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定主意混吃等死裝幼稚了,羅微就一邊模仿著小丸子小星麥兜之類的舉動,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自己的生活環境。一個月下來,羅微已經大致摸清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首先,現在是康熙三十一年的四月,羅微現在對教自己的歷史老師是感激涕零,沒有他嚴格的教育羅微真的要一頭撞死了。康熙歷史上多么著名的君主啊,他的大事年表羅微背得滾瓜爛熟,三十一年,也就是什么事情也沒有的一年,至少是沒有什么大事。而自己的阿瑪是個大學士,羅微不會傻到去問阿瑪額娘的名字,在封建社會名字是有很多忌諱的,不知道反而不會出錯。重要的是阿瑪是正白旗人,正白旗是上三旗,羅微還知道,清朝末代皇皇后婉容就是正白旗人。能出皇后的肯定是貴族。羅微美滋滋滴想著。
另外,自己家除了額娘之外還有一群姨娘和一群姐姐。自己排行第七年方四歲,名字叫洛薇,聽著和羅微差不多,這下不用擔心露馬腳了。而且由于自己年紀小什么請安啊行禮啊都不用做,整天一群丫鬟奶媽伺候著,日子倒也過得舒心愜意。只是額娘每次來看她的時候都要掉眼淚嘆氣。羅微心里明白,這個家里沒有兒子,這在封建社會是了不得的大事情,沒有兒子就沒有繼承人。尤其是阿瑪這樣的貴族家庭。不過羅微卻不放在心上,依舊吃吃喝喝玩玩睡睡,見了誰都裝可愛混過去。只是一直都沒見過自己的阿瑪
這天,午飯的時候,羅微發現往常端進來的吃食都有魚肉葷食,可今天來的全素,還有清湯,這什么情況?“小桃,為什么今天沒有肉啊?”羅微指著桌上的菜問身邊的丫頭,小桃是她的貼身丫頭十二歲儼然是個小大人了,聽見小姐問話忙說;“小姐您不知道,聽說最近外地正鬧災荒呢,老爺下令總今天起府上所有人都要吃素祈福。”“災荒?哪里鬧災荒?”羅微一邊問一邊搜索著相關記憶。“聽說是陜西呢,看門的富子哥的老家就是陜西,最近一直愁眉苦臉。”小桃一邊替小姐添飯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羅微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關于康熙三十一年災荒的事情,看來是無關緊要了。
用完飯,羅微覺得沒事做,便拖著小桃說要去找額娘,其實是閑得無聊。碰巧大夫人正在佛堂念經,羅微就走到旁邊蒲團上跪下來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頭,雙手合什默默地為自己在二十一世紀的父母祈禱著。大夫人在旁邊看著自己的小女兒做的姿勢有模有樣的不禁覺得有趣:“薇兒啊,你在干什么?”羅微眼睛都不睜:“女兒在祈福。”大夫人覺得好笑:“你小小年紀倒也懂事,那你在給誰祈福?”“女兒在給阿瑪額娘祈福,希望菩薩保佑阿瑪額娘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羅微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額娘,心里想著自己的媽媽,不由得淚往上涌。大夫人看著自己的女兒水汪汪的眼睛只覺得招人疼惜,一把把羅微抱在懷里,“額娘真高興,額娘的小薇兒真懂事,又聰明,這么小知道給阿瑪額娘祈福。”
晚上吃完晚飯之后,忽然來了丫鬟說大夫人請小姐過去佛堂,羅微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匆匆來到佛堂,看到里面已經跪了一片女人,還搞不清楚干什么,大夫人看見女兒來了,招招手,羅微快步走到她身邊對著底下一群姨娘行禮。大夫人滿意地看著女兒,指指邊上的蒲團,羅微趕緊跪好。大夫人說話了:“今天我讓各位妹妹一起祈福,一是為了陜西的災荒,二是為了這家里的子嗣。”聽到“子嗣”兩個字,羅微明顯聽到底下一陣吸氣聲。她知道自己額娘一共生了自己和三姐兩個女兒,三姐兩年前年出嫁了,現在自己就是這個家的嫡小姐,這身份還挺壓人。
一屋子人鴉雀無聲地跪在地上各想各的心事,羅微看到觀音畫像的下面有一行行的小字,仔細一瞧卻是《心經》,想起小時候奶奶崇佛,家里倒是請了不少經書,這《心經》她是從小會背,于是,閉著眼,默念《心經》誰知道她的位置離大夫人太近了。大夫人注意到自己女兒一副念念有詞的樣子。心下好奇,待到眾人散去之后把羅微叫到房里問她:“你剛才念念有詞的說什么呀。”羅微心道不好,被自己額娘看出來了,剛想撒個慌騙過去,再一想額娘離她那么近,說不定注意了她的口型呢?于是羅微選擇誠實地回答:“回額娘的話,女兒背的是《心經》”
