
靜慧強忍著笑,為小姐披上風衣,暗想,原來小姐也有這樣可愛、調皮的一面,她哪里知道,這才是原來的凌漠,或者說這才是穿越之前的凌漠。
從皇上的密室出來本欲飛身遠去的東郭羽,忽然聽到一陣放肆的笑聲,在這皇宮深處竟有如此放肆大笑的女子,東郭羽眉頭一皺,忍不住停下腳步一探究竟。
悄悄的撥開濃密的樹枝,隨即他看到了一個女子笑的花枝亂顫,笑的天真爛漫,笑的嬌艷灼灼,笑的滿天的星星眨呀眨,待定睛看清那女子,一顆心就那樣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幾欲撐破胸膛噴薄而出。
他見過安靜的她,沉思的她,機靈的她,孤傲的她,倔強的她,瘋狂的她,憂郁的她,狠絕的她,楚楚可憐的她,唯獨沒有見過眼前這個調皮可愛、天真爛漫的她。
一時間,東郭羽竟看的癡了,醉了,忘記了天地,忘記了這是皇宮,忘記了深入皇宮刺探應有的警覺。
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她,他希望時間可以停住,直至地老天荒......
靜慧皺著眉頭看著笑的一發不可收拾的小姐,剛給她披上的披風又被笑掉了,終于忍不住責備道,“小姐,我的好小姐,別再笑了,會肚子疼的!”
“嗯,哈哈,嗯,靜慧,今天,沐勒奇,應該,很有,面子吧!嗯,哈哈……”
靜慧終于哀嚎一聲,蒼天,小姐不會是中邪了吧,剛想制止小姐,忽然感覺到不遠處樹枝一抖,隨即一聲嬌喝,“誰在哪里,還不出來!”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東郭羽被靜慧這么一喝,立刻清醒過來,暗自責備自己的大意,隨即平復了一下心情,大踏步走了過來。
笑的筋疲力盡、腿腳發軟的凌漠,驀然看到走過來的東郭羽,立刻恢復一臉的漠然,假裝沒有看見似的轉過臉去對著靜慧說道:“靜慧,我們進去!”
“漠兒!”東郭羽低呼。
“靜慧,我們走!”凌漠依舊裝作沒有聽到。
“漠兒,你在氣我的不告而別嗎?這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明晚我在王爺府的假山處等你!”不待凌漠應下,便衣袂輕飄,踏空遠去,留下一臉愕然的凌漠。
原本以為回來的時候,沐勒奇不會給自己好臉色,沒想到沐勒奇一改往日的囂張、不可一世,竟是一直微閉著眼睛,始終未抬眼看她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存在,凌漠倒也覺得安下心來。
只是一直想著東郭羽的話,神情不免異樣,引得拉鎖亞薇充滿敵意的眼神頻頻掃向她,幸好已到了王爺府。
靜慧扶著她從馬車上下來,驚叫的說道:“小姐,你的手涼的緊!”隨即又伸手探探她的額頭,“小姐,你的頭好燙!”
可能是剛才吹了冷風的原因吧,她的這具身體很是不爭氣,一直瘦弱的很,再加上這半年來的種種是非,怎么養也養不起來,想必是感冒了。
“不礙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強忍著打噴嚏的沖動,對靜慧輕聲的說道,“阿嚏!”終究還是沒忍住。
在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一件帶著濃厚男人氣息的溫暖披風已落在了她的身上,是她喜歡的溫暖,可是卻又深深厭惡這溫暖的主人。
隨即,快速的拿下披風丟在馬車上,不理會沐勒奇的任何反應,對靜慧說道:“我們快些回去吧!”說完徑自的走開。
“小姐,王爺也是一片好心,你這又是何苦呢!”靜慧忍不住說道。
好心,哼,要是真好心,就放她離開,這點好心就想收買她么!
看著越走越遠的女人,沐勒奇一拳砸在馬車上,這個女人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軟硬都不吃,自己也真是夠賤的,口口聲聲說要折磨她,卻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看她瘦弱,自己生氣,看她生病,自己焦躁,以前離府哪怕十年半載不回,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如今三天不回府,總覺得不踏實。
就連今晚,這個女人那樣羞辱自己他也忍了,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他還是忍了。雖嘴上不承認,可自己心里很清楚,全都是因為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已經完完全全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自己都這樣了,她還想怎樣?她定是對自己施了什么妖法吧!否則,一向冷靜、自持的自己何以如此!想著,又是一拳砸在馬車上。
“啊呀,了不得了,王爺,你的手流血了!”拉鎖亞薇驚慌的拉過沐勒奇的手,用手帕小心的包起來,眼里滿是痛惜。
甩掉手上的帕子,沐勒奇大步的走開了,留下拉鎖亞薇一個人呆在那里,看著他英挺修長的背影,拉鎖亞薇恨恨的說道:“紫桑漠,有我就不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