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坐著火車去拉薩
- 李雙霞
- 2192字
- 2011-03-17 21:14:27
桿子在埋葬了與蘭子兩個月零十八天的短暫愛情后不到一年就就認識了雯,雯生于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的最后幾天,生日不詳,雯是個苦命人,在城郊長大,那一片叫馬莊,有一條潺潺的臭水河,一年四季流淌著黑褐色的污水,這條酸臭無比的污水河的兩岸林林總總分布著很多個大集體小集體,這些大小集體倚河而立,為這條河臭的程度分別作著大大小小的貢獻,在馬莊與這條河的最北端是著名的涇河,也就是西游記里被魏征夢斬了龍王的那條河,在雯最初的記憶里,這條河里曾經是有過魚的,當然了,還有青蛙及蝌蚪,雯小時就用玻璃瓶子裝過,裝回來后用蓋子蓋住放在院子里的,不想第二天那幾只蝌蚪不但長大不說,有的甚至還長出了腿,母親說那是青蛙啊,快倒了吧,雯大駭不已,慌忙往院子前邊的臭水河里倒,母女倆倒時那些青蛙前仆后繼,個個像狼牙山的壯士,悲狀赴約,那時老在想,青蛙會不會又跳回來,一不小心跳在鞋子里?
這是雯的往事了,如煙,隨風遠逝,現在的城郊這一片已被很多高樓所代替,早已找不見那條曾經的臭水河了,隨著城市的發展,那些大大小小的集體就像那長出腿又跳進臭水河的的青蛙一樣不知蹤影,也不用說童年時的院子了,就涇河,那條歷史上著名的大河也已干涸,象縮了皮的老太太,變得很小,據說在新建的區政府附近聚集成了一個叫橡皮壩的東西,那個橡皮壩雯看過,類似水庫,里面的水倒是很清澈,在斜陽的映照下泛著清凜凜的波光,深是不用說了,雯想都能想來,但那是一潭死水啊,又怎能和童年時的涇河相提并論呢?童年時的涇河那可是活水,盡管在馬莊這段很臭,也很黑,但過了馬莊后它一路清澈下去,流經菜地,流經南干渠,匯入涇河時那水簡直能喝,雯就喝過的,那時的小女孩都臭美,雯甚至用涇河的水抹過頭發,充當過護發素的,當時只是感覺抹上很光,頭型可以為所欲為的變樣,那也都是往事了,不知所蹤,現在馬莊早已賣了地變為城市,馬莊的人也就變成了城里人,甚至比城里的人還富有,這條路現在叫康莊大道,直奔幸福的小康而去,馬莊則淡出記憶,象那落日下的山巒一般,不看,自然是看不到的了,而今的康莊大道兩邊經濟發展了,形勢一片大好,繁榮昌盛到了極點,又稱為紅燈區,華燈初上時家家門臉朦朧,露出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樣子,善于找尋寂寞的人只需一眼就知道那是些什么去處,想理發,那你可找錯地方了,這些以外來戶居多的洗頭房即便是小孩的光頭都是不會理的。當然了,大多人也是不愿理這樣的頭的,理光頭一沒技術含量二也撈不著銀子誰干呢?附近小區林立名目繁多,有涇水苑,涇興苑,涇康人家等等,雯家因為占地也分了新樓,實現了樓上樓下電燈電燈電話的轉變,莊上領導很是照顧,雯家分在涇水苑的三樓,除了分房,余款錢還按家按戶分了下去,每戶于是樂呵呵地拿著錢奔小康去了,雯爹說了,錢為女兒做嫁妝,房為兒子娶媳婦,因此當那個差點看不上雯的男人見到滿房的陪嫁時深感慶幸,相比而言,倒是租來的房子有失底氣,仿佛配不上喜氣洋洋的新家具似的。
婚姻有時是講門當戶對的,雯是地主,雯的丈夫是司機,確切地說是個司機跟班,這在現在,可是最火的職業,屬于四只輪子奔小康的級別,現在流行兩無兩有,雯的丈夫便是,只不過倒了過來,人家是無父無母加有房有車,雯的丈夫是有父有母加無房無車,他跟的那個車雯見過,一個八噸雙橋,又高又大,前排是座位,平日司機開車跟班跑腿,夜里便換著睡,座位后排有個窄窄的鋪,約五十厘米的樣子,看著鋪就能想象得出跑大車的人的辛苦。司機也是莊上人,以前是鄰居,征了地后住進了涇康人家,和雯家只隔一條街。這司機還是雯的媒人,不但把徒弟引進倒煤事業還為徒弟的倒煤事業充分著想著,以他為自己徒弟倒煤事業有個傳人著想為而為待弟說媒,仿佛那煤是金子很需要人繼承似的,“人是沒得說的,那娃實在得很呢”他不止一次對雯的父母說,說的次數多了,雯的父母便上了心,事實上要論長像,那娃的確是沒有說的,個子不高,一看就是個實在娃,三來兩去,就談婚論嫁了。
雯出嫁是在冬天,丈夫比雯小兩個月,小一天也是小,小丈夫時時流露出對姐姐的依戀模樣,夜里總是咬著姐姐那豐碩的**才能睡著,他在夜里總是很貪,于是雯在第二天總是哈欠連天,一副老也睡不醒的樣子,雯結婚前在商場幫人賣洋娃娃,丈夫跟著媒老板跑車常年拉煤,多半時間在排隊等煤或運煤中度過,那媒老板那里是不能幾天不拉煤的,于是兩人結婚時雙雙辭工,丈夫說他要度蜜月的,得三個月,公婆罵他說屁話,都要結婚了說話像個二百五呢,雖說是在罵,但眼神充滿幸福,雯從那時起就把丈夫叫起了說屁話的二百五,那二百五反倒很得意,應該說二百五小倆口還是幸福的一對,一年后他們有了女兒,取名張朵朵,二百五的蜜月度了整一年,度得所有人都不好意思起來,于是二百五自己打算買車拉煤,貸完款買完車再去拉煤時才知倒煤事業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首先油概不欠賬,其次實行現款煤票政策,煤礦上平添了很多的新面孔,惟一不變的是隊還得繼續排,且更加長,領煤票處人全換成了不認識,人變了,脾氣也變,變得更大,仿佛爺爺,二百五真變成孫子了,二百五有了張朵朵,由兒子長一輩變成了爹,人家也長了一輩,原本象爹現在就變成了爺,論起來都長了一輩,該怎樣還怎樣,對此二百五丈夫無可奈何,現在不比以前,二百五有了張朵朵和雯,有些事情就得往通往透了想,張朵朵要喝奶要吃要睡,二百五就得跑車拉煤,那一張張的煤票的確是比金子還貴呢,雯和張朵朵成了二百五前進的動力,不由他不勤奮。