大夫人嚇了跳,女兒才四歲啊,就會背《心經》?“你真的在背《心經》?你背一遍我聽聽?”羅微暗嘆一聲“回額娘話女兒只會背一點,就是額娘下午念的。”大夫人一聽松了一口氣,“你背來聽聽”“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羅微慢慢地背誦故意只背了一小段就打住看著自己的額娘。大夫人樂得無法形容。“薇兒啊,你只聽額娘念了一遍就記得那么多么?”“沒有,女兒只記得這么一點兒”羅微假裝不好意思地低頭。
大夫人一把抱起女兒親了又親,女兒啊,額娘再教你剩下的,等你阿瑪回來被給你阿瑪聽好不好?”原來是打的這個注意,羅微一邊暗自腹誹,一邊乖巧地答應。
接下來的日子大夫人沒事就叫羅微去佛堂,叫她念佛經。而羅微則小心謹慎地展現著自己的“天賦”。半個多月下來,不但會背《心經》甚至能默寫出來,而且一手柳體書法寫得有模有樣,喜得福晉樂不可支。而羅微則因此得到了很多福利,比如她有了自己的書桌,筆墨紙硯源源不斷,又添了兩個研磨伺候的小丫頭,各房的姨娘姐姐們隔三差五地過來串門送些吃的玩的套近乎。這些羅微都不在意,讓她最高興的是,她有事情做了,有書看了,雖然都是佛經,但有勝過無。閑來抄抄經倒也自在。
正當羅微日子過得無比舒坦的時候,她的阿瑪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出現了,而他的出現,讓羅微平靜的生活從此變樣。
這天羅微想起自己以前課余在美術興趣班學國畫的事情,心血來潮想要作畫。讓小桃和另一個丫鬟小翠鋪了紙研了墨。自己往桌前一站就傻了,桌子好高啊,平時寫字都是坐在凳子上,可是作畫站著更有感覺。于是手腳并用爬到凳子上站著,看看高度差不多,叫小桃和小翠一邊一個扶著自己的腿,小桃不知道小姐要干什么,只嚇得心驚膽戰,又叫了兩個丫頭站小姐的背后,這樣四個人圍著。羅微看著白紙提著筆,思忖著畫什么好呢?就畫自己最拿手的竹子吧,于是低頭彎腰按照記憶里的畫法一筆筆認真地畫起來,恍然間又回到了現代一般。殊不知這個時候外頭有兩個人已經看呆了。
一會兒一幅怪石青竹圖完成了,羅微滿意地看了看畫,又看了看邊上的留白,想起最近三餐皆素,不由大筆一揮,留了兩行小字: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寫完筆一扔,想從凳子上跳下來,卻沒發現自己雙腿被丫頭抱著,一個跳躍沒起來,直直往后倒下來。于是尖叫聲四起,門外看著的兩個人這才緩過神來,沖進房間。羅微沒有摔倒在身后兩個丫頭的懷里什么事情也沒有。,只聽小桃在邊上叫著:“老爺,大夫人。小姐她沒有受傷。”啊?老爺?羅微一骨碌爬起來看見自己額娘和一個陌生人站在一起,正擔心地看著自己,一時不知道怎么行禮,聽小桃叫他老爺,莫非他是自己的阿瑪?大夫人拉過女兒的手假裝訓斥:“你這孩子,沒事爬那么高干什么,不懂規矩。見了阿瑪也不行禮。”他真的是自己阿瑪啊?羅微連忙彎腰行禮:“女兒給阿瑪請安。”那人卻置之不理,眼睛盯著桌上的畫。“為什么想到畫竹子?誰教你的?”羅微嚇了一跳,隨即鎮定地回答:“回阿瑪的話,沒有人教女兒,女兒是看著佛堂上觀音菩薩背后的竹子好看,才畫的。”“哦?好看?那這幾句詩呢?誰教你的?”那人接著問。羅微忍不住心里翻了個白眼,怪自己沒事找事畫什么竹子,早知道就該畫小鳥小鴨子之類的。但是現在沒辦法了,只要硬著頭皮說“回阿瑪話,前日在額娘房里看到一只鼻煙壺上寫著這首詩。”“嗯,誰教你識字的?”開始審犯人了,羅微繼續白眼,“是額娘”那人詫異地看著自己老婆。大夫人只能接過話茬:“前陣子發現薇兒很聰明,聽了一遍《心經》就會背,所以就教她背佛經抄佛經了。”“背一遍《心經》聽聽。”那人不依不饒。羅微只好背了一遍。盼望著能得解放,沒想到那人低頭看著她半天,憋出一句話來:“明天起,每日午飯后到我書房報到。”啊?羅微徹底傻眼,什么情況?
于是乎,羅微的清靜日子徹底結束。自己阿瑪每天下班回家教她讀書寫字,大學士驚訝地發現,什么書只要教過一遍這個小女兒就能讀出來,唐詩宋詞更是過目不忘,女兒寫的字也是端端正正無可挑剔,畫的山水花卉更是無師自通別有風味,簡直就是天才。想著自己人到中年膝下無子,對這個聰明伶俐的女兒愈發看重起來。隱約間,羅微成了學士府的女公子,大夫人自是樂見其成,各房礙于身份也忍氣吞聲,下人們對羅微這個小主人也更加的尊敬起來。
到了五月里,天漸漸地熱起來,羅微的日子過得風聲水起,一方面自己的阿瑪越來越喜歡自己,幾乎是有求必應。當然羅微很小心,盡量使自己往五六歲的孩子靠攏,經常以好玩為借口,問父親要點諸如單筒望遠鏡,懷表之類的東西,當然最喜歡的還是各種各樣精美的鼻煙壺。羅微小時候就對水彩和山水畫感興趣,知道清朝的老爺們都喜歡玩鼻煙壺,而鼻煙壺上的詩畫堪稱一絕。羅微現在是近水樓臺天時地利,自然就把鼻煙壺作為自己的收藏目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