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經犯過的錯誤，有些是因為來不及，有些是因為刻意回避，更多的是發生時茫然的我們選擇站到一邊傻傻觀望。就這樣我們錯過一次又一次，卻從不曉得從中汲取教訓，做一點點反省。有些時候逃避不是因為害怕去面對什么，而是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要等待什么。

小妖的臉是蒼白冰冷的，真懷疑這間狹小昏暗的屋子根本就不是手術室而是一個大冰箱，它要結束的根本不是一條條生命而是冰凍一顆顆輕浮亂了節奏的心。

“快推出去吧，后面還有人等著呢。”剛才的那個女護士探出頭說了一句就消失了。

我和嘉玲輕輕扶小妖坐起來，就像擺正一個價值連城的白玉雕。一切都靜靜的進行，語言有的時候比沉默更顯得蒼白。

“喬小嬌，這個是劉峰給你的，他說他對不起你。”余杭把一個灰色的信封遞給小妖，小妖沒有接只是直直的看著這份‘得來不易’的報酬。

“劉峰這是什么意思？他人不來也就罷了還這樣，他是顯擺他很有錢嗎？比他有錢的人多了，一個連良心都沒有的人真不知道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嘉玲從余杭手里奪過錢狠狠地摔在地上，她也是個被錢折磨過的孩子，錢的銅臭味她比誰都清楚。

“告訴劉峰，他欠的這些不夠。”我慢慢地撿起散落出來鋪在地上的錢，錢不論以什么樣的姿態出現都有它與生俱來的吸引力，只不過是讓人在他面前被縮小的程度不同罷了。

“大黃，這錢不能要，這錢是來侮辱小妖的，咱們要了就說明咱們不和他為敵了。”嘉玲抓住我握著錢的手，那不敢置信的眼睛很真實的出現在我的眼前。

“侮辱？我們不要這錢就不被侮辱了？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讓小妖得到好的療養盡快恢復而是在這里自命清高嗎？嘉玲，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抓著我的手慢慢滑落，我用盡全身力量攥著手里的錢，我知道手里的不只是錢還是小妖被踐踏的感情、我們一直爭取的尊嚴和一個女孩子最珍貴的清白。

“黃舒蕾，你比我想象的厲害。”余杭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覺得那不是一個人的力量而是一座山，我支撐不起的山。

“如果小妖有什么問題，我不會放過劉峰的。還有，這些根本就不夠，遠遠不夠。”我示意一下手里的錢，輕輕地扶起顫抖的小妖。

“你別害怕好好照顧自己就行，其他的不論什么我都能幫你。”我趴在小妖的脖子上輕輕的說，其實我并不是想要給小妖什么力量而是想讓余杭誤以為我是有計劃的，我不是說說而已。顯然我的如意算盤是有成效的，余杭掏出電話摁出了號碼。

“我們快點離開吧，這種地方多呆一秒都覺得惡心。”嘉玲隨口說著，我知道她不是有意的，但小妖那忽然顫抖的身體也能知道嗎？

街道上還是人山人海，這也許永遠不會改變了吧，地球真的不會因為某個人而改變，更何況是我們這種連自己命運都把持不了的小家伙。

“嘉玲，你注意扶著小妖，我的腿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住。”我用手胡亂擦了下腿上滲透出來的血，紅紅的臟了一大片。過往的人用鄙夷的眼光看著我，我知道從這種地方以我這種姿態出來的人不讓人誤會是就像在精神病院說自己不是精神病是一樣的。

“大黃，你這樣回頭率是不是高了點？你想以不良少女上城市晚報頭條啊？”嘉玲從后面叫住我，我知道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用狼狽可以形容的了。

“快打輛車吧，你這樣在道上走，不出十分鐘就得去見警察叔叔了。”余杭憋住笑說著。

“啊！”一直回頭看小妖的我不知撞上了什么不明物體，向地面撲去。

“是你們？”我還沒來得及弄清什么狀況，就聽到來自嘉玲的驚呼聲。我慢慢地抬起頭，時間就在那一瞬間凍結。

挽著薛傳一的顧曉曉用不可思議的眼神在我身上來回掃蕩著，由驚慌轉為好奇轉為輕蔑轉為赤裸裸的鄙夷最后定格為原來如此恍然大悟。而我只想站起來，但那條流著血的腿卻真的棄我于不顧。

“哎呀，我以為是誰呢！你們怎么在這啊？這可是做那個的地方，黃舒蕾你不會在這做吧？你對自己是不是殘忍點啊。你要是沒錢去大地方我可以資助你，大家都是女人。。。。”顧曉曉那么漂亮的臉掛上這種表情真的不漂亮了，她為什么不能一直讓自己那么漂亮呢？

“顧曉曉，你是不是常在這做啊？要不然你怎么知道哪里條件好哪里條件不好？”嘉玲為我出頭，而我忽然覺得頭一個比兩個大。

“啪！”沒看到顧曉曉是怎么漂移到嘉玲身邊的，但我知道扶著小妖的嘉玲真的承受了顧曉曉的巴掌，沒有閃躲。

“顧曉曉，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做事要有分寸的。”站在一旁的余杭也忍受不了這種被動挨打的局面了，但他的出現能改變這種局面嗎？

“余杭，你是不是總帶女孩來這里啊？現在一下帶三個，是不是感覺很不一般啊？”顧曉曉就像一個受到攻擊的刺猬，到處示威著。

“你。。。。”余杭拽住顧曉曉的脖領。我驚慌的抓住余杭的手，顧曉曉搭住薛傳一勉強來維持平橫，真不知道這樣的動作還算不算我和薛傳一的接觸。

“余杭，打女人嗎？”薛傳一對余杭說，口氣很輕，但我的心卻揪得很緊。

余杭放開了顧曉曉，她向后退幾步后站住了。顧曉曉可能被嚇到了，閉上了嘴巴。

“黃舒蕾，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女人。”薛傳一在轉身的一剎那說出了這句話，雖然很輕很輕，但一個字也沒有逃出我的耳朵。

我是個什么樣女人？不重要了，因為以前那個對過去抓住不放的我在顧曉曉她們互相攙扶離開的一剎那灰飛煙滅了，秋風真的可以吹的不著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