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自己的小院,仿佛歷經了千年,凌漠疲憊的倒在床上,真想就此長睡不醒。
苦穗細心的為小姐整理發絲,輕聲的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凌漠苦笑,傷害了一個如此深情的男人,自己的心怎能不傷心!
第二天早飯時間已到,凌漠還無精打采的窩在床上,管家過來傳話說丞相請小姐前廳用早飯。
略作梳洗后,來到前廳,意外的,二夫人也在,丞相說道:“以后,沒有特殊情況,一家人就一起用餐吧!”
看凌漠實在是沒胃口,二夫人細心地為她夾著菜,囑咐凌漠多吃點。
三夫人卻扭了扭身子瞥了凌漠一眼道:“老爺呀,我們的三皇子馬上就要大婚了,準備送什么賀禮啊?”
只這一句話,讓原本就吃不下的凌漠如同嚼蠟,三皇子妃的頭銜她不稀罕,可是傷了那樣一個對自己情根深種的男人,她的心里說不出的惆悵。
丞相看了凌漠一眼,厲聲對三夫人說道:“吃你的飯,這么多菜還堵不住你的嘴么!”
凌漠面無表情心中卻是酸澀又感動,丞相爹爹還是疼她的,雖然他以三皇子的大業為重,可畢竟還是尊重了她,面對她大殿上的胡鬧,爹爹并沒有一絲責備。
三夫人顯然不想那么容易放過凌漠,撅了撅嘴繼續道:“我那貴妃姐姐對我們三皇子妃可是滿意的緊,聽說,三日后就舉行大婚呢!”
凌漠置下碗筷,對著爹爹和二娘一笑:“女兒已飽,爹爹和二娘慢用!”不待丞相開口,便匆忙離開了大廳。
離開大廳的凌漠,不知不覺來到當初第一次遇到三皇子的池塘邊,池塘加寬了,水深了,兩邊的垂柳比兩年前茂盛了許多。
抬眼望去,仿佛三皇子仍是一襲蘭花長衫,清冷儒雅的站在不遠處的垂柳下,悠然自得的注視著她和苦穗,可是一晃,那個被她罵作偽君子的儒雅男子三日后就要大婚了。
原本以為自己的心會很平靜,可是經歷了三皇子昨夜的深情表白,凌漠覺的自己對他的感情有些地方不一樣了,得不到的總認為是最好的吧,凌漠自嘲的笑笑,原來她的心里也有這么惡俗的陰暗面。
其實想開一點,三皇子大婚,對他、對自己都是好事,可是,凌漠就是搞不清楚,明明不愛三皇子,為什么自己的心卻是如此的憂傷,因為孤單,因為寂寞,因為一直以來靈魂的漂浮,三皇子的感情像一個太陽,溫暖著自己的孤獨,如今,這太陽也被她徹底的放開了。
感情的事,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路跟來的苦穗看著憂傷的小姐,一陣心疼,嘆道:“小姐真可憐,明明喜歡三皇子,卻要放棄!”
凌漠一驚,咬牙快步離開荷塘,再呆下去,或許她就真以為自己喜歡他了,這個想法打擊的她想哭。
三日后,三皇子大婚的日子到了,凌漠不想見任何人,窩在自己的小院里想自己的前生,想自己的今世,還有昏暗不明的未來。
晌午的時候,丞相意外的來到凌漠的小院,“漠兒啊,爹爹對不住你!”
“爹爹這話又從何說起,一切都是女兒自愿的!”凌漠避開丞相愧疚的眼神,是自己選擇放開三皇子的,即使她不放開,又能真的擁有他么?
“今晚的婚宴,三皇子一再叮囑要你參加!”
三皇子這又是何必呢,“爹爹,女兒甚感疲憊,就不去跟三皇子賀喜了,女兒這里有封書信,還有這蘭花玉簪請代為轉給三皇子!”
信是她昨夜就寫好的,一向少夢的她竟在昨夜的夢里哭醒,夢境是模糊的,可心痛是真實的,兩個男子,始終無法看清他們的容顏,不知什么原因,自己拼命的哭喊,他們始終站在對立的兩端,而于自己,兩端都是那么的痛徹心扉。醒來后,月色灑滿了一地,夜更冷了,輕撫脖頸的玉佩,忽然想到了師公和師傅的對話:“一切都是劫數,情劫最是難渡,一切只有看漠兒的造化了!”
