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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二是出嫁女兒回娘家拜年的日子，一大早，劉芳和鐘強就抱著小雨辰，帶著公公婆婆準備的年禮回娘家了。

劉家媽媽一向身體不好，劉家因此也一直不太寬裕。現在，劉振國木工活做的極好，人也勤快，家里才漸漸好起來。說來也怪，自從家里好過了，劉家媽媽的身體也好多了。雖說現在還蓋不起新房子，但是家里也算殷實了。年前，閨女劉芳剛生了個小外孫，服裝店也開得紅紅火火的，在鐘家的日子倒也滋潤。劉家老兩口惦念著女兒在家的時候也沒過上好日子，頭一回過年回來拜年，就想給女兒長長臉。這回劉芳回來拜年，劉家夫妻早早的準備上了，還叫上了幾個近親的過完耍耍，熱熱鬧鬧的，讓閨女回娘家過個好年。

劉芳和鐘強到村口的時候，劉振國早就在村口守著了，天冷的厲害，劉芳嗔怪著劉振國不該出來。

“又不是不認識，不用出來接。這么冷的天，可別凍壞了。”

“不冷，我出來也沒多會，剛到這，你們就來了！快來讓我看看我的乖外甥！”劉振國嘻嘻笑著，就接過孩子抱著。其實，自己一大早就被爸媽趕出來接人了，這會都冷得不行了，不過也不敢說。

出來的時候，就怕孩子動著，小被子包的緊緊的，頭上戴了小帽子，臉上也用絲巾遮了，只露出眼睛來。這會，小雨辰還睡著，從劉芳轉到劉振國手上也沒反應。

進了院子，劉芳就覺著屋子里鬧哄哄的，怕是來了不少親戚。

“你平時也不怎么有時間回來，親戚里別生疏了，爸媽叫大家一起來熱鬧熱鬧！”劉振國笑著對姐姐說，抱著小外甥先進屋去了。

“爸媽，你們看誰來了！”

劉家父母忙出來，拉了女兒女婿進屋，看著女兒，劉家媽媽就紅了眼眶。雖說嫁得近，公婆待女兒好，但是到底不是在家，不是在父母跟前。她是日日擔心，就怕劉芳有了委屈，也不敢說。

“帶這么多東西來干嘛！只要人來了就好！快進屋，快進屋，外面冷！”劉家老爹劉榮推了推自己媳婦，讓她忍住淚水，被鐘強看到不好。熱情拉了女婿進屋，屋里早聚了不少親戚。

“這是我女婿，鎮上鐘家的，剛搬到鎮上去，大家認識認識，也認個臉熟，以后也都是親戚。”

鐘強結婚的時候陪著媳婦回門還沒這么熱鬧，親戚也沒見幾個，這回跟著劉榮一一認了親戚。見過了新女婿，大家就散開了。男的都聚在一處抽煙嘮嗑，女的也找了一處笑鬧著。

劉芳的姑姑劉小紅給偷偷塞了個紅包，說是給孩子的壓歲錢。劉芳推著不要，劉小紅直接塞到包孩子的小被子里。“我給你兒子的，又不是給你的，你不要什么呀！”說著也不管劉芳說什么，只逗弄小雨辰。

劉家媽媽抱了抱外孫，就去廚房準備午飯，今天來了不少人，也要準備點時間。劉小紅帶了兒媳婦去幫嫂子一把。

劉芳的舅媽也來了，穿著暗紅的棉襖，看著倒像是自己服裝店里的成衣。舅媽笑的一臉褶子，這會過來拉著劉芳的手。

“小芳回來啦，哎呦，嫁了人，生了孩子，倒是長得更水靈了！”

以前，劉芳在家的時候，舅舅舅媽幾年都不上門來坐坐。每年去拜年的時候，舅舅舅媽也都沒有好臉色的。看舅媽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劉芳不明就里，也只能虛應著，借口要看著孩子，繞了過去。

劉振國正跟鐘強閑聊，劉芳抱過孩子跟他使了個眼色，就進了爸媽的房間。劉振國看姐姐這樣，就知道有事，忙不迭跟了進來。

“舅媽怎么來了？”劉芳摸了摸雨辰的小屁屁，看尿布沒濕才放到床上，蓋上被子。這會，小雨辰也累了，沉沉睡過去，小嘴還一開一合的，很是可愛。

“爸去請的，說是怎么也是咱媽的娘家人，不過就舅媽來了，舅舅他們都沒過來。”劉振國想了想，笑著摸了摸鼻子。“姐，她怕是來借錢的，你小心點。”

“來借錢？跟我有什么關系啊！”劉芳不信，舅舅家一直不錯的，舅舅有門手藝，家里本來就挺富裕的，兩個表哥現在也成家了，能有什么事要借錢。再說，自己一個新媳婦，哪有錢借給她。

“她家紅玉訂了親，今年年初就要出嫁！年前讓我給做的家具，別說工錢了，連木材的錢都沒見著。你知道舅媽是怎么說的么？”劉振國捏著嗓子，學舅媽魯燕的聲音說話，“紅玉要出嫁，姑姑也要給娘家侄女添妝的，這家具看著不錯。”嘆口氣，“爸媽老實，也不好說什么，她前幾天居然還過來從家抱了幾床新被子回去了。早上來的時候就一直跟爸媽打聽鐘家，又說兒子不孝順，妹妹要出嫁，一個個都不拿錢出來辦嫁妝，估計要跟你借錢。你自己小心點！”劉振國想起來那套家具就生氣，添妝？搶劫還差不多。

弟弟也不是無中生有的人，平時也不說人壞話，不是搬弄是非的主。這舅媽的為人也的確是不咋的。爸媽老實，要家具的事，舅媽也干得出來。姑姑給侄女添妝，本來也沒什么，自己結婚的時候，姑姑也添了四床被子，一套新衣服。但是一套家具可得不少錢，就是爸媽給置辦嫁妝，這也是大頭。

劉芳當下沉了臉，家里還沒蓋新房，弟弟過幾年也要結婚，這幾年都是要花錢的時候，這回舅媽做得也太過分了。

“我有數了，會小心的。”劉芳準備開門出去，又回過頭對劉振國笑笑，“說不定，今天還能讓她把家具的錢吐出來。”

劉振國怎么就覺得姐姐笑得詭異，也只得嘿嘿傻笑兩聲。

劉芳開了門出來，本想先去廚房幫幫忙，舅媽的事，到時候再想辦法。舅媽早盯著呢，一眼就瞥到了。

“小芳啊，這邊坐著，都好久沒見著了，跟舅媽聊聊。”舅媽魯燕心里盤算著，鐘家條件不錯，跟劉芳借多少錢才好，幾百的太少，千把塊，也怕借不著，心里猶豫著。

“還真是好久沒見著舅媽了，咱是得好好聊聊。”劉芳心思轉轉，有了主意，就假笑著坐下。

“小芳啊，你嫁到鐘家去還真是不錯，看你這身衣服，得不少錢吧？”劉芳今天的衣服不錯，料子質量也好，魯燕一眼就瞧出來了。

“嗨，也就那樣，這還是過年的時候，我大姑子給我做的。”劉芳訕笑著，也奉承兩句魯燕，“舅媽這衣服才好，是今年新做的吧？嘖嘖，這料子，估計得不少錢呢！”

“呵呵，這衣服不錯吧？”魯燕一聽高興了，拉了拉衣服，顯擺似的。“紅玉婆家買的，說是城里做的新衣裳，送年禮的時候送過來的。”

什么城里買的，不就是我們家店里做的么！劉芳心里嘀咕，臉上倒沒露出聲色，跟著眾人說好，夸紅玉婆家懂事明理，說魯燕給紅玉找了個好婆家，魯燕笑的開懷，直說是女兒福氣好。提起紅玉的親事，魯燕想著這時候說借錢的事正好。

“唉，閨女是找了個好人家，我命苦啊。養了兩個兒子，我跟你舅給他們做牛做馬的時候，一個個油嘴滑舌。當年分家說好了的，到時候紅玉結婚，他們是要出嫁妝的，現在一個個都不承認了。可憐我跟你舅舅，都這么大年紀的人了，分家的時候，早把家產給他們了，到哪去籌錢辦嫁妝。”魯燕說著一臉凄然，就干嚎起來。

提到錢，劉芳立馬就插言，搶著舅媽前把家具的事說了。

“舅媽，您別急！我媽說了，那被子是我媽這做姑姑的給紅玉的添妝。那家具的錢，你先別急，等紅玉出嫁了，你們慢慢還，我們家蓋新房也得到明年，您到時候跟我舅舅攢了錢再還就是了。”劉芳忙抱住魯燕的胳膊，寬寬她的心。

魯燕一聽，一口痰噎住，憋出淚來，忘了干嚎，自己要跟她借錢呢，怎么就扯到還劉榮家打家具的錢呢？魯燕被劉芳給下了套，現在是有苦說不出，也不能跟人家說自己跟劉家說好了那家具是給紅玉添妝的，說出去也沒人信啊，想著就真是被氣得掉眼淚了。

周圍的人看了，只道是，這魯燕兒子不孝順，為了女兒的嫁妝借了劉家錢，暫時沒錢還給劉榮家里，現在又急又氣。現在一激動，氣急攻心，都哭上了。大家又是好一陣勸慰。

劉振國跟鐘強坐在一處，一直豎著耳朵聽著劉芳那邊，劉芳一番話下來，早樂了。看舅媽一副心里有氣又發作不得的樣子，更是暗爽。

劉芳又安慰了舅媽一陣，就去廚房幫忙，偷偷把這事跟劉家媽媽說了。

劉家媽媽一愣，又笑了。“你這孩子，鬼主意就是多。要回來也好，你弟弟也要媳婦得不少錢，家里雖是好些了，但是底子差，經不起她這么折騰。”

吃過午飯，劉芳和鐘強都惦記著服裝店的事，也不顧劉榮他們挽留，就要回去。看劉芳堅持要回去，劉家媽媽就去拿了些自己家做的五香咸雞咸鴨，以前劉芳就愛吃，也不知道鐘家有沒有。

劉榮他們一直送到村口，劉芳心里也不好受，又惦記著媽媽身體不好，直推著他們回去。

直到劉芳他們走遠了，劉榮他們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