可是凌漠卻忽略了師父的另一句:一切隨著心走。
丞相接過凌漠的信和玉簪,深深的嘆了口氣,再無言語。
信里只是一句話:唯愿從此不見、不思、不念,祝君琴瑟和諧,鸞鳳和鳴。
凌漠不知道為什么要寫這些話,只覺得想這樣做,仿佛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以后再也不能對他任意的放肆了,在這個男人的大婚之日,自己徹底的失去了他,此時,她才明白,這個男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了自己孤單的心里。
凌漠忽然就想起一句詞應了她此刻的景:瞥地見時猶可可,卻來閑處暗思量,如今情事隔仙鄉。
丞相和三夫人去宮里赴宴了,看小姐郁郁寡歡,苦穗提議散散步,不知不覺中竟到了三夫人的牡丹閣前。
凌漠忽然想到,兩年前好像是那個膽小的漠兒放火燒了三夫人的牡丹閣,自己正好穿過來,被丞相爹爹狠狠的打了一頓,想不到,一晃竟是兩年過去了,牡丹閣經過修葺也已恢復了原來的富麗堂皇。
忽然想到了什么,凌漠問苦穗:“穗兒,兩年前三夫人的牡丹閣真的是我放火燒的么?”
“啊,小姐,你怎么忽然問起這個?”苦穗看著凌漠,眼神閃爍。
“穗兒,對小姐我,你還需要隱瞞么?”看這個小丫頭一臉驚恐,肯定有事情瞞著自己!
在小姐冷漠的注視下,苦穗撲通跪下了,“小姐,奴婢對不起你啊,奴婢也是被逼無奈啊!小姐對不起----”苦穗嚶嚶的哭開。
可是,苦穗下面的話讓凌漠大吃一驚,原來苦穗本是三夫人身邊的小丫頭,因為做錯點事要被三夫人趕出府。那年膽小、善良的漠兒只有十歲,于是兩個可憐的小女孩遇到了一起,從此互相依靠。兩年前凌漠穿過來的那日,因一直未領到月錢,苦穗和漠兒前去找三夫人討要,卻被漠兒撞見三夫人和一男子私會,三夫人恐事情敗露,故意一把火燒了牡丹閣,并將漠兒打昏放在了火災現場,意圖嫁禍給漠兒,事后又拿苦穗的爹娘做要挾,恐嚇苦穗不準把實情說出,巧的是,她穿過來附在漠兒的身上又推說自己驚嚇過渡失憶了,苦穗也就把實情隱瞞至今。
苦穗還在哭泣、自責,凌漠卻是氣血往腦門上沖,好你個三夫人,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不是過份的欺負到我頭上,我也就忍了,可做了這樣茍且的事嫁禍給漠兒,還如此的囂張,真是把人欺負到家了!好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丞相爹爹自三皇子大婚后,就一直早出晚歸,曹婉心做了三皇子妃,曹御史的態度應該很明確了,三皇子的大業也該開始了吧?無所事事的凌漠窩在自己的小院里,想東想西。
難得是個大晴天,太陽暖暖的照著,凌漠閉上眼睛哼起了小曲:今個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小鳥兒叫,蜜蜂兒忙----
“哎呦,我們的小姐還真是好興致,只可憐了我們的三皇子----”
那刺人神經的聲音,撲鼻的脂粉味道,凌漠閉著眼睛都知道是三夫人來了,這個女人拖著長音,竟沒了下文,分明在吊她的胃口。
“苦穗,哪來的蒼蠅,一大早的就來嗡嗡,擾了本小姐的好心情!”哼,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那就怪不得我了。
“你,你個沒教養的東西!”三夫人已是氣急的上前,拉開了想給凌漠一巴掌的架勢。
凌漠毫不客氣的甩開了她那涂的花花綠綠的手,厭惡的吹吹自己的手后,冷冷的說道:“牡丹夫人,以前,礙著你是長輩,我一直忍讓著,可如今,是你自己親自上門惹我,難道,你就不怕把本小姐惹急了,掀你的老底!”
“你,你個作死的丫頭,老娘有什么老底讓你掀?”三夫人有些心虛,瞅了一眼凌漠,眼神閃爍。
“是么,看來三夫人很健忘啊,兩年前的牡丹閣為什么失火,本小姐現在可是記的很清楚!我一直在考慮,什么時候告訴爹爹好呢?”凌漠若無其事的把玩自己的圓潤指腹,悠悠說道。
三夫人的臉頓時刷白,用手指著凌漠,語不成句的說道:“你,你,你敢!”
苦穗早已嚇得兩腿發軟,撲通跪下,“小姐,三思啊!”
“穗兒,既然你爹娘已經過世,她已經沒有要挾你的藉口,你以為,我現在不說,她就能放過我們么?!”
隨即,凌漠轉身對氣勢明顯弱下來的三夫人說道:“敢,我有什么不敢,也是時候讓爹爹看看,他整日寶貝在手里的三夫人,到底是個什么貨色了!”
三夫人毫無形象